顧迎珊猛地回過頭,卻見一把鋒利的短刀趁著紫紅色的光霧,徑直刺向自己。
她立刻斷開與寧雪的神之力連接,本能地跳了起來,一把將握著短刀的那個胳膊抓住,反手一錮,便將那人的胳膊反扭過來。
那人立刻痛的大叫一聲,拼死一般得想要掙脫她的束縛。
她一手抓住那人的胳膊,一手將他摁倒在地,順勢將那人的胳膊一抬,膝蓋用力頂住了他的后脊。
“啊啊啊——”
那人喘著粗氣,胳膊上的劇痛讓他實在握不住短刀,短刀落在雨中。他似乎也不再掙扎,而是靜靜地趴在地上,任憑顧迎珊按住他。
顧迎珊盯著眼前的這個人,她的臉上充滿了錯愕和不解。
“小五……你為什么……想要殺我……”
小五趴在地上,不言不語。
“你不肯說嗎?好。”顧迎珊有些憤怒得看著小五,她心念一動,說道,“那不要怪我直接看你的想法了?!?p> 她的神之力緩緩流動,順著手指直接涌向小五的腦袋。
“你要干什么?”察覺到顧迎珊柔軟卻不容反抗的神之力,小五猛地驚叫起來,但是他的神之力卻遠遠不及顧迎珊的神之力,根本無法阻止顧迎珊強行突破開自己緊縮的神之力。
而顧迎珊的神之力,在進入他的腦海中后,猶如進入無人之境一般,霸道的查看起來。
“你在干什么!”
小五的意識透過神之力,在她的腦海中大聲抗議著。但是這不能阻止顧迎珊的繼續(xù),她卻是冷靜下來了,只是在小五的腦海中說道:“不要吵。要么你直接告訴我,要么我就自己看?!?p> 被死死壓住的小五,終于開始拼命掙扎起來。他不顧胳膊上的疼痛,拼命的想要轉(zhuǎn)過身來。
“你的胳膊會斷的。”顧迎珊驚詫道。
“呃啊啊啊!斷就斷!你……從我的腦子里滾出去?。 ?p> 顧迎珊將泣鳥劍插在地上,騰出另一只手來摁住小五的腦袋。神之力就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掃蕩。
“我不會讓你的胳膊斷掉的……”
小五仍然在掙扎,卻仍然無法阻擋著顧迎珊神之力的肆意侵略。
他的手指緊緊扣著地面,卻使不出一絲力氣。
強行突破了小五神之力本能的防御,顧迎珊的神之力猶如進入無人之境一般到處查看。
顧迎珊朦朧中能夠看到,在小五的視角下這樣的場景。
那是自己帶著孩子離開北澗國軍營的時候吧。由于自己的御劍離開,引起整個軍營一片混亂,小五放下手邊的事,慌忙的走出營帳。
“老天??!那個女人竟然會飛!”
“難道她是神仙嗎?”
“她是將軍扣下的那個女人嗎?我記得她是南澗國什么將軍的妻子?!?p> “她跑了怎么辦,要不要去匯報一下?”
“得了吧。有管這個事的人,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
一片議論聲和驚嘆聲在耳邊響起。
小五呆呆地看著顧迎珊離去的身影,杵在原地不知該做什么。
“完了……完了……”顧迎珊聽到了他在心里默念著。
轉(zhuǎn)而是下一個畫面,迎面跑來十幾個兵,不由分說得將小五綁了起來,拖向焦餉的營帳去。
“你姐姐跑了,帶著他兒子去了孌城?!苯桂A冰冷的說道。
“焦……焦大將軍!我,我有些日子都沒看到過姐姐了,因為一直在隊伍里。我剛剛已經(jīng)聽說了這件事,但是,但是,焦大將軍,事情應(yīng)該不是這樣的……”小五慌里慌張地解釋道,卻被焦餉打斷。
“不是這樣?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她會御劍。而且,看她的樣子,比你的法術(shù)要熟練得多!所以你給我老實交代,否則,我定將你碎尸萬段!”
