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比劍
一百三十二、比劍
半年之后，鎬京的王庭之上。大周國最為核心的一股臣侯環(huán)繞王庭四周，在觀賞著一場武人間比劍。
一方是四王子姬旦的門客之一——安觜。他身著普通周人士兵的甲胄，包著頭巾，左手持著一副圓形護(hù)盾，手持著一個長長的黑色葛布袋子，跟他瘦長的身材倒也相映成趣。
安觜眼前站著的是三個高大魁梧的周人武士。他們是周王姬發(fā)座下的三名虎賁衛(wèi)兵，卻穿著殷商武士們的甲胄，頭上戴著尖圓的青銅頭盔。一位虎賁手上拿著一柄極重的“開山劍”，另一位虎賁腰上佩著一把商軍制式的“力劍”和一把“猿劍”，還有一位虎賁手上持著天下第一青銅劍——“吳劍”。
姬發(fā)坐在王位上，巍然不動，面無表情，內(nèi)心卻無比的緊張。他在觀摩一場決定周國命運(yùn)的比劍。他的王座下站著他的幾個弟弟，姬鮮、姬旦、姬振鐸、姬處、姬武、姬高等等，還有年方兩歲的小王子姬誦。依然是他的岳父、太師、太公姜尚姜子牙主持著這次比劍。
姜子牙朗聲叫道：“請安人、王兵各出其一！”
他的話聲剛落。安觜就向前一步，虎賁三人居中的一人也向前一步。兩人各向周王拜行一禮，然后相互一拜。
姜子牙隨即高叫道：“比者亮劍！”
安觜將布袋褪下，露出了一柄黑色白刃的長劍。這柄劍鑄造得極其丑陋，劍刃并不一條線的筆直，曲曲折折，像是一條黑蛇，只是刃鋒森森煞白，令人生畏。那位虎賁右手抽出了力劍，左手將皮革與青銅做成的盾牌擋在胸前，慢慢挨近安觜。
姜子牙又高叫一聲：“比劍起，勿傷勿殺！”
安觜沉靜不動，只是用凌厲的雙眼死死盯著對方看。那虎賁突然暴喝一聲，挺劍刺向安觜。安觜沒有用盾來防護(hù)，僅僅把長劍一橫，精準(zhǔn)地?fù)踝×嘶①S的力劍。他料到對方下一步必定用盾牌來擊打他，一格之后，慌忙向后一退，用自己的劍劈刺對方的頭頸，先下手為強(qiáng)。
那虎賁用盾牌來自衛(wèi)，卻正中安觜下懷。只聽到“茲”一聲的巨響，那人的臂盾竟然被安觜的利劍劈去一半。整個王庭之中發(fā)出了一片“嘩”的驚呼。那虎賁也一驚，連忙也反擊一劍，用力劍劈殺安觜。安觜看在眼里，竟然不去攻擊那人完全暴露出來的側(cè)面，而是躍起，雙手握劍，用自己的劍，大力迎擊的對方的劍。
“乓”一聲，尖銳的碰撞震耳欲聾，金屬互擊的聲音，令整個庭上之人心神如刺。更令他們吃驚的是，安觜竟然硬生生地把對方面的力劍劈成了兩截。包括比武的虎賁在內(nèi)，所以人都驚呆了，連驚嘆都忘記了。唯有姬發(fā)和姬旦二人面不改色，姬旦是見怪不怪，姬發(fā)卻是深深震驚。
那虎賁不甘心，立即丟掉盾，抽出左腰的猿劍，直刺安觜。安觜用盾牌抵擋了一下，將長劍格開。卻不料，那人又從猿劍當(dāng)中抽出一柄短劍來，橫著刺向安觜的腰部。原來這種猿劍，就是母劍套著子劍，如母猿環(huán)抱小猿一樣，是商人巡邏兵的制式佩劍，就是防止巡邏中遭蠻夷埋伏偷襲，手中能多一件武器。
雖有變故，安觜也不慌張，用劍刃迎著子劍而上，竟然硬生生把那虎賁手中的劍給劈分開了。那人慌忙往后一退，安觜看準(zhǔn)了，凌厲地劈向他手中的母劍。那柄母劍還不如力劍鑄造得牢固，在安觜的一劈之下，當(dāng)即段成兩截。那虎賁腳下一地的殘劍，很顯然，他已經(jīng)輸了第一戰(zhàn)。
到這時候，王庭上的眾人才發(fā)出震天的叫好之聲。司正官姜子牙一刻也不停，高聲說：道：“再比！”
那第一名虎賁連忙退后，另一名手持開山重劍的那名虎賁毫不猶豫，捧著重劍斬向安觜。這員虎賁是三人當(dāng)中最為魁梧的一個，身高和塊頭足有安觜的兩倍，簡直就像是一座山峰一樣力壓著他。
開山重劍是殷商朝能鑄造出的眾多青銅劍之中，體量最大、最厚重的一種，恐怕也是當(dāng)時世界上最大的。銅質(zhì)較軟，銅劍并不易鑄大鑄寬鑄重，戰(zhàn)士多半要自備武器，代價高昂，保養(yǎng)也極為不易，太重，也不便于作戰(zhàn)。然而，一些臂力巨大、自負(fù)武功的貴族戰(zhàn)將，比如崇侯虎，特別喜歡使用重劍。寬寬而厚重的劍身，可以當(dāng)成進(jìn)攻的武器，也可以作為防御的盾牌。
安觜見對方來勢兇猛，深呼吸了一口氣，用盾牌一抵?！斑邸币宦暎淖o(hù)盾也被沉重的劍削掉了半截。安觜倒不猶豫，索性也甩掉了護(hù)盾，當(dāng)憑著一柄孤劍與虎賁搏斗。
此時，眾人都沒有做聲，唯獨小太子姬誦高聲叫好：“好哇！好哇！”
他是個毛孩子，看第一輪的比劍之時，聽到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之聲，尚有些害怕；等到第二輪之時，已經(jīng)完全當(dāng)成一種好玩的游戲了，用稚嫩的童聲為兩人叫好。那聲音在王庭上飄蕩，與劍聲相和，顯得格外的清脆。
此刻，那魁梧的虎賁已經(jīng)將重劍橫過來，輪起來橫劈安觜。這一招是兩人近身搏斗時，重劍最有威力的使用之法。憑借著劍的速度、質(zhì)量和長度，橫掃千軍，最凌厲之時能將對方攔腰斬殺或者直接斬首。
安觜身材瘦弱，想是無法抵擋得住這虎虎帶風(fēng)的一擊。雖然姜太公有令說“勿傷勿殺”，但在君主和眾臣面前比試起來，那虎賁竟忘了禁令，胳膊上使出了全力，劍逼近了安觜竟也沒有減速下來。眾人“噫”地驚呼，不禁逗為安觜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