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雪原,山間谷地,谷地之中,軍帳林立。
追趕血河宗修士歸來,江閻命眾人在此安營扎寨,如今眾人皆已歇息,營地中,寂靜無聲。
如今,已過子時。
風(fēng)消雪停,今夜的林海雪原似乎變了模樣,叫人絲毫看不出它的恐怖、駭人。
軍營中,一片安詳,軍營外,卻是有些聲音響起,但見軍營外一座山丘之上,生生站著三個身影。
“九哥,今日之事,江易在此謝過了……”
山丘之上,江易面色黯然望向了身旁那人,但見他身旁站著一位黑袍修士,正是江閻。
“十一弟,今日之事,不必客氣,你我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背負(fù)雙手,江閻望向了前方,但見他前方豎著十幾塊墓碑,上面大半寫著“江”字。
半個時辰前,江閻命人埋葬了今日死在血河陣法中的那些江家人,如今他與江易便是在此地祭祀那些人。
“九哥,我的弟兄們都死了,我不甘?。【鸥?,我們當(dāng)真能滅掉血河宗門人,為他們報仇雪恨……”眼前不遠(yuǎn)處便是那些人的墓碑,江易一眼望去,低沉無比,他心頭十分難受,他只恨自己修為太低,無法為他的兄弟報仇。
雙眼涌上一抹霧氣,江易平日里的那股豪情和氣度已然被壓抑和怒恨取代了。
“十一弟,不僅是你的人死了,還有許多江家后輩殞命在了血河宗門人手下,不滅殺掉血河宗門人,我們怎么能回去?怎么對得起那些死難者?”
“報仇,勢在必行……”
江閻面色陰沉,臉色冰冷如雪,他咬著牙關(guān),低聲擠出了這話。
他與江家眾人雖不甚親近,但畢竟那些人也算是他的血親,血河宗門人殺了他的家人,他是不可能放過他們的。
江閻如今已是在謀劃血河古地一行了,待后援至,他便要揮軍入血河古地,滅掉血河宗門人。
前世,江閻對待邪道宗門從不留情,在地府治下,邪道無立足之地。
修仙修的是人性,若是沒了人性,還修個什么仙?江閻要的是無盡功德,要的是天下,為了這個理想,他絕不會退縮,縱是前路一片混沌,他也要打出一條通天大道來。
“九哥,恕小弟冒昧,此事關(guān)系甚大,小弟不得不問,九哥,你可知我江家大軍何時能來?”望著前方墓碑,江易咬牙切齒道,如今,他已是等不及入血河古地斬殺血河宗修士了。
血河宗入雪原為的是開啟寶庫,此事,江閻已是告知眾人了,如今,江易擔(dān)心血河宗門人開啟寶庫后,退出了雪原,他擔(dān)心事情有變,已是一刻都不愿等了。
“若我猜得不錯,大軍至多三日后,便會到此。十一弟,江天長老背叛了江家,此事,你可曾看出其中的蹊蹺?”江閻深吸一口氣,給了江易一個答案,說罷此話,他莫名問了這句。
還沒等江易開口,江閻又是開口說了一句。
“江老五從我的隊(duì)伍中帶走了近百人,那些人中,有大半都是江家軍士,江家軍士為何會聽他的話?此事,你可曾看出其中的蹊蹺?”
幾日前,江老五帶走了不少人,江閻之所以放他們離去,便是因?yàn)樗麄冋f要回江府通傳消息,這幾日,思慮間,江閻暗暗有了一個猜想,他想知道江易是否和他猜想的一樣。
“江天長老?江家軍士、江老五……”聽了江閻的話,江易若有所思,他暗暗推斷了起來。
江家軍士隨老五撤出了雪原?江天、江老五,血河宗,難不成?江易如今已是猜到了。
“九哥,你的意思是,江老五也背叛了江家?他也是血河宗的人?”面色一變,江易不自意握緊了雙拳,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此番,他端是大怒。
江老五性格十分狠辣,打小江易便是十分厭惡他,把那些事回憶起來,他已是明白江閻話中的意思了。
“十一弟,江老五絕對是血河宗的人!跟著他的那一批人,估計(jì)也與他一樣,背叛了江家!”