“焦將軍!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姐姐為什么突然就決定飛走了?。 毙∥迓曀涣叩睾暗?,并且不斷地叩首,“我的御劍法術(shù)是姐姐教的,但是她之前不讓我說出來這件事,所以我就沒說。我知道北澗國救了我和我姐姐的性命,我是早已決定此生就為北澗國效力了!但是姐姐……姐姐她……”
“她怎么了?你快說!”
小五嗚咽了幾口,說道:“她,她說她只想復(fù)仇,想殺了凌宇云銘,等她身體恢復(fù)了,她就去復(fù)仇?!?p> “你的意思是,她現(xiàn)在身體恢復(fù)了,要去復(fù)仇了嗎?”
小五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點點頭:“我估計是這樣,但是不知道她具體的打算。我也沒想到會這么突然,也沒給任何人說,就自己去了?!?p> “你還知道什么?”
“我,我不知道了。對……對了,姐姐她的父母好像也還在孌城里,也許她是想把父母雙親接出來也說不定?!?p> 焦餉揮揮手,示意把小五拉了下去。
小五在掙扎中,迎面而來的是一頓打,又把他綁起來用鞭子抽,對面的人又要自己吐露出顧迎珊的真實目的。
可是小五怎么知道顧迎珊到底是什么目的,他一遍遍的解釋著,又一遍遍的挨著打。等到打的他滿口鮮血卻無力吐出來,渾身連抖動都做不到了,對面的人才搖搖頭,把他關(guān)到了一個漆黑的營帳內(nèi)。
那伸手不見五指的環(huán)境讓他的心不住顫抖,昨天自己還意氣風(fēng)發(fā),焦餉大將軍還許諾,拿下孌城自己就可以做千夫長,沒想到今天仿佛自己已經(jīng)被世界拋棄一般。
……
不知在那漆黑的營帳內(nèi)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少天。
每天就只是有人進來,把吃的喝的放在地上,他必須小心翼翼得趴在地上啃著吃,才不至于餓死。
偶爾又進來一群人,點亮燭火后又是一頓打,讓自己說實情,又是挨到自己實在是說不出來一句話了,才作罷離開。
他無數(shù)次想要掙脫繩索,但是卻不敢。因為他知道,以他的能力,絕對沒辦法做到像顧迎珊一樣,能夠安然無恙的離開這里。
他也無數(shù)次的想象著,顧迎珊會回來救自己。就如同自己救她一般,不顧一切得救自己。
這樣的日子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念想越來越淡,而每次帳簾被掀起,他都幻想著是顧迎珊來救他了,然而每一次,卻都讓他失望。
這份失望漸漸地變成絕望,絕望又化作恨意,一點點的滋長。
而這些思緒,都全部涌向了顧迎珊的腦海當(dāng)中。
……
突然的一天,小五又被拉了出去,許久不見太陽的日子下,讓他的眼睛已經(jīng)習(xí)慣了黑暗。這突然的明亮刺的他睜不開眼。然而現(xiàn)實的情況容不得他作何反應(yīng),如同一個木偶一般被扔在一個營帳內(nèi)。
兩個士兵強行讓他跪在了地上。他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是焦餉大將軍。
看著小五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鞭子抽的破破爛爛,血印子一道一道。焦餉微微一笑:“小五,我希望你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p> 小五忐忑不已地抬起頭,又點了點頭:“我,我一定配合將軍?!?p> 焦餉點點頭說道:“很好,我只想知道凌宇云銘到底會不會那所謂妖術(shù),會不會布下那所謂的駭人陣法?!?p> “回……回將軍,小五在二師也待了有十幾年了,沒聽說過凌宇云銘會布陣?!?p> “哦?”
“但是,傳聞中凌宇家族確實和那玄武山的玄武教有些淵源,所以至于是小五離開二師之后,凌宇云銘學(xué)會了布陣,或者是有玄武教的人相助布下的陣,小五就不得而知了。”
“玄武教?”焦餉愣了一下,“這是什么教派?”
