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霧氣散盡,陽光淡淡印在大白窗紙上,襯著一片好天氣。在吃完一條燒魚,幾個饅頭的餐點后,東升陽便左右無事了,只好抱著把劍,背對前門,閉眼盤坐在床上,進入冥想狀態(tài)。
只見始是一片漆黑,后出現(xiàn)了個人影,發(fā)跡繚亂,遮住了面龐。他周圍一丈內(nèi)明亮的,他同是閉著眼睛,手負著把劍,于剎那間抽出揮舞。一招一式,人影快若閃電,好似大師的筆尖草亂勾劃,又如落葉飄竹在風中顫動,一道道墨影辨不出真假。
逐漸演成他們相互比斗,人影打敗一個,融合一個,漸漸變實,卻又與其他墨影打斗時分出了些。不斷融合,不斷分出,速度越來越快。終于!他們成了一個,他靜立在那久久不動,化做永恒。倏地,他睜眼揮了一劍,東升陽連帶著猛的目向木壁,墻上瞬間出現(xiàn)了條不明顯的劍隙!
“還是沒練到家??!”東升陽搖了搖頭感嘆,只覺渾身乏力,仿佛氣力被莫名抽空大半,“用了幾盞茶時間將精氣神聚匯,卻只是在木板劃了條細痕。”
東升陽現(xiàn)不過對這第三重極劍術(shù)初入門庭,剛是觸及,若是要想練成這殺人于無形的鬼劍,還得花費兩三年苦功勤修。
“公子,公子,醒了么?”
在東升陽沉浸劍術(shù)時,外面忽的,傳來了翠兒敲門聲,東升陽一怔,以自己能力竟未察覺翠兒何時靠近門前的,冷淡的臉龐神色變化,當即狼吼道:“翠兒呀~我等了你一夜,你可算將你等來了~”
東升陽跳起身來,正了正儀表,露出個陽光自信的笑容,然后迅速地脫了衣裳,只穿條褲衩去開門。
“啊~!”果是一聲尖叫,翠兒羞紅了臉。
東升陽露出人畜無害的樣子,健忘的拍拍頭表示道:“抱歉抱歉抱歉,抱歉哈,在下剛是睡醒,一聽翠兒到來,就風風火火的跑出見你,都怪我太急了,抱歉,抱歉哈!”
“公子還是先去穿衣為好?!贝鋬浩^頭去不敢再看東升陽,“我在門外等著公子?!?p> “那煩請翠兒等會兒,東某速速就好?!焙锛焙锛迸苋ゴ┮?,也不知關(guān)門,大大咧咧的動起身來,活像個潑皮,盡失了此前所塑的翩翩公子形象,有傷風俗。
“好了?!边^了會,見那東升陽滿面笑容,扭動著渾身,沒心沒肺的樣子,從中踏出,“只要翠兒喜歡,我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見東升陽如此行徑,翠兒止不住用手遮掩的輕笑一聲:“總感覺現(xiàn)在的公子像個長不大的孩子?!?p> “那也是只針對我家翠兒嘛?!睎|升陽撓撓下巴裝作冷酷的樣子,“我可是殺過很多人的?!?p> “這個?!睎|升陽伸出五指晃了晃,“還是這個?!睎|升陽掖著劍不舒服,把它系在左腰處,繼伸出了左手五指搖了搖。又把雙手翻轉(zhuǎn)過來,“或是這個。”逗得翠兒咯咯直笑。
“公子真有意思。”漆紅的樓閣下,幾根綠樹絮語,引來了燕雀的細語,只是少了些,叫得不歡。也是趁早吃飽了,打聲招呼準備閑睡了。
翠兒的笑少了幾分童真,多了幾分嫵媚,只是因歲數(shù)尚顯青澀,但多是笑笑,還是挺麗質(zhì)動人的,是個美人兒。
“翠兒開心就好,我們?nèi)ヒ姺蛉税??!睎|升陽拉著翠兒的手便走,走了幾步尷尬道,“還是翠兒拉我吧,我不識路。”
翠兒說到底還是個保守的姑娘,雖有擇他當賢家的打算,但見東升陽行舉間得寸進尺,多少覺得自己有些猛浪了,自己心目中的良人要是個溫和如玉的書香子弟。便下力掙脫了他的手,也不知今日的選擇是否對。
東升陽見翠兒率先往前走了,跟著走了幾步,因是石磚地,沒那凸出不平的石頭,就在出院的門檻處直撲地上,“哎呦,誰這么缺德,在這放了塊好高的木頭,我的腳扭了,需要翠兒揉揉?!?p> “還請公子起身莫要耍渾?!贝鋬何⑽櫭迹咽怯袔追植粣?。
“唉~我那還不是在乎翠兒,怕你生悶氣才這樣做?!睎|升陽爬起來道,“只要翠兒能解氣,我摔幾跤都成。”
“誰要你摔得這么傻了,活該!”哪知少女柔腸婉轉(zhuǎn),心思又變了幾變。一跺腳,憋著絲甜蜜,倒有幾分可愛。
