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腳踢了踢地上的積雪,轉(zhuǎn)頭便看見黑風(fēng)黑亮的大眼珠子,心情愉悅的上前撫著它的腦袋。
“主子,我們也去那里休息一會吧?!?p> 楚文景看也沒看那人指的方向,只是出神地看著腳下的冰雪之地,原本山腳下密密麻麻的村落與樹木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垠的冰雪荒原。
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找吃的了,就算是想要保暖都有些難度。
楚文景的目光有些沉痛,心里回想著那些整日在廟堂之上高談闊論的大臣,為了一己私利就置黎民百姓于不顧,而皇上居然睜一只眼閉一眼,置若罔聞。
有這樣的君臣父兄究竟是他的不幸,還是天下蒼生的不幸。
楚文景望著腳下的河山,久久不言,身邊的人也不敢打擾他,只得站在他身后當(dāng)一名忠誠的護衛(wèi)。
原本在一旁自顧自玩兒雪的人,一腳踢倒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上面,頓時痛得皺起了一張俏臉。
伸手將東西從雪地里刨出來,發(fā)現(xiàn)是一截斷掉的木棍“咦,這是什么東西?”
低低的一聲驚呼,吸引了離她不遠(yuǎn)處的人的注意力。
楚文景轉(zhuǎn)頭便看見凌渺渺手里拿著一截紅漆做的木棍,那根斷木上面的斷裂痕跡還很新,一看就是才損毀不久的。
面前的人似乎覺得這節(jié)斷木沒趣,轉(zhuǎn)手就想扔掉,但是楚文景卻看到了端木上面的有些破損的東西,出聲制止。
“等一下?!?p> 說完快步走了上去,從凌渺渺的手中奪過那節(jié)木頭,面色瞬間陰沉的可怕。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面前臉色有些難看的人,而他身邊的幾人面色也是十分凝重。
那截木頭上的紅漆看著比較新,應(yīng)該是最近才修整了一下,而且上面還有一些復(fù)雜的花紋,看著像祥云的圖案。因為只剩下一節(jié),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楚,只能大概的推測上面的圖案。
楚文景身邊的幾人看著楚文景手中拿著的東西,轉(zhuǎn)身又在周圍的雪地里找出了差不多類似的殘骸,越是收集,楚文景的眉頭就皺得越緊,臉色也更加的難看。
我看著他們這個樣子也不好多插話,便轉(zhuǎn)身朝著一邊走去,先看看懸崖下是什么樣子。
“小心,快閃開”還沒等我走到邊上,耳邊傳來人的驚呼聲,以及馬匹慌亂的鳴叫聲。
耳邊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回過頭一看,眾人都嚇得白了一張臉。就在我們正后方的大雪山忽然雪崩了,滾滾而下的積雪席卷而來,千軍萬馬,勢不可擋。
楚文景望著前方來勢兇猛的雪層,銳利的瞳孔猛縮了一下,臉上冷漠倨傲的表情也開始龜裂,只余下深深地震撼及恐慌。
楚文景身邊的人都是從死亡線上摸爬滾打走出來的,只是一瞬間的震愣,立馬挾著楚文景朝著不遠(yuǎn)處的崖洞飛奔而去。
我震愣的看著越逼越緊的積雪,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
忽然手腕被人緊握著急急地往一個方向跑去,轉(zhuǎn)身匆忙離開的瞬間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正急速的往這邊飛奔而來。
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的力量總是渺小的,盡管拼盡全力的掙扎,也如蜉蝣撼樹一般,白費力氣。
凜冽的寒風(fēng)以及漫天的飛雪,模糊了我的視線,但是依稀能夠看見拉著我的手的人的身影,身形挺拔勁痩,墨發(fā)隨風(fēng)飄舞。他那一身紅衣在白茫茫的世界中顯得格外刺目。
我皺著眉頭,印象當(dāng)中我們這一群人當(dāng)中并沒有身著紅衣的人。身后滾滾而來的風(fēng)雪帶著吞噬一切生命的狠厲,逼著我不敢稍作停留,也沒有多余的心思來思考這個人是從哪里跑出來的。
地面上的積雪嚴(yán)重阻礙了我們的速度,平時不遠(yuǎn)的一段距離,如今卻是折騰了好一會兒。身后的氣浪讓我明顯地感覺到死亡近在咫尺。
我下意識的看向面前拉著我的人,雖然我沒有看見他的樣子,不知道他是誰,但是總有一只隱隱的熟悉感。
前面奔走的人忽然停了下來,手腕一用力將我?guī)У剿拿媲?,而后一掌將我倒推了出去?p> 大雪轟然而至,我只來得及看見他模糊的身影,頃刻之間便掩埋在了呼嘯而至的大雪當(dāng)中不見了蹤影。
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呼喊,風(fēng)雪卻灌進了嘴里讓我發(fā)不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或許是發(fā)出了聲音的,只是姓魏的聲響早已湮沒于一片轟鳴之聲中。
后背狠狠的撞在了堅硬的山巖上,震得我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嘴里隱隱有一絲血腥的味道。
雪層朝著四面八方呼嘯而來,原本我呆立的是沒有雪的,只是還沒等我體會劫后余生的慶幸,轉(zhuǎn)眼雪層就來到我的面前。
肩膀忽然被人抓住了,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落到了一個堅硬冰冷的地方。腳下的觸感沒了之前的松軟,感覺自己已經(jīng)沒有在雪地上,呼吸的空氣雖然還是冰冷,但卻沒有之前透徹心扉般刺骨的冷意。