小五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倒是底下的有個將士站出來說道:“回稟將軍,屬下已經(jīng)查了,玄武教是來自東海的一個教派,據(jù)說也是屬于仙家門派,修行的是玄武仙法。早年時候玄武教還是比較有名的,不過在十年前這個教派突然從中原銷聲匿跡,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時至今日也有傳說是得罪了某些勢力而被滅門了。近些年來偶爾會有一些據(jù)說是玄武教的門人弟子又開始活躍在江湖之上,但是行事都比較神秘。”
“哦。明白了。”焦餉點點頭,“也就是說,還是很有可能是有陣法的。呵,有意思?!?p> “呵……有意思啊,凌宇云銘……”
在焦餉說完了幾句有意思之后,小五又被帶走了。但是這回沒有再挨打了,反倒是將他只綁在了一個亮堂的營帳里,并且還大發(fā)慈悲的讓他坐在椅子上。
一直等到深夜,簾子掀開,焦餉和三兩人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堆著笑意,有些疼惜得咂咂舌道:“嘖嘖,這幫手下是怎么搞的,竟然將你這樣對待。”
小五有些害怕,不知道該說什么話。
“你別怕,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吧?!苯桂A揮手示意,旁邊的幾個人過來就給小五松綁。
“這是……”小五遲疑道。
“哎,是本將軍疏忽了。管教手下不嚴,讓他們好好對待你,沒想到卻將你折磨成這個樣子。”
焦餉看著小五渾身上下的傷口,顯得格外心疼。他伸出手想要撥開小五眼前凌亂的頭發(fā),卻嚇得小五連忙別過頭去,不住顫抖起來。
“哎,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吧?!苯桂A長嘆一口氣,“當(dāng)時你姐姐不顧你離去,可能真的不是真心待你,我可能真的是誤會你了?!?p> 小五愣了愣。
“你也是個可憐孩子,哎,怪本將軍一時疏忽,害你白白受了這么多苦……”焦餉嘆著氣,隨后竟然后退一步,向小五深深地鞠了一躬,“你要恨,就恨我吧?!?p> “實在抱歉。孩子。”
小五一時間內(nèi)心委屈涌上心頭,全然控制不住地,眼淚刷刷得往下流。
焦餉一看小五哭了,連忙上前用袖子擦去小五的淚水說道:“可憐的孩子,莫哭啊?!?p> “哎,現(xiàn)在已經(jīng)查明了。你姐姐已經(jīng)回到孌城,和凌宇云銘串通一氣了?!苯桂A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因此,你背叛我北澗國的嫌疑,也消除了。”
小五嗚咽著說道:“我……嗚嗚……我早說了……我真的不知道……嗚嗚……”
“別哭了,孩子。你看,本將軍叫他們給你帶來了什么?!苯桂A招了招手,身后的幾人立刻出去。緊接著一些女人和伙夫進來了,他們手里端著早已準備好的菜肴,不一會就張羅出了一大堆菜肴,整齊的擺在了桌子上。
“快吃吧,這都是為你準備的。”焦餉拍了拍小五的腦袋,眼神笑瞇瞇的。
小五確實餓極了,這些日子完全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而且眼前的這些被油煎炸過,顯得金燦燦的雞鴨魚肉讓他晃眼,肚腹中的饑餓令他不再推脫,當(dāng)下就坐著開始大快朵頤。
那絕美的味道強烈到顧迎珊都感覺得到。
那不僅僅是美食的味道,更是那種人生大起大落的暢快感。
小五吃著,焦餉在旁邊看著,半晌說道:“你陪我演一出戲?!?p> 小五還在嚼著雞腿:“什么戲?將軍您吩咐,小五一定照做?!?p> 焦餉一愣,轉(zhuǎn)而哈哈笑道:“好樣的!你陪我演好那出戲,等本將軍活捉了顧迎珊,把她給你,任你處置,如何?”
小五吃著的嘴頓時停下了,他有些木訥的看著焦餉。心里一股莫名異樣的感覺升起,那種感覺讓他不敢去想,也忍不住去想。而那一閃而過的異樣感覺,卻被顧迎珊察覺到了。
他猛地搖搖頭:“這……這……這……”
焦餉笑道:“怎么?你覺得本將軍做不到?”
