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的死,東升陽早上就知了,不過中午又被仆人告知了次,更為詳細(xì)。
說是龐家三夫人昨晚想不開自縊了,但在這節(jié)骨眼上,不宜大辦喪事。直是下午申時就準(zhǔn)備抬出輕葬了,若是各位有心吊唁,不妨同去送她一程。
在仆人走后,東升陽閉眼細(xì)撫翠兒一番發(fā)絮才開言,直視看著她會,附耳悄語:“若是徐夫人還活著,你可愿意幫她脫離困境?”
翠兒捂嘴驚道:“夫人她……!”
“今晚子時……我與翠兒……!”東升陽的密言在翠兒耳邊斷斷續(xù)續(xù)傳出。
……
再見龐員外時已是一身白色喪袍,看他眼睛紅腫,顯是哭過,畢竟是相處十幾年的夫妻了,如今見她就此撒手人寰,難免傷感。
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去上吊,員外怕是知道些內(nèi)情,但這時問他,想是也不可能真道個明白。
埋葬徐夫人的地方是一處鄰山山腰處,風(fēng)景很好,秀麗清和,旁邊青林環(huán)繞,又有條小澗在百步外細(xì)流,離龐家也近,只有三四里,走得快的話半個鐘頭就到了。
東升陽他靜靜的站在后邊,看著棺材落入土坑,再填平埋上,惡一耳邊響起了東升陽的以氣傳音,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拉著不解的翠兒離開了。
“需要我?guī)兔Σ唬俊边@時行善開口了,他平日不喜不怒,很少去插手他人事,與東升陽算是有點交集,不算朋友,不論主從。如今主動開口,卻是引起了他的幾分興趣。
“不用,這是我的事,你別亂?!焙唵蔚幕卮?,東升陽沒有去向行善解釋什么。行善金眸中的獸性也聽不進他多少話。
……
夏夜的空氣很是悶燥,山里的小東西叫得挺歡,好在這幾日的月圓了起來,地上潵著暗淡白光,走起路來勉強能看路,但要是被樹林遮住了,就難走了。
若只是東升陽一人,他不介意當(dāng)個夜行俠,獨自行走在深山老林中,管他老虎、豹子等野獸,還不是讓它在劍下飲恨的結(jié)局。但有個美嬌側(cè)身,她膽小怕黑,沒辦法,只得提個燈籠行事。
喂喂喂!你確定你是去偷偷刨土坑,盜人家美人尸的?深夜里亮燈籠,還能更引人注意么?反正東升陽這么一走過,至少驚醒了賓客閣內(nèi)十個以上的俠客起身,總感覺自己有點太明目張膽、無法無天。
翠兒,你別因為膽小就悄悄和我說話好不……這讓我很難做人的。
翠兒:“公子,我怕……”
東升陽:“……”
翠兒:“公子,我們真的要進山去夫人那……?”
東升陽:“……”拜托,你別泄漏機密啊,很容易讓人偷聽到的。
翠兒:“公子……”
東升陽:“……”你這么話嘮,后面跟幾個人了??
……
由于靠近村莊,山道還是很安全的,只是在道中遇上條躺在道上乘涼的山蛇,想是躺著正舒服著了,哪知這大晚上還有人打擾它。
見翠兒馬上要張嘴叫了,東升陽瞬息間將寶劍飛甩,將蛇定死在道了,只余張了口,又沒來得及叫出聲的翠兒。
東升陽眉頭一皺有些不悅道:“翠兒,你不會有事瞞著我吧,不然總感覺你有心搗蛋?還是我感應(yīng)錯了?”
翠兒弱弱的說:“哪有~翠兒只是有些害怕,這大晚上的,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吧?!?p> “睡覺?不如就在這里睡吧,嘿嘿,做事時免得被那群粗人聽了去?!睎|升陽當(dāng)即淫笑。
“不好吧~”嬌滴滴的聲音惹得東升陽心癢,一聲低呼中,抽回寶劍,抗著翠兒就是跳離山道,往林中陰暗處奔去。
“呸!禽獸!”后方某處隱藏的身影中,一女子聲音的黑衣人啐了聲,又有一道黑影低聲“呵呵”跟了上去,去觀那不雅圖。
“直接去徐夫人墓地來個守株待兔吧,看他們到底有什么目的?!币恢心昱拥纳ひ羟那脑趧偛虐l(fā)聲女子旁說道,一閃下在山道旁的叢林高來高去,黑影殘只影單,快若驚鴻。
留下女子,看了眼東升陽方向,就跟上了前人,又有幾道影子隱綽跟了上去,有的穿了一身黑衣,有的只蒙了個面,大抵是不想讓人知道身份。
東升陽在走了七八百步,在此頓了下來,放下翠兒。
“咻!”他動若脫兔,劍如驚雷,又是一個飛劍術(shù),刺穿了樹柱,那抱在樹上的人剛是想跳起脫身,哪想東升陽的寶劍直是刺穿了臉盆大的樹,既是貫穿了躍起空中的他。
剎那長空染血!一時沒打起全部精神應(yīng)敵,就被東升陽一招錯殺。大意了!