女人心思真是猜不得。
東升陽癡癡笑了幾下并不介意,回頭看了下那幾個探視的身影,倒是有趣。高樓之上,勝金剛孤傲雄立,沉默中看著一切。
真是有緣!東升陽嘴角一撇,似笑非笑,便是向翠兒追了去。
……
……
在龐府掌握著翠兒生死自由的是三夫人,同時曾是龐有貴的正房,也是龐心妮的生母徐如珍。她是城中的大家小姐,家境優(yōu)越,父母一族在紛揚城府境很有勢力,也是龐富花費了心思才為自己寶貝兒子操辦到的婚事。
徐如珍現(xiàn)三十有五,她生孩子時是十七年前,十五歲嫁于夫家,而當時龐有貴十六歲。如今依是個風華正茂的美少婦。也因父方多有支撐,她在龐家的權(quán)勢地位不亞于正房,與大夫人半分了內(nèi)政家務(wù),是龐府的半個女主人。
翠兒帶東升陽來了徐夫人院門,先是告罪一聲讓他在外等候,自個先同徐夫人身邊的那丫鬟去通報一聲,再見與夫人述說個大概。
約是過了柱香時間,翠兒方是出來,領(lǐng)著東升陽去見徐夫人,而徐夫人也乘這段時間心中有個底,想出了個結(jié)果,便是見東升陽時給個交待就夠了,不需再浪費時間考慮此事。
見了徐夫人,第一個自然便是行禮問好:“夫人好,真是初若一見,頓感夫人美若天仙,菩薩心腸,小生東升陽,這廂有禮了?!?p> 徐夫人被這一夸,不禁露出笑容:“公子年輕俊杰,你與翠兒的事,我細問了下翠兒的心思,見她對公子心有所寄,也不好做那惡人,便替其父母特是準了,還望你倆主仆能和睦相處,對她好些,莫要負了她的情義?!?p> 也是這個時候,龐府需要江湖豪杰助拳,而這事也是翠兒自己的選擇,徐夫人就起了成人之美的心思,順手成全了。不然徐夫人管理著龐府的偌大家業(yè),可不是這么好說話的。不說為難,但還是會考量東升陽一番的,免不了耽擱時間且花費錢財。
徐夫人坐在上方賜了東升陽兩人座,交待身旁丫鬟道:“苗兒,你去給公子、翠兒沏兩杯茶,然后拿著我信物去何管事那去取翠兒的契物?!?p> “是。”徐夫人的貼身丫鬟苗兒,先是給她倒好茶后,又分別給東升陽、翠兒斟上。又在夫人那領(lǐng)了塊玉鳳凰出后把門掩上。
“請?!毙旆蛉俗谔米?,右手捧著茶,用茶蓋輕撫了下,便淺嘗了一口。
“請。”東升陽兩人也有樣學樣的開始品茶,相對他的從容,翠兒是有些緊張的。
“不知公子師從何處,又將帶翠兒前往何方?”此時無事,徐夫人便扯開話題閑聊了起來。
“祖上是個武術(shù)大家,創(chuàng)過武館,族里一批人也從商做買賣,千百年來家業(yè)算攢了不少,有著不少兄弟姐妹,而我做為嫡傳,家里待遇還不錯,會些許雜藝,勉是備為防身之用?!睎|升陽答道,“我與翠兒以后,準備先浪跡幾年江湖,去闖蕩番名聲,等是累了,厭倦江湖上的漂泊,再買塊地皮,開幾間酒樓買賣,衣食無憂的渡過下半輩子。”
“嗯,倒是挺圓滿的,但做買賣可有虧有盈,不是那么好做的,公子在闖蕩江湖時不妨多留心學著點?!毙旆蛉艘姍C提點到。
東升陽恭道:“夫人說的是,在下會注意的?!?p> 徐徐又聊了些,也有兩三柱香時間了,按理說苗兒也該回來。而自己怎么……有點不對勁……渾身開始發(fā)燙,有股莫名的浮躁,心頭多了些粉色的欲望……
“不好!”徐夫人見翠兒的臉同樣紅了起來,便意識到不妙,手上的茶杯也抖掉了,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東升陽身懷不世神功與雄厚內(nèi)力,抵抗力自然強了不少,尚對他沒有多大反應(yīng)。而見兩人的情況,他便下意識的運上了內(nèi)功,突地神色大變,隱隱察覺到并非下藥這么簡單,其中還暗含絕妙高深的幻術(shù),現(xiàn)所見所聞,假中藏真,真中摻假。
“五極劍境!破?。 币涣凳畷?!管他什么藥,管他什么詭術(shù),在東升陽深厚的內(nèi)力下統(tǒng)統(tǒng)湮滅。
望著兩位美人鳳求凰,東升陽十指合攏,深深悔恨自責道:
“罪過罪過,都怪在下內(nèi)力太深厚了!”