“不不,不是……”
“哈哈,那就是了。大丈夫坦坦蕩蕩,你的這點心思,本將軍早已看的清清楚楚。”
……
顧迎珊猛地松開了他,站了起來。被那萬魂陣映照成紫紅色的臉上,滿是錯愕。
“小……小五你……你怎么會這樣想……”
小五早已失去了所有掙扎的欲望,宛如一具死尸一般趴在地上。他有氣無力的說道:“你都看完了……你這樣問我……我又怎么知道?!?p> “這真的是你的真實想法嗎?你……你怎么會……如此……卑劣?!鳖櫽簾o法想象,方才從小五的腦海中捕捉到的那些模糊的畫面。那可能是他的一念之間的想法,但是卻讓顧迎珊覺得無比難受。她無法想象,看著只有十幾歲的孩子,竟然會閃現(xiàn)出這樣的念頭。
“呵呵……哈哈哈……嗚嗚……啊哈哈哈哈哈!”小五趴在地上,開始只是輕笑,后來變成了大笑,眼淚鼻涕也隨著他的笑而不斷流淌,他不知是哭還是笑得站了起來,令顧迎珊不由得后退一步。
“哈哈哈……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一聲雷鳴下,地上的積水倒映出小五紫紅色的臉,顯得無比扭曲和瘋狂。
“你瘋了……”
“我是瘋了!”小五猛地一揮手,他聲嘶力竭得喊道,“就算我瘋了,也是你逼瘋的!”
“你知道我在焦餉那邊被怎么對待的嗎????”小五繼續(xù)喊道,“哦對你知道,你剛剛都看到了對吧。他們不想殺我,只是那樣折磨我!你知道為什么的,對吧!”
顧迎珊再次后退一步。
“我如此信任你,二師沒了以后,我就把你的命當(dāng)我的命。可是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你的一條狗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嗎!”
顧迎珊咬緊嘴唇:“我沒有……”
“那你為什么丟下我!你幾次三番得丟下我,這是為什么?我可曾丟下過你嗎?你生孩子那天,難道不是我救的你嗎?”
“我知道……我很感激你救了我……”
“那你為何屢次丟下我?這就是你的感激嗎!”
顧迎珊搖著頭:“我不是……我沒有……我忘記了……”
“呵?你忘記了。”
“是的……對不起……我忘記了。”
“呵呵呵呵呵……”小五渾身顫抖起來,他低著頭,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泣。
顧迎珊捏了捏拳頭:“對不起……我是真的忘記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那天我拿到泣鳥劍后,我就忘記你的事了。我應(yīng)該帶你一起走的,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我拿到泣鳥劍太激動了吧……對不起,將你留在了焦餉的軍營里……受到這樣的對待……”
“你說的真輕巧啊……忘記了?一句忘記了,就完了?呵呵呵……”
“我……”顧迎珊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她想到當(dāng)日不法仙人出現(xiàn)后,告訴她要聽從自己的本心,做自己想做之事。然而現(xiàn)在回想起來,確實有些蹊蹺。自己竟然會真的全然不在意小五的安危。
“呵呵……我是真正的可笑之人。枉我曾那么信任你?!?p> “對不起……你冷靜下來……”
“夠了……”小五抹了一把眼淚,抬頭看著顧迎珊,眼神冰冷,“我知道了。我明白我對于你的意義了。”
顧迎珊不知該說些什么,卻見小五轉(zhuǎn)過身,作勢就要離開,她連忙道:“你要做什么?”
