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顯得有些暗沉沉的,總讓人覺得有些壓抑。大概是因為今天子夜府里要做的事情吧,整個趙府上下都有些人心惶惶,這樣的事情任誰都是會有些害怕的。
趙府的正廳四周,層層疊疊的點滿了白色的蠟燭,火光明明滅滅的照耀在正廳當中的人的臉上,顯得十分的陰森詭異。
大巫師掀起了新娘的蓋頭,露出了里面清秀的面容,此人不是凌渺渺又是誰?
只見此時她臉上的傷痕,已經(jīng)被厚厚的脂粉所掩蓋。一張雪白的臉更是沒有了一丁點的血色,可是嘴唇,卻像泣血一樣顏色艷麗。
最初趙夫人通過一些關(guān)系,找來凌渺渺的時候,看著她臉上和身上的傷甚是嫌棄。為此還破口大罵了那人一番,怎么找來的人是這幅樣子,怎么配的上自己的兒子。想著自己捧在手心寵愛了十幾年的兒子,末了,連妻都沒有娶上就這么去了,現(xiàn)在想想都還是心如刀割。
無意間聽人說可以給自己的兒子找一門陰親。
心疼兒子去了那邊之后,孤苦伶仃,無人照顧。便尋思著給他找一個人,也好讓他有個伴兒。
找到的女子居然是這幅樣子,要不是派出去的好幾個人都說就這么一個是最近幾天才下葬的。
無奈之下只能將就著湊合了。
誰曾想將這女子臉上的傷痕,用脂粉蓋著之后,倒也算是一個清秀佳人,和自己的兒子放在一起倒也般配。
就這么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大巫師伸出手指,在他左手的陶罐里面沾了沾。而后又將手上的東西分別點在了趙葉和凌渺渺的額頭上。
那趙葉端端也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面容俊朗,眉目清秀,眼瞼微闔倒不像是已經(jīng)故去,反而像是睡著了一般。
他此時身上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喜袍,更襯得他肌膚勝雪,美不勝收!
雖然用美來形容一個男子顯得有些不太妥當,但是此時的趙葉確確實實給人這樣的美感。
若此時在他身上穿的不是這件紅色的喜袍,而是一件素白色的衣服的話,倒也是有幾分仙人之姿。
只是若是細看,在他的眼底泛著淡淡的青色,嘴唇有些干裂。面上一片慘白,透著絲絲死氣,生生破壞了他這樣一副俊美的面容。
大巫師剛把那東西剛剛點在凌渺渺的額頭上之后,大巫師有些奇怪的“咦”了一聲。
“大巫師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大巫師定眼,仔細瞧了瞧凌渺渺的面容,復(fù)又轉(zhuǎn)頭望向趙夫人。
“這女子還活著!”
“什么?”趙夫人有些驚訝的望向躺在自己兒子身邊的女子。
一直看了很久才注意到她微微有些起伏的胸口。
“不可能!她明明是被人從墳?zāi)估锿诔鰜淼?,當時確實是斷了氣的呀?!?p> 這一驚嚇可不小,明明他們確認過已經(jīng)斷氣的人,現(xiàn)在卻忽然有了呼吸。
不只是趙夫人,就連周圍站著的一眾奴仆也是受驚不小。
好些個人都被嚇得面無人色,只當這個女子是詐尸了。
趙夫人有些生氣,剛想命人去把那騙她的人抓回來。
忽然耳邊傳來了陣陣抽氣聲和驚呼聲。
“你們快看,少爺是不是在笑?”
“真的,好像真的在笑”。
“你說少爺是不是也詐尸了”。
“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娘?!?p> 耳邊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音,和肆意的談?wù)摎獾泌w夫人腦門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吵什么吵,都給我閉嘴?!?p> 直到這時趙夫人才轉(zhuǎn)頭去看向自己的兒子。
結(jié)果,果然發(fā)現(xiàn)之前還是面無表情的趙葉,此時嘴角卻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樣的場景在午夜時分顯得尤為詭異??墒勤w夫人卻沒有覺得有絲毫的不妥,反而有些激動的湊上前去,在趙葉耳邊輕輕的說道。
“兒子你是喜歡她的對不對,你是喜歡這個姑娘做你媳婦對不對?”
說著便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看躺在旁邊的凌渺渺。眼里有一瞬間的掙扎,可是過了片刻便堅定了起來。
“大巫師,請你繼續(xù)”。
“夫人,您確定?”
