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敲門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尤為尖銳刺耳,驚起一片寒鴉。
“誰啊,這大晚上的?”巍峨的門內(nèi)響起迷蒙沙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抱怨,想來應(yīng)該是在責(zé)怪敲門的人擾了自己的清夢。
來人一開門,一個滿身傷痕的人影就直直的往他身上倒去,嚇得還在揉眼睛的人驚聲尖叫了起來“啊.......”推開倒在自己身上的人,連滾帶爬的往門內(nèi)縮進去。
倒在地上的人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只能從微微起伏的身體還看得出他是活著的,身上的衣衫破損,有血跡順著傷口流出來滴落到地面上。
“我說你個小兔崽子大晚上的鬼叫什么,見鬼了啊?!敝袣馐愕囊宦暢庳?zé),讓原本就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人一瞬間像是找到了依靠,動作迅速的竄到了來人的身旁,抖著嘴唇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伸手指了指倒在門口的人。
來人順著手指的方向,看見倒在地上的人,身上的衣服血跡斑斑破爛不堪,但依稀可以看出熟悉的身形“蘇少爺?”
跨步上前,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可不就是與李靜一同離開的蘇瑜嗎。
蘇瑜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天以后,干涸的嗓子發(fā)出嘶啞的聲音,身邊的人立馬給他灌了一點清水。
“哥哥,你總算醒了,嚇?biāo)牢伊恕?p> 蘇瑜睜眼就看見自己妹妹憂心忡忡,滿臉憔悴。本想伸手安慰,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抬個手都有些困難。
“沒事兒,我這不是沒事兒了嗎?!?p> 蘇秦之聽到他說這句話眼眶驀地紅了,連日來的擔(dān)心和害怕仿佛后知后覺一般,此刻才爭先恐后的一股腦兒的跑出來。
蘇瑜看見秦之悲戚的臉龐“好啦,別哭了,以后再也不會讓你這么擔(dān)心了?!彼徽f還好,一說蘇秦之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的往下砸。
“對了,李靜呢,他怎么樣了”
蘇秦之這才稍稍好轉(zhuǎn)一些,鼻音濃重“不知道,那天你倒在門口昏迷不醒,管家連夜就派了人出去尋找,并沒有找到其他人的蹤跡?!?p> 聽到這里蘇瑜的眼光不由得往下沉,那天他和李靜快馬加鞭的往回趕,結(jié)果還是在路上遇到了攔截的人,他們寡不敵眾,最后是李靜拖住了那群人讓他帶著東西先走。想到李靜可能遭遇的結(jié)果,蘇瑜的臉色更陰沉了一些。
“哥,你剛醒還是不要想那么多了?!痹捯魟偮溟T口就傳來了腳步聲
“阿瑜,你醒啦。”氣息不甚穩(wěn)的蒼老的聲音
“舅舅,你怎么過來了”蘇瑜說著就想起來,可是最后卻渾身無力的倒了下去
“別,你別亂動,我就是不放心過來看看你”滿臉的慈愛和心痛
“勞舅舅掛心,我沒事兒,只是一些皮外傷”
“你也別硬撐了,你身上的傷,瞞不了我”說完杜長峰嘆了一口氣“我都這把老骨頭了,有沒有那東西都一樣的,活不了什么時候了,你這又是何苦”
蘇瑜悶著不說話,知道自己說什么也沒有用,只得深深地嘆了口氣。
杜長峰又坐了片刻,詢問了一些事情,蘇瑜也一一作答并未隱瞞。
杜長峰見他臉色不是太好,隨意叮囑了幾句注意休息,好好調(diào)養(yǎng)之類的就打算回去。
“行了,我也不打擾你,你好生休息一下吧。”說著轉(zhuǎn)身離開,呼吸有些沉重,還沒跨出門檻就忍不住咳嗽起來,原本高大的身軀佝僂著,瞬間蒼老了不少。
走出小院后,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管家低低的開口“老爺,那些人......”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面的人揮手打斷。
杜長峰看了看身后的庭院“去書房說”說完率先往前面走去,脊背挺得直直的,哪里看得出是常年病痛纏身的模樣。
聽了管家匯報的情況,杜長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椟S的燭火在風(fēng)中跳躍,明明滅滅的照耀著寂靜的書房,映襯著人的面容有些詭異的扭曲。
“看來,他們也開始等不及了”聽不出喜怒的聲調(diào)
“那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管家低著頭詢問
“不急,現(xiàn)在他們還沒有能力掀起多大風(fēng)浪,就由著他們好了?!?p> “那蘇少爺......”管家忽然禁了聲,因為他感覺到身前的人散發(fā)的陣陣冰冷氣息