小五依然顫抖不已,他停了停,又緊緊捏了捏拳頭。
“你離開這里的話會死的!”顧迎珊焦急道。她心里愧對這個孩子,也怕他不理智下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我已經(jīng)沒臉再在你身邊了。”小五站在那里,卻邁不出腳步。
顧迎珊道:“如果你非要離開,那你過來,我教你固神決。只要你學(xué)了固神決,就不必怕這個萬魂陣了。”
小五仍然站著不動。
“這是我欠你的,我教你固神決,是我還你的?!?p> “呵,還我的……”終于,小五開口了,但是卻沒有那般堅定。
小五的眼神抬起,他似乎是極度疲倦了,緩緩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朝著顧迎珊走過來,坐下。
“無論怎樣都無所謂了……反正我已經(jīng)不要臉了,只要能保住我這條狗命,怎么樣都無所謂了……”
不知是向自己說的,還是說給顧迎珊聽的,小五吐出了這么一句。
顧迎珊搖搖頭,跟著坐下道:“……無論怎么樣,都還是要活下去……你聽我說……”
……
萬魂陣,仍在繼續(xù)。
整個孌城的煙霧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得朝著天上的紫紅色網(wǎng)絡(luò)中飄去。
而另一邊東門處,一群身披盔甲的北澗國士兵們,已經(jīng)躺倒了一大片。
他們沒能來得及撤出去,身上不斷散發(fā)著紫紅色的煙霧。
東門外,那片樹林之中。一小群人馬零零散散得在那邊。
焦餉喘著粗氣,從馬上滾落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心有余悸得回頭看了一眼,那邊被一望無際的紫紅色籠罩著的孌城,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若不是他及時帶著身邊這些人撤了出來,恐怕自己和整個軍隊都已經(jīng)完了……
待得他恢復(fù)精神,清了清嗓子說道:“王河副軍,清點一下部隊人馬?!?p> 那邊一個躺在地上體型壯碩的人聽了后,慌忙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得聽從命令。
半晌過后。
“回稟將軍……算上那一隊最后撤出來的四十人,總共二百六十人……”
聽完這個數(shù)字,焦餉顫抖著深吸一口氣,他默不作聲得低下頭,不知作何想法。
“將軍……我們,該怎么辦?”王河副軍有些焦急地問道。
焦餉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他突然大喝一聲,隨后開始劇烈得咳嗽。掙扎中想要坐起身子,慌亂之下卻找不到一處可以攙扶的東西。一個踉蹌之下,連退三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就連頭上的將軍帽,也一并滾落下來。
“將軍……將軍!”王河副軍沖了上去,卻沒能來得及扶住焦餉,只見若干片落葉灑在眼前。
王河副軍一愣,抬頭赫然看到一個身穿青白色衣服,一頭烏黑發(fā)髻的俊美青年男子,手執(zhí)著一柄青藍色佩劍,竟不知何時站在樹枝之上,靜靜地注視著他,器宇不凡。
還沒等王河副軍說話,那男子便開口道:“請問,你們是北澗國的軍人嗎?”
男子的聲音爽朗,卻令王河副軍咽了口唾沫,在不知是敵是友的情況下,他連忙蹲下身,將焦餉扶起。
焦餉狼狽得站起身來,眼見這樹上站著的男子,猶豫片刻后開口道:“這位仙人,我們恐怕沒有必要告訴你吧。”
男子看了看北澗國隊伍中的軍旗,面不改色得道:“既然這樣,恕在下叨擾了?!?p> 他忽的從樹上跳起,腰間的佩劍出鞘,順勢踩在腳下,眼看著就要向?qū)D城內(nèi)飛去。
焦餉見這男子說完這句,竟直接要走,他連忙道:“仙人請留步!”
男子御著劍從空中驟停,隨后調(diào)轉(zhuǎn)方向快速朝著焦餉的方向飛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轉(zhuǎn)眼間就已落在地上,穩(wěn)穩(wěn)地站在焦餉等人面前,甚是謙遜得彎腰鞠躬。
焦餉連忙拱手道:“這位仙人,煩請見諒。鄙人焦餉,實不相瞞,我等確是北澗國的軍人,在這里本有凡人之事,卻不曾想遇到眼前這樣的妖法。令我軍大受損失。煩請仙人主持公道啊!”
那男子點點頭,拱手回禮道:“將軍不必客氣,在下楚千行,并非仙人,只是遙遠東邊青靈山的一名修道者罷了?!?p> 焦餉愣了愣,說道:“青靈山……青靈派?莫非閣下是青靈派的?”
楚千行點頭:“正是。吾此行前來是有其他事要做,路過此地,發(fā)現(xiàn)這里妖氣沖天,特來探查究竟??茨銈兊臉幼?,似乎是方才從那座城出來?”