趙夫人的眼中一片冷然,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她兒子的幸福。
要是之前也就算了,可是既然現(xiàn)在自己的兒子喜歡,那就不能放她走了。
原本一直站在一旁的趙懷德,也是發(fā)現(xiàn)了凌渺渺還活著的事情。
可是他沒有辦法阻止趙夫人,也不想阻止。在他的心里也還是希望能有個人去陪著自己的兒子。
只是心里畢竟還是有些不忍,面露悲戚的神色,嘆了口氣,搖著頭“作孽啊”
既然雇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大巫師二話不說便拿著手中的器具,繼續(xù)開始祭祀。
只是現(xiàn)在因為這女子還活著,所以不得不多花些時間,再獻祭一次。
大巫師又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圍著兩人,一邊跳一邊嘴里叨叨著什么咒語,漸漸的手上和腳下的動作越來越快。一直到快到某個頻率,大巫師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他從臺上掏出了一把匕首,雙手捧著走到一旁,將準備好的牲畜抹了脖子,將他們的血,用一個巨大的器皿裝在一起。
而后將這些血全部灑在了趙葉和凌渺渺二人的周圍,圍成了一個圈,將兩人圈了起來。
做完這些事情之后,大巫師又將剛剛殺完牲畜的那柄匕首拿了起來。
走到凌渺渺的身邊,嘴里繼續(xù)叨叨著什么,而后雙手握在匕首的柄上,狠狠的扎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柄利劍破空而來,直直的超著大巫師的胸口飛馳而去。
大巫師只見寒光一閃,本能的感覺到危險身體便往旁邊躲了躲。
堪堪錯開了致命的一擊,只是手臂受了些傷。
直到大巫師受傷倒地,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眾人這才如夢中驚醒一般。
“啊,詐尸了,死人啦”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啊…”
眾人驚慌失措的尖叫著到處流竄,推攘著,奔跑著。
趙懷德早在大巫師倒下去的時候,就轉(zhuǎn)頭看向忽然出現(xiàn)在門口的一群人。他雖然驚訝于這些人忽然的闖入,但到底是一家之主,很快便鎮(zhèn)定了下來。
來人一身整齊的裝扮,兇神惡煞的瞪著正廳里面的一群人。
趙懷德一看來者不善變,立馬揮手讓身邊的護院上前。
兩班人馬就這么神色緊張的互相瞪著對方,大有對方一旦有什么不尋常的舉動,就沖上去同對方拼命。
“閣下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干?”
面前的人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忽然所有的人都井然有序的往兩邊撤開,中間空出了容人通過的通道。從中緩緩走來一位衣著華貴的公子。
直覺告訴趙懷德這個人才是所有人的領(lǐng)頭人。
可是他仔細的打量了這個人的容貌,發(fā)現(xiàn)并不認識這位公子。他也并不記得本地有如此出色的人物,衣著華貴,氣質(zhì)不凡。楚文景走到眾人前面,他只是目光冷冷的瞥了趙懷德一眼,便越過他看向他身后躺在花床上的兩人。
當目光觸及到那女子的面容的時候瞳孔微縮,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陰郁,整個人也散發(fā)著凌厲的氣勢。
這樣強大的氣場,讓趙懷德也忍不住有些畏懼,額頭上也悄悄浸出了冷汗。
明明是一個剛及弱冠之年的青年男子,卻給了自己這樣大的壓迫感,趙懷德得心里也覺得十分的納悶。
但是他此時不能退縮,他身后還站著他所有的家人。
這些人來意不明,他必須得小心地與他們周旋,來確保家人的平安。
“這位公子,不知我趙家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讓你如此的大動干戈。”
“滾開!”
回應(yīng)他的只是冷冷的兩個字。
雖然面前的青年確實給了自己很大的恐懼感,但是常年在家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趙懷德,被小輩這樣無理的對待,心中難免覺得憤怒難當。
但是為了家人的安危,趙懷的不由得深深的咽下了這口氣。
“這位公子有話好商量。”說著便轉(zhuǎn)眸看向楚文景身后一群全副武裝的隨從。
仿佛只要楚文景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立馬沖上來將他們這些人置于死地。
“我再說一遍,滾開。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楚文景臉上的表情越發(fā)的森冷,眼中的冰冷似乎是能化成實質(zhì)的利劍,割得趙懷德全身上下都痛。
而且楚文景似乎也失去了和他耗下去的興致,徑直朝著他們走過來。
而他身后的一群人也立馬手握武器,沖在了他的前面為他開道。
趙懷德一行人看著他們氣勢洶洶的沖過來,不由自主的往旁邊退了退。
楚文景徑自走到凌渺渺的身邊,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頭她額間的那一抹朱紅。
而后順著她有些瘦削的面頰,輕輕的描繪著探索著。
當觸及到她臉上的傷痕的時候,眼中閃過了傷痛的深色。
沉吟了片刻,他伸手輕輕的將凌渺渺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