睜眼便看見自己現(xiàn)在正在一個山間的縫隙里面,離地面大約有幾米的位置,屬于相對而言比較安全的地方。
站在洞口俯視著,結(jié)果被迎面而來的強烈冷空氣一刺激,身體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來,牽扯住了之前被震傷的內(nèi)臟,嘴里的血腥味更濃。
將我提上來的那人,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往里面走一點兒。
轉(zhuǎn)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個洞里面除了我們兩人之外還有另外的兩人,正是之前被護衛(wèi)保護先行離開的楚文景。
楚文景此時的臉色白得比外面的積雪還要徹底,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眸中一片冷光,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只是面色陰沉得可怕。
微微急速起伏的胸口泄露了他的內(nèi)心未必像表面上這般鎮(zhèn)定自若。
幾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縫隙外面的風(fēng)雪,一時間山洞里面寂靜無聲,只聽見洞外呼嘯而過的大雪的轟鳴。
想著之前那個救我的人,還有蘇瑜他們也有可能被大雪覆蓋,就忍不住的皺眉。
等一切歸于平靜,我們走出山洞的時候,外面卻是了無生機的冷寂,環(huán)顧四周卻是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就好像整個世界就只有我們幾人還是存活著的。
楚文景揮了揮手,他身邊盡職盡責(zé)護衛(wèi)的人立刻四散開去,只余下一人以手按劍警惕地觀察周圍的動靜。
楚文景倒是沒有他這般的憂慮,只是神色冷峻的盯著腳下厚厚的積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沒一會兒,就有人從我們來路的方向回來了,單膝跪在楚文景的面前,看著他身邊的那名護衛(wèi)沉默的搖了搖頭。
沒一會兒又回來了兩個人,帶回來的答案都差不多,沒有發(fā)現(xiàn)幸存的人,更沒有發(fā)現(xiàn)之前運送的那批糧草。也許是被沖到了更遠(yuǎn)的地方,又或許就在此時他們踩著的腳下。雖然他們都沒有說話,但是我在一旁看著心不由得往下沉。
“主子,我們還是盡快的離開此地?!鄙磉呌腥嗽谶M言,這里剛剛才發(fā)生過雪崩,雪層還不是特別的穩(wěn)固,如果再來一次,他們這一群人未必有那個幸運再一次死里逃生。
而且,此處的地勢易攻難守,如果遇上什么人偷襲,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說時遲那時快,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目標(biāo)直指站立在一旁出神的楚文景。那人眼看暗箭突至,也顧不上什么禮儀尊卑,伸手將楚文景拉過來護在身后,抬手將那支毒箭攔了下來。
面容警惕的看著一個方向,微微皺著眉頭,身邊原本就聚集的幾人立刻訓(xùn)練有素的將楚文景緊緊地護在中央。
雖然他看著似乎沉著的應(yīng)對著眼前的突發(fā)狀況,但其實他此時背上冒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只希望這一次對方派的人能夠弱一點,讓自己也稍有一些勝算。
只是現(xiàn)實卻給了他狠狠的一擊,潔白的雪山背后,忽然出現(xiàn)了十幾個身穿黑色勁裝,背上背著一柄烏黑的彎弓,和一個同樣烏黑的箭筒的人。
他眼睛中的瞳孔劇烈的收縮,那些人是想要置主子于死地啊。
周圍的幾人看見對面忽然出現(xiàn)的人也出現(xiàn)了怯懦,握劍的手在不自覺的顫抖,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退縮。
是他輕敵了,他不應(yīng)該將那個人派出去打探墨陽城內(nèi)的情況。
他以為那些人應(yīng)該會在墨陽城內(nèi)動手,卻沒有想到對方根本就沒有打算讓他活著到達(dá)那個地方。
楚文景看見對面突兀出現(xiàn)的人微微挑了一下眉之后,便再也沒有其他多余的表情。成王敗寇本就是自古不變的真理,只是自己又怎么會甘心,多年的努力卻得到暴尸荒野的下場,既然天意想讓我退出這場爭斗,我就偏要與天斗一抖,我命由我不由天。
伸手抽出身邊侍從的隨身佩劍,推開將自己緊緊地護在身后的人,屹立在眾人跟前,猶如一座堅挺的山巒,帶著鼓舞人心的力量。
原本絕望的眾人倏然得到了一劑強心針,各個面目刺紅的看著對面的眾人,就算是下地獄也要多拉幾個人來夠本兒。
楚文景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背水一戰(zhàn),置之死地而后生。
箭矢接踵而來,有幾人還被箭頭擦傷,如果繼續(xù)這樣子下去,遲早會被射成螞蜂窩。
楚文景身邊先有一人沖了上去,帶著一身箭傷與對面的人扭打成一團。雖然沒一會兒那人就死在了亂刀之下,但是卻也令對方失去有力的優(yōu)勢,不得不肉搏。
剛開始的時候眾人還有條不紊的維護在楚文景的身邊,但是當(dāng)人越涌越多的過來,他們有意識的將楚文景與眾人分割開來,很快的楚文景便被三個黑衣人擋了下來。
以一敵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對方很明顯是有備而來,在三人連番的攻擊下楚文景漸漸顯露出疲態(tài),甚至還一不小心露出了一個空門,劍光一閃一個黑衣人提刀而上就往楚文景的腰上砍去。
“小心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