“真是的,這種事也要看,留不得了?!睎|升陽見黑影如只被射中的大雁,撲通一聲掉落在地面,沒了聲息,走過去對著他臉踢了踢,幫他轉(zhuǎn)了個身,正臉朝上,握著劍柄拔出了寶劍。
見是劍身沾滿了血跡,又是一揮,將那人的頭顱斬了下來,這樣也不怕對方是不是不敵下故意詐死,除非有人能在他未死絕前將它接回去。
“公子……你又殺了人。”翠兒模樣驚恐道,“他跟我們無怨無仇,就這么死了……”
東升陽從身上抽出塊白巾,摸去劍上的血跡后裝愣:“額,這是個毛賊,公子我這樣做是為民除害,免得他繼續(xù)禍害無辜女子,今日若放過他,今后會有多少人痛恨于我今日之過。”
翠兒撅了撅嘴,不知如何勸阻。
與翠兒重回道上,將放在原處的燈籠拾了起來。向徐夫人墓走去??赡苁莿倸⒘巳说木壒?,倆人比較沉默,翠兒畢竟不是個見了死人還能談笑風(fēng)生的人。
燭光印成為了個圓,圈著他們不斷移動,他們走過的地方,小野物們先是寂靜了下,再他們?nèi)ズ蠼新曈猪懥似饋怼?p> 有著水的流動聲,他們到了。
為徐夫人守墓的是六個男家丁,點著兩盞油燈,一盞在碑前,一盞在他們臨時搭建的小木屋里。
在這大荒山里,野得很,幾個蹲在地上,靠著木板,倚著石磚,或是撐著下巴打起瞌睡了。只有兩個還強打精神,一個舉著火把,一個按著刀把,來回圍著墓頭,走來走去的,巡邏防守著。
“站??!你們是什么人!”見舉火把的那人發(fā)現(xiàn)了東升陽明亮亮的燈籠,另一人見機抽出刀來,向前握著,也驚醒了其他四人。
東升陽把燈籠遞給翠兒,將劍帶鞘解下來,又是一擲甩向那舉火把的護衛(wèi),他就輕功直運的沖了過去,好是快的速度,碰的一聲,在劍鞘將人擊退剎那,他已經(jīng)抓住劍了。手合劍柄,食指壓著劍鞘,當(dāng)大棍的揮了起,砰砰砰地,打西瓜,敲刺猬般棒打著一群護衛(wèi)。
不過一群三流之輩,哪怕聚俠樓的店小二都比他們內(nèi)力深厚,不然也不會混那替人看家護院沒前途的苦差。
放在大幫大派中,也就是個跑腿的,隨便來個幫派的精英弟子,都能挑他五六七八個。
不到一刻鐘,東升陽連棍帶打,將他們給揍暈了。
東升陽事后驚覺:“咦……忘記拿只手遮面了……”
“白癡!”一個黑衣人此時跳了出來。是個女子,“說說你來這的目的吧,要是白跑了趟,本姑娘決饒不了你?!?p> 終于遇到個初涉江湖的愣頭青了,東升陽叉腰她鄙視道:“喂,你是在家當(dāng)大小姐當(dāng)慣了吧,你現(xiàn)在好歹是個隱藏身份的黑衣客,哪是輕易現(xiàn)形人前的。”
黑衣女子蠻橫道:“要你管!快說。”
東升陽做出無奈搖頭之狀,他大半夜來這肯定有秘密,既然是秘密怎么可能隨便說出來,很久沒遇到這么傻這么天真的女孩了。
他含糊道:“等下就知道了,我勸你還是盡快走,不然過會兒別把命丟這了,看著一大美人死在眼前,我可是很傷心的。”
黑衣女子聽言不爽了,惡狠狠道:“憑什么你不走,就讓我走?想嚇我?沒門!本姑娘的武藝可不差你!”