隔了半響,房間里傳來了朗朗笑聲“托他的福,我的病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意味不明的看了看手邊的盒子,隨即遞給管家“你把這東西收好,等薛神醫(yī)來了再拿出來”
管家恭敬地從杜長峰手中接過盒子,道了一聲是便退了出去。
一路上坐在馬車里顛簸,骨頭都快散架了,渾身上下不舒服,簡直就像被人虐痛打了一頓。真是搞不清楚為什么,他們那么喜歡坐馬車,簡直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停車”不悅的嗓音,透過重重布帷傳了出來
“又怎么了”一聽這不耐煩的語氣,我瞬間就覺得舒服了一些
“我坐車不舒服,要下車走走”
馬車前的人簡直都快被弄瘋了,這些天馬車里的人不是這兒有問題就是那兒有問題,要么餓了,要么渴了,要么困了,要么悶了,簡直千奇百怪的理由。一路上走走停停這都快一個月了,總算是見著城邊兒了,這祖宗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車上的人才沒有管他心里的憋屈,自顧自的從馬車上下來,站在一旁的草地上活動筋骨。
“你說你家少爺是不是長得特別丑,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娶親啊”我轉(zhuǎn)過頭便看見那人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看著我。
本來就是嘛,好好的娶親,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搶,這種情況無外乎三個原因,一,人長得太丑,二,人太壞,三,不僅人長得丑品行還特別壞。
“你不說算了,反正我心里也是有譜兒的”不給自己先做個心理準(zhǔn)備,我怕到時候被嚇個半死。
“你說什么時候舉行婚禮來著,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你家少爺呢”剛剛還打算閉口的人,立馬又將話題轉(zhuǎn)到另一邊兒去。也不知道是這個問題很難,還是被眼前女子大膽的詢問嚇到了,那人張了張嘴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而后看見面前的人臉上露出的表情,滿臉的躍躍欲試,不知為何脊背隱隱有些發(fā)涼。
望著近在眼前的城郭,我瞇了瞇眼,這群壞人,孫家老爺子都被他們逼成那樣了,他們居然連人家女兒也要搶。這些人就是欠收拾,看我這次怎么替天行道收拾你們。
“聽說了嗎,這張家公子又要娶親了”
“那個張家公子啊”
“哎喲,還有那個張家公子啊,就是城北的張家啊”
“哎呀,造孽啊,這又是哪家可憐的姑娘被禍害了啊”
“我可聽說是從遠地方來的,據(jù)說是家里交不上租子,被抵押給張家的”一個面容滄桑,大約四十幾歲的婦人,一雙精明的眼睛看著眾人,悄聲說道
“哎,現(xiàn)在這世道可憐人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啊”眾人哀嘆,如今世道不太平,再加上天公不作美,老百姓的日子過得真的苦不堪言。
蘇瑜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以后,就陪著表妹一起出來,耳邊嘈雜的討論的都是今天張家娶親的事。
杜寒霜無知無覺的拿著手中的花簪,左右比較實在拿不定主意“表哥,你說這兩個哪一個好看啊?!?p> 蘇瑜粗略的看了一眼“都好看”
杜寒霜也不在意他的敷衍,興致勃勃的看著手中的花簪,最后選了一只“老板我就要這個了?!?p> 回過頭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有些心不在焉,側(cè)頭聽了一耳朵周圍的人在討論什么,而后偏著頭看著蘇瑜“表哥你在想什么呢?”在她的印象里蘇瑜可不是那種會聽這種八卦的人。
“沒什么,選好了嗎,走吧”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杜寒霜伸手拉住了蘇瑜的衣袖,面帶羞怯的低著頭,手里摩挲著剛買的花簪“表哥,你能不能幫我把簪子帶上啊”說完以后頭垂得更低了,耳尖也泛著淡淡的粉色。
蘇瑜沒想那么多,接過杜寒霜手中的簪子,輕柔的插在她的發(fā)間。
看著靠近自己的蘇瑜,杜寒霜臉上掛著幸福甜蜜的笑容。
身后嘈雜的人潮,以及由遠及近的嗩吶聲,遠遠便看見一行人從遠處走來。他們兩人被擁擠的人潮擠得身不由己,只能隨著人潮涌動。
火紅的顏色就那兒筆直的穿過人群,就像一條紅色的河流順流而下,沖刷著河流兩邊的低岸。
在轎攆經(jīng)過蘇瑜面前的時候,一陣清風(fēng)輕輕的掀起了帷帳的一角,露出了端坐在里面的半張容顏。雖然只是一瞬間,而且只看到半張臉,但是蘇瑜還是認出了坐在里面的人。
是她?為什么她會在這里?
心中的疑惑并沒有得到解答,一行人已經(jīng)抬著轎攆漸漸走遠。
“表哥,表哥”杜寒霜發(fā)現(xiàn)蘇瑜失神的站在哪兒,擔(dān)憂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沒事,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