“若我猜得不錯,過幾日來的人,便是幕后的真正主使。江老五確實(shí)撤出了雪原,但他不僅僅是去搬救兵,更是去見那幕后主使去了……”
江閻從江家眾人口中了解到了不少江老五的事兒,那些消息足夠他做出判斷了,江老五和北江軍根本沒接觸,北江軍中有人會聽他號令本就是奇怪無比,更不談,他要率兵撤退,這可不是一個正常人會做出的決定。
江家修士死了不少,大家都是想要滅掉血河宗,為死去的人報仇,只有江老五要撤退,他的做法看似是保守行事,但其中的內(nèi)幕,卻是被江閻看了個清楚。
“九哥,你的意思是幕后的主使會率兵來雪原?我江家還有人背叛了家族?那我們豈不是兇多吉少!”聽了江閻的話,江易更是擔(dān)心了起來,他面帶七分擔(dān)憂,急聲說道。
前世,江閻沒通過初試,但他記得,這次初試傷亡只有兩成余,如今回到五百年前,重新參與此事,他暗暗猜想到,或許此事,本就是江家某人與血河宗門人勾搭在一起的陰謀。
“十一弟,我并不信任江老五,此事中的玄機(jī)我也不能盡知,我有一計(jì),望你能……”江閻走到江易身旁,湊到他耳旁,悄聲言道。
“我明白了,九哥,你覺得他會幫我們?”聽了江閻的話,江易帶著幾分不解說道。
“那人絕對會幫我們,誰都可能會背叛江家,但他不會,畢竟江家的一切,未來都是他的……”手握劍柄,江閻淡然一笑,此番,他要隔岸觀火,瞧一瞧江家那幾人的本事。
見江閻這般確定,江易也是不再多言了,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朝著軍營去了。
夜色漸深,江閻獨(dú)自站在山丘之上,暗暗嘆了口氣。他在雪原之中謀劃血河宗,而此時雪原之外,江家府邸之中,亦是有人在謀劃著雪原一行。
江家內(nèi)宅大院之中,時不時有消息送入宅院之內(nèi),但見燭火通明,照亮了兩道身影。
“二公子,江老五今日回了江府,他帶來了消息,江家大軍去了血河古地,他們已是知曉血河宗入雪原一事了……”江家內(nèi)宅大院之中,一位老者緩緩開了口,但見他衣著華貴,叫人一看便知其地位不低,此人正是江家三長老。
聽了這話,這老者身旁一位年輕人冷冷哼了一聲,他面色陰沉,雙眼中不時流露出一股濃濃的殺氣。
“三叔,血河宗暴露了行蹤,父親必然要派軍鎮(zhèn)壓他們,事已至此,我等不得不出手了……”深吸一口氣,這年輕人扭頭望向了三長老,開口間,他狠狠錘了錘桌子。
燭光明滅,說罷此話,這年輕人從椅子上起了身,但見他身穿一襲白袍,腰間掛著一塊血紅玉佩,身高七尺、青絲如墨,此人相貌倒是十分英俊。
他便是江家二公子,鎮(zhèn)山侯嫡子,江龍濤。
“二公子,你的意思是?難不成,你想帶兵前去血河古地?”三長老一時間還未聽明白江龍濤的意思,待他反應(yīng)過來,他帶著幾分驚訝道。
“不錯,就由我二人帶兵前去血河古地,鎮(zhèn)壓血河宗,開啟血河古地的寶庫需要人血祭祀,單憑血河宗那些白癡是成不了事兒的。人血不夠,那便用我江家軍士的血來填……”
江龍濤乃是一脈境圓滿修為,他年僅二十余歲,便能有這般境界,靠的不是他勤學(xué),也不是天資,他靠的是邪術(shù)。
血河宗之所以會來林海雪原,便是江龍濤傳的消息,他便是江閻口中的“幕后主使”。
江龍濤修行的正是血河宗的鎮(zhèn)宗法術(shù)《血河法典》,這法術(shù)需要吸食人血修行,他手下的人命不止百人,此人狠辣無比,他竟是要用江家軍士的血來祭祀古地,開啟寶庫。
“二公子,既然你決定了,那我明早便去調(diào)兵……”三長老彎腰行禮,冷聲言道。
“兵貴神速,待到大比初試結(jié)束,父親便要出關(guān)了。如今距離大比結(jié)束不過七、八日時間,哪里還能等到明天,今夜我二人便揮軍北上……”
雙眼一瞪,江龍濤揮手指向了北方,遲則生變,他等不及了。
點(diǎn)了點(diǎn)頭,三長老恭敬應(yīng)了一句,二人出了內(nèi)宅,直朝北江軍隊(duì)駐地去了。
此番,天色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