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姑姑隨身印鑒,你可手持這個印鑒取得她手下親信的信任,再有,你若去往衛(wèi)國,先聯(lián)系上春曉,哪些人靠得住,哪些人是自己人,這一點,春曉跟在你姑姑身邊多年,都是清楚的?!?p> 楚云笙接了過來,妥帖的放在自己的懷里揣好,點了點頭。
元辰繼續(xù)囑咐道:“切記徐徐而圖之,不可以莽撞,不可以輕敵大意,我等下連夜就帶著你姑姑前往遼國,以免夜長夢多。”
說罷,他的目光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庭院,忍不住嘆息了一口氣。
就在他們師徒二人說話的這間隙,下面的清掃工作已經完成,季昭然手下的這些人辦事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也足以讓人咂舌。
元辰看著下面,若有所思,良久,才轉過頭來看向楚云笙道:“笙兒,季昭然這類的人,太過危險,你切忌不要身陷太深,更不要……動情?!?p> 楚云笙有些不解的抬頭,道:“師傅這話是何意?”
動情?
她有過對季昭然動情嗎?
一想到此,就想到之前那個聲音清脆的妙齡女子,以及她那一聲臺脆脆甜甜的呼喚“景哥哥”。
她的心頭就忍不住泛起一層澀意,不僅僅是因為那一聲親昵的稱呼,更因為,相比那女子,在那一瞬間,她才覺得自己是一個多余的人,那女子知道他的身份,他們關系親昵……
而她……
算什么呢?
心底的澀意更加明顯,結合師傅剛剛的問話,對他動情?這個念頭剛從心底里冒出來,楚云笙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怎么可能動情,怎么可能對他動情!
且不說大仇未報,前一世里,她收到的教訓還不夠嗎?
季昭然這樣的人,遠比何容危險一千倍。
所以,絕對不可以。
不過一瞬間,想通了其中的利弊,她就已經將那扇剛剛掀起的一角心防徹底上了鎖,再抬頭看向師傅的時候,目光里已經滿是堅定和冷意:“不會的,我絕對不會對他動情?!?p> 元辰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她身后。
楚云笙這時候才發(fā)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季昭然已經翩然立于她身后,此時他安靜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剛剛她的話,他應該是聽到了罷?
也許根本就不在意,根本就沒關系罷?
心底被壓制的酸澀再度席卷而來,楚云笙抽了抽鼻子,再度咬了咬唇瓣,將之壓了回去,心里想著,他聽到了也好,免得跟她在這里說不清道不明的,也好。
“季首領在這里也好,等下我即刻帶著阿君去往遼國,希望你能遵守跟我之間的約定,保護好笙兒和阿呆,至于阿呆,可以讓他一并前往衛(wèi)國,他的身手對笙兒也有個照應?!?p> “請先生放心,這些我已經考慮妥當,明日我們啟程前往臨淄城,在那里同阿呆匯合,至于你我之間的約定,有天殺的招牌在,先生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季昭然面無表情,語氣從容的答道。
但楚云笙卻聽出來了不比平常時候那般平易近人。
雖然,他回答的得體有禮,但卻給人的感覺很疏遠……一如剛在陳國見到他的時候。
聞言,元辰淡淡的點了點頭,這才看向楚云笙道:“如果衛(wèi)國的事情處理的早,你再跟阿呆來遼國跟我們會合……阿呆……雖非遼王親生,但顧念皇后之情,應是不會為難他,遼國皇后找他也只是為母子之情,你不必太過擔心,你放心,我是不會看著阿呆往火坑里去的?!?p> 這一點,即使元辰師傅不說,她也知道。
只是,他這么說,越發(fā)讓她擔心起姑姑的病情來,此去衛(wèi)國,少說也三五兩個月,而這么久的時間,姑姑的身子卻未必能痊愈……
這才是讓她更擔心的。
但是,該說的話,該做的事情,元辰師傅都已經交代妥當,她再擔心也無濟于事,只能將他的吩咐都點頭一一應下來,讓他和姑姑再無后顧之憂。
“師傅,你放心去吧。”
“嗯,那我這就出發(fā)了,”元辰轉過了身子,背對著楚云笙,又補充了一句:“你就不要去給你姑姑送別了,她這個人心太軟,剛剛答應下來要隨我去遼國,再一見你,就會舍不得走了,你放心,她這里有我?!?p> “好?!?p> 見楚云笙應下,元辰這才點起腳尖,運起了輕功,掠回了剛剛他們出來時候的院子。
楚云笙一直目送著他進了屋子,點燈,抱起了姑姑,滅燈,出了屋子、一路上了院子外備好的馬車……馬車轉出了山路轉角,再看不見,她才收回了目光。
這時候,臉上一片沁涼,原來是淚水凍結在了臉上。
涼的刻骨,涼的心疼。
“不會對我動情,”季昭然這時候才走上前一步,在楚云笙身前三尺站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語氣里帶著淡淡的譏諷:“是嗎?”
不是第一次被他這般居高臨下脅迫似得看著。
只是再面對這樣的情景,楚云笙仍舊不免胸口里的心臟跳的飛快。
暗罵自己太沒出息,面上卻依然鎮(zhèn)定自若道:“是的,不會。”
“為什么?”季昭然靠近了一步,縈繞在楚云笙鼻息間的冷冽梅香便濃郁了一分。
而被這樣質問,又面對他一步一步靠了過來,楚云笙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氣場并未輸了半分,冷冷道:“不為什么?!?p> “為什么?”季昭然卻不肯放棄,依然有些偏執(zhí)的問道。
而這時候,楚云笙已經退到了山包的邊緣,下面是一處較為陡峭的斜坡,再不能退,她索性站定了身子,迎著季昭然冷冷的質問的目光道:“沒有問什么,就是不喜歡,我很感激這些日子以來季首領的幫助,也還記得當初你我定下的交易。”
“交易?”
提到這個詞語,季昭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樣,眸光里的精芒一閃,再看向楚云笙的時候,已經帶上了幾分似笑非笑:“原來云笙姑娘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