東升陽一撇嘴不再說什么,他總不能說,和你一起跟在我后面的一個同伙,被我一劍不小心瞬殺,你這種花瓶,哥哥我認(rèn)真起來,頂多兩三招也要香消玉殞的事。
要是說出來了,鐵定更是刺激她,免不了又是一番無謂的言語。誒呀,高手小寂寞啊。
“公子,她是誰?我怕……”翠兒乍是一見黑衣人,印象里無不是惡人,畏懼的拉著東升陽的手,一介弱女子嬌嫩模樣襯顯無疑。
“翠兒莫慌,有公子在還怕什么黑衣人,煩請再忍耐片刻,待我侍衛(wèi)惡一拿了東西來后,方能動手?!?p> 黑衣女子皺厭道:“原來還要等人???”
“哪涼快呆哪去。”東升陽提著寶劍,一屁股坐在豎牌上,挪了挪,擺了個舒坦的姿勢,便躺了下去,土質(zhì)新鮮,夜間帶著絲潮濕,也不怕臟。
黑衣女子又看不慣了:“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是對死者的不敬,快起來?!?p> “知道啊,等下還要把它平了呢,現(xiàn)在歇會兒有什么要緊?”東升陽有點不耐煩了。
黑衣女子恍然大悟、言辭鑿鑿地說:“哦,我懂了,你來這是盜墓的,對不對?”
“看來你還不是特別蠢,這荒郊野嶺的,我大半夜來不是挖墓難道還是敬香???”
“你……”黑衣女子為之氣惱,指著他又不知道說什么,這可把她氣壞了。要是在家里,誰敢這么違逆她啊。她爹都不敢。
“呵~惡一要是再不來,我可就躺在墳頭睡了?!睎|升陽打了個哈欠,似是犯瞌睡了。
“公子,那邊有個人在過來?!贝鋬捍藭r向道口遠(yuǎn)處指到。
東升陽聞言順著翠兒手指的方向,抬頭往那一看,見一黑影,肩上抗著什么巨大物體,正大步向這趕到。由是燈光照他不到,也看不清個具體,但東升陽尚能以此辨他個三兩分,看樣子,應(yīng)是惡一來了。
又過了會兒,那人影終于走到燈火照耀內(nèi),果是他無疑,而他肩上正負(fù)有一黑漆棺材。東升陽翻起身來,抓住那暈迷幾人的脖頸邊袖,提著他們?nèi)M了木屋,完事后拍了拍手,算是做了件好事,省得等下被誤傷。
“將墳砸開,將里面棺材取出打開吧?!睎|升陽用了個砸字,顯不是用鋤頭來解決這件事。
惡一點了下頭,將棺材咚的一聲抱放地上,將裹身的黑袍束繩一解,敞了開,露出纏在腰間的黑鐵棍?!皣W啦啦”的鎖鏈聲在夜間刺耳回蕩,惡一取出了這幾日才鑄得的武器。見它,中間是大拇指粗的黑鐵鏈,夠兩個手臂適長,而兩端,則是兩根成人拳頭大的鐵棍,快趕上小碗的碗口了。鐵棍長約一尺多,不到兩尺,一邊平平,連著鏈子,另一邊尖尖的,如一個尖錐。這是上好的百鍛鐵所鑄造,只是由于時間匆促,面上不說粗糙,但也稱不上精細(xì)。
然這是件殺人兇器,太過精美反倒著相了。一根碗口粗的鐵棍,再加以惡一的蠻力,砸在人腦袋上,可以預(yù)想到腦袋缺個大口子,血肉橫飛,骨骼粉碎的場景了。
惡一走近一顆樹,距是幾步,猛地?fù)]棍抽向它,咋是呼聲大作,咔嚓一聲,徐徐嘩嘩的嘭地倒下。見是將隨身黑棍往脖上一掛,走到倒在地上的樹中間,對是奮地一踩,又是一身巨響,樹便再斷成兩半。
“喝!”惡一抱住樹干暴起,大步流星,風(fēng)起雷涌,狂掃徐夫人之墓!
簡單!粗暴!
“轟!”土石飛濺,只是一下,土包就被打去大半,再是來了兩下,就真平了,果是應(yīng)了個砸字。
“砰!”一板棺蓋咋起,從地底突現(xiàn),掀起大片飛沙。地下有人終是沉不氣,被惡一神魔般狂人模樣嚇住了。
“噓~啾~~”見從棺里飛出那人,一身白服,上臉半個白虎面具,嘴里叼著個口哨,在沖出的半空中吹了起來。聲音好是奇特,尖銳的傳蕩在林中。
“這人就交予我了,正好拿他給寶棍開開腥,祭下它的靈性。”惡一黑棍取下,如是說到,一場殺劫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