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城門佳人灑天星
出得司馬門來,棗紅色的五花馬,名曰絕塵。是武帝欽賜霍去病的塞外純種馬,價值兩千金以上,跟它一比什么法拉利蘭博基尼都弱爆了。
雖然馬背上的雪晴,背靠著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額不是,是小英雄,前面看著這兩千年前的人文景觀在眼前飛逝。確實是有一番仗劍行俠,飲馬江湖的快意。卻怎么看怎么像是富二代長安街飆車被捕的罪惡感。
連帶覺得這兩千金的馬也不值那個價錢,聯(lián)想到后世開著法拉利的富二代,也覺得挺沒勁兒。
可能是見過蓋世英雄了,便覺得那些娘炮弱爆了。畢竟再多才多藝目中無人個性獨特的葉良辰,能比得上霍去病一個小指頭么?
到了小酒館,雪晴被霍去病扶下了馬,神色平淡如是看穿了這人世間的虛榮一般,霍去病一愣,卻見雪晴哇哇的吐氣酸水來??刹皇撬崴?,昨兒晚上開始就每吃,能吐出東西么。
霍去病慌了,趕忙拍著雪晴后背:“是不是騎太快了,絕塵跑起來風(fēng)馳電掣的??煽嗔四懔??!?p> 雪晴一巴掌拂去,把他推到一邊:“我說你大街上跑這么快干嘛,也不怕撞著人?!?p> 霍去病十分疑惑:“那又怎樣,我騎術(shù)驚絕,萬無可能撞到人,便是撞到了,賠些錢財便是了,有何不妥?”
雪晴好像看到了藥八刀,還有李剛他兒子,張了張嘴要說什么,終于是沒說出來,這霍去病雖不是天生的天潢貴胄也差不多,在這個沒人知道民權(quán)是個神馬玩意的時代,便是在街上撞死了人,也最多被說上兩句而已。雪晴覺得有點冷,看霍去病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的冷漠?;钤诓煌瑫r代的人,還能有什么好說的,難道雪晴要在這小酒館前,開始宣傳自由平等的民主意志?別說武帝,先沖出來一幫平民給踩個十七八遍。
雪晴離去的心更急迫了。轉(zhuǎn)頭進了酒館,尋了雅間。便叫店家好吃的盡管上,好酒先來兩壇。
霍去病一驚:“椒房殿早膳都這么豐富么,不能夠吧,姨母如此節(jié)儉的人。”
雪晴瞧了瞧喝酒的盞,一兩多不到二兩的分量,這得灌道什么時候?。骸暗昙遥瑩Q大碗來?!?p> 店家聞言送來兩個大碗,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挽起袖子倒酒的雪晴,搖搖頭走了。
霍去病問道:“阿雪可是又犯病了?”
雪晴端起碗笑道:“在宮里吃喝都有規(guī)矩,十分不暢快,今日好不容易出來,便要盡興,來,干了這碗翔……”
霍去病十分不解:“何謂這碗翔?”雪晴又說漏了,趕忙說道:“喝了這碗酒,便是翱翔九天,大風(fēng)一起,鵬程萬里,干了”說完便咕咚咕咚喝起來。
霍去病見狀不甘示弱,只能跟著喝。店家把菜上齊了,這么早還有烤羊腿?莫不是昨晚剩下的?好歹混了一兩年職場,勸酒還不會么:“好事成雙,再來一碗……”
霍去病沒頭沒腦被逛下去八碗酒,終于是不支,傻笑著鉆到桌子底下去了。雪晴艱難的站起來,小肚皮都快被撐破了,剛才喝下去的那一碗就在嗓子眼,肌膚每天要喝八杯水,這話是哪個王八蛋說的,撐不死你,艱難的扶著墻根,搖搖晃晃的往前走,看來醪糟水喝多了還是有點醉,關(guān)鍵是漲得慌,來不及多看霍去病一眼,做個永別。怕一回頭就給吐了。
扶著墻根出了門,牽起絕塵,便爬了上去,一拉韁繩說:“里面那位公子結(jié)賬,駕”
一騎絕塵,直奔城門。守門的兵丁上來阻攔:“快快下馬……”一陣顛簸早已受不了了,雪晴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這回就有東西了。飛奔的絕塵劃出一道弧線,吐出來的酒水灑滿了天空,如繁星點點,如含沙射影,如雪花飄灑。全落兵丁腦袋上了。
雪晴拉緊韁繩,沖了出去,回頭叫道:“騷蕊啊,騷蕊啊”
正是小酒館灌醉霍司馬,城門口佳人灑天星,好濕好濕。
醉能有多醉。吐了就好了,關(guān)鍵是吐完有點餓,這就比較糾結(jié)了,想想還是有點惡心,算了算了,晚點再吃,在城外信馬由韁,任意東西,瞧這城外的千里良田郁郁蔥蔥,雪晴心里一喜,靠近去看,不覺一愣,種這么大片的狗尾巴草干嘛?吃飽了沒事兒干,放眼望去全是狗尾巴草。下馬來仔細看,卻見狗尾巴草的尾巴上面卻是黃橙橙的顆粒,原來這就是小米啊,吃的那個粟米飯原來一直都是小米飯,完了完了,這小米不是喂鳥的么,怪不得這年代罵人都罵鳥人。
雪晴也沒種過地,隱約知道這年頭沒玉米,沒土豆,沒紅薯,沒辣椒。大米小麥應(yīng)該是有,可為啥沒見人種植,這農(nóng)業(yè)可是第一產(chǎn)業(yè),全是科學(xué)在里面,可惜啥也不懂,這就抓瞎了。
還是打聽打聽,至少先弄明白了幾個事情,第一這地多少錢一塊,一塊每年能產(chǎn)多少糧食,分多少給佃農(nóng)才不叫剝削階級,每年交皇糧多少,這片兒是誰的食邑,得交多少稅。怎么感覺這算下去一年到頭沒多少剩下的,要是趕個上天災(zāi)人禍,或者是匈奴圍了長安城,搞不好還得倒貼。
瞧著前面好像是有人,要不先去問問行情,便策馬上前,這馬還有點不好控制,關(guān)鍵是雪晴自己不會,差點沒掉頭往城里走,總算是控制好方向繼續(xù)往前面走,只見前面零落的放著幾個柵欄,三三兩兩穿著戰(zhàn)袍的士兵在走來走去。
遭了,這兒有當(dāng)兵的,趕快走,趕快走,雪晴雙腿一夾,架架架,這絕塵不是很給面子,有一腳沒一腳的往前走,后面一個軍士走過來問道:“內(nèi)司大人,你一個人來了?霍侍中呢?”