焦餉快速思索了幾番,下定心意便開口說出了孌城內(nèi)萬魂陣的事,卻將屠城之事只字不提。
只是談話之間,天邊又飛來五個人,快速落到楚千行身邊,與他同樣穿著樣式相差無幾的青白色衣服。
“師兄!”為首的是個瞧著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子,長相秀麗,聲音纖細又帶著點嬌蠻,快步朝著楚千行走了過來。
楚千行見到那個女子走來,頓時眼神柔和起來,透露出一絲寵溺,笑道:“江菱師妹,你們終于來了?!?p> “你還說呢,我的三——師——兄!”名叫江菱的女子柳眉微挑,抱起胳膊似乎有些不悅地說道,“誰讓你那么急著就過來了!四師叔話還沒說完呢,你就已經(jīng)不見人影了!”
江菱后面一個體型高大的男人,也是笑著說道:“就是,你也不等師叔說完就走。這回師叔可真生氣了,我看你這次回去有的受了。”
楚千行有些尷尬地笑道:“啊……四師叔不是著急回去修補紫霄陣法么?我看他著急回去,就先走了?!彼B忙對著后面的一名看著約莫三十歲的女子接著說道,“怎么寧池婧師姐,吳立言師兄和肖榮師兄也來了?”
名為寧池婧的女子點點頭道:“四師叔回去修補陣法,掌門不放心你們?nèi)齻€年輕人,就讓我和他們兩個一起過來協(xié)助你們。”
吳立言道:“你師父閉關(guān)還未出,所以我們只好過來了?!?p> 楚千行拱手道:“勞煩各位師兄師姐了?!?p> 寧池婧和吳立言相視一笑,旁邊的樣子約莫三十歲的肖榮開口道:“行了,快跟我們說說什么情況吧?!?p> 楚千行對著焦餉一一介紹道:“將軍,這位是肖榮師兄,還有寧池婧師姐和吳立言師兄。這是我二師兄景昭和師妹江菱。”
他又轉(zhuǎn)過身向眾人介紹了一遍從焦餉那里獲取到的事情。
吳立言聽完后點點頭,看了看不遠處被一片紫紅色光芒籠罩住的孌城,開口說道:“所以這孌城內(nèi),一定是有什么大妖。”
景昭道:“這萬魂陣法,我卻不曾聽說過。世上真有這樣的陣法嗎?”
焦餉聽聞此言道:“實不相瞞。我剛剛從那邊逃出來,確實是這樣。很多士兵都被陣法吸走了靈魂,不知生死了?!?p> 眾人沉默片刻,都在思索眼下的情況。這時寧池婧開口道:“此事確實蹊蹺。但是我總覺得這陣法有點似曾相識。”
江菱跳過來抱住寧池婧的胳膊說道:“師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寧池婧搖搖頭:“不,我只是感覺有點像……不,可能只是我感覺錯了?!?p> 江菱有些激動地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不妨進去看看,一探究竟?!?p> 旁邊的吳立言立刻說道:“不行。此事事關(guān)重大,你都沒搞清楚就貿(mào)然闖進去,豈不是送死?”
寧池婧也點點頭:“是的。你不能進去。何況我們此次出來,不是為了這個陣法的。”
江菱吃了癟,有些生氣得松開寧池婧的胳膊,轉(zhuǎn)過頭去。
楚千行揉了揉江菱的腦袋道:“好啦師妹,別跟師兄師姐們慪氣?!彼D(zhuǎn)而說道,“不過,我查到的線索,可能還真的就在這座孌城里?!?p> 江菱的眼睛放光,立刻一臉期待得看著楚千行:“這么說,我們的任務(wù)要完成了?”
“還沒,只是一個線索。”楚千行說道。
吳立言道:“別賣關(guān)子。快說?!?p> 一直不說話的肖榮說道:“等下?!彼戳丝唇桂A,和他身后不遠處的王河副軍。
焦餉倒也識趣,拱手示意道:“既然諸位修士有要事相商,我就先過去了?!?p> 他轉(zhuǎn)身離去,心里卻一直在嘀咕。王河副軍湊過來小聲說道:“將軍,怎么樣?”
“這幫道人似乎不是來這里降妖除魔的……不過好像他們可以順便進去孌城,說不定能幫我們把那陣法破了……”焦餉低聲道,“哎。未曾想過會到今天這般田地?!?p> 王河副軍說道:“將軍,天無絕人之路啊。若是有這些仙家?guī)椭瑠Z回孌城不是不可能的?!?p> “眼下我們還是坐山觀虎斗,先去修整部隊吧?!?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