……
“公子,那墻上有個人!”待是門再次打開,卻聽翠兒驚呼,左邊院墻上,高立著一個黑衣人,她蒙著臉,蹲在墻上正望著他們,體貌上,她的雙峰出賣了她的性別。這是一個女黑衣人。
黑衣人見他們發(fā)現(xiàn)了她,才一躍而起,跳向鄰房屋上的磚瓦離去。
“休走!”東升陽大是驚怒道,把她看成是一種挑釁,飛奔直上高墻,寶劍猛抽擲出去,百步之外,飛劍奪命而去!
黑衣人聽后方風聲,事先側(cè)了個身,但反應(yīng)依慢了許,翻轉(zhuǎn)躲避下擦中了左肩,血花直濺。若再慢些,就可能被一劍穿身,不死也殘。
“嗡~~!”
寶劍穿過屋檐,透過紅瓦,從屋墻另一端破出,插在了石磚上,劍身沒地六寸,斜立在院中!
“啊!”見聽一丫鬟尖叫聲傳來,怕是有人被這一幕嚇到了。
上空一聲雕鳴,一只大鳥俯沖下來,黑衣人乘機一躍,跳到了它的背上,抱著它脖頸,逐升高空。
東升陽真氣狂涌向腳下,輕功運使到極致,快,更快!
見東升陽青筋畢露,右手用上了十二分力氣,奮地拔出劍來,怒擲直射向馱負著黑衣人的大雕:“小賊死來!”
青鋼劍如一支穿云箭,鋒利、快速且堅韌,似蛟龍出海,蔑向長天,尤死神鐮刀,奮戈一擊!
“寶兒,快快閃開!”黑衣蒙面女子見劍射來焦急道,但她并不是雕的主人,不怎聽從她的號令,待等它反應(yīng)過來,體積匹大的兇雕已經(jīng)躲閃不過了。
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黑衣人果絕的從數(shù)十、近百米的高空跳了下來,而巨雕腹部則被寶劍貫穿個拳頭大的洞,骨骼碎裂,“撲凌、撲凌”的掙扎了幾下,因傷得太重,掉落了下來。摔在地上,當場死亡,地磚也被撞擊得出現(xiàn)一條條裂痕,灰塵垢土掀起飛落。
好是強大的一劍!像大雕這種近丈許大小的兇禽異獸,也飲恨在這劍下!
那黑衣女子本是要與大雕一個下場的,但隱藏在暗處又冒出了個黑衣人,背負一雙風衣羽翼,如同只蝙蝠般翔過救下了她。讓她逃過了一劫。
見兩個黑點消失在天際,東升陽閃過沉思之色,那黑衣人為何非要在他們發(fā)現(xiàn)之后才離開,明明可以乘東升陽他們出來前來去無蹤,偏偏主動暴露,站在顯眼的墻上。
這是要明告訴著徐夫人什么?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么一只大雕掉到龐府,相信很快會引來不少人。東升陽拾回了寶劍,后與徐夫人、翠兒一起去何管事那拿回契約,薄薄的紙張,代表著翠兒的人屬于他了。
有時候,人就是被這么一張不起眼的紙束縛了一生。
路途中,一行人發(fā)現(xiàn)苗兒就暈迷在徐院出來的轉(zhuǎn)角。她俯臥躺在地上,細臂墊著額頭。被救醒時一片迷茫,只說走著走著就突然倒下了,什么都不知道。
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苗兒,徐夫人只是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并未表示責罰,畢竟這不是她的錯,無法抵抗這個陰謀,強行遷就只會顯得自己肚量小,喪失親信。
徐夫人提示東升陽可以從御使鳥獸上著手,不過她一婦人并不涉江湖,江湖消息不靈通,具體如何還得靠他了,她會使一封書信,讓城里的哥哥派幾個好手來助他。
徐夫人被人暗算了一把,她不會就這么輕易忍讓的。
在拿到契紙后,東升陽當場就撕掉了,表示愿意還翠兒一個自由,好好的感動了翠兒一把,主動來了個深情擁抱。
東升陽和翠兒回到賓客閣很是疲憊了,先是點昏兩位美人,用內(nèi)力排除藥效,后又連使兩招飛劍殺術(shù),真力損耗過半,不管是心神還是身體都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休息。便是哪里都沒去,回房補了個好覺。
中午仆人來送飯時提醒龐府晚上會召開個夜宴,此次事件的主人會出場和群俠共進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