雪晴一臉郁悶,碰見誰不好非得碰上這個李敢。眼睛一轉(zhuǎn)說道:“他在后面,我去找他,你在這等著?!闭f著就要調(diào)轉(zhuǎn)馬頭走,誰知后面沖出來一個老頭子嘴里叫道:“內(nèi)司大人你終于來了,快快請,這邊”原來是李廣這斯沖了出來,一把抓住了韁繩,伸手就往里拉。絕塵乖乖的跟著后面就往營地里面走。
李廣牽著馬說道:“皇帝陛下命內(nèi)司大人前來協(xié)助練兵,末將早早的在這兒等候,就等著您來呢。”
雪晴左右尋摸,是不是悄悄從馬背上滑下來,扛了包袱就走,卻見周圍士兵越來越多,眼見是進了狼窩,沒處逃了。心情瞬間就郁悶了。
整個上午,左邊站個李廣,右邊站個李敢,被李家父子挾持之下,看羽林衛(wèi)操練了一上午的站軍姿和踢正步。雪晴看的目瞪口呆,心中各種盤算如何逃出去,待到了午后,霍去病跌跌撞撞的進了營地,一進來便喊過李敢:“李敢,我把阿雪弄丟啊,快急死了我,趕忙帶人去找?!?p> 李敢說道:“內(nèi)司早就到了,正在營帳里休息呢”霍去病連滾帶爬的跑進營帳,見到正在發(fā)愣的雪晴,便倒了下去。李敢趕忙將他扶起來:“侍中,侍中你怎么了?快叫大夫啊?!?p> 雪晴翻翻白眼:“吼什么,喝多了而已,醉倒了,抬到這榻上來?!?p> 李敢叫過兩個人把他抬了起來,放在榻上,疑惑的望了望,走了出去,感嘆道這才中午如何喝得酩酊大醉的。
雪晴掏出手絹擦了擦霍去病額頭上的汗,嘆了一口氣,看得出小霍同志挺關(guān)心自己的,可惜他關(guān)心的是過去那個青梅竹馬的阿雪。而不是皮囊之下的文靜。
若是個太平年月,與他常伴不失為一件美事兒,可,每每想起過幾年霍去病便要死了,再見到小霍那爽朗的笑容,雪晴心里總有一絲陰郁揮之不去。
雪晴覺得,文靜從來是個大大咧咧的人,神經(jīng)大條的女漢子,對于很多的瑪麗蘇啊,寶馬笑啊還是挺反感的,韓劇都不大看,車禍白血病親兄妹什么的太扯淡,聽說人家相親的時候問,你們家有房么,你們家有車么,你們家有多少存款么,感覺也挺鬧心的。
在文靜看來,感情應(yīng)該是兩個人的事情,無關(guān)于太多的外在條件,開心嘛,人這輩子本來就不知道生下來是干嘛的,若是活的不開心,還不如死了算了。
每日里被小霍跟著屁股后面跑,說實話雪晴心里有些悸動,可一想起他就要死了,便覺得一陣后怕。
突然覺得,自己和寶馬女有什么區(qū)別,不是標(biāo)榜愛情不關(guān)乎別的事情么,可生死能超越寶馬,還能超越愛情么。
沒了生命,還有愛情么?或許只剩下寡婦。這個問題太哲學(xué),雪晴不愿意想太多,愁眉苦臉的看著面前睡得安詳?shù)倪@張面孔。雪晴覺得心中一陣痛楚。
眼角有些微微的濕潤。雪晴一愣,我這是怎么了,唉,可能是腦子里殘留的雪晴的想法吧?;蛟S是小霍在雪晴的身體里,心靈上留下了什么不可磨滅的印象。
霍去病同志渾然不知,砸吧砸吧嘴,打起了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