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端坐講經(jīng),見眾人都是極為肅穆的神情,只有孔三姑娘耷拉著腦袋,似乎是睡著了,心下又氣又好笑,氣她不識貨,這時候還能睡著,好笑她剛被孔云訓斥過也竟然睡得著,模樣還很安詳。
“貧道聽聞孔家的三姑娘最是博學,今日可否請教三姑娘對貧道所講有何見解?”天音朗聲說道。
眾人都覺得天音這會子說的話不似尋常,聲音不大,卻覺得五臟六腑都跟著震動似的。代辛自然也醒了,模模糊糊地聽見天音的問話,就知道人家責怪自己在講經(jīng)的時候睡著了。
代辛快速回憶睡著之前還隱約記得這廝講到“天地所以長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這句。幸虧代辛平日偶爾也看看這些,雖不甚上心,也有些了解。這時碰上他問,好歹能搪塞幾句,說道,
“我一個閨閣中的女子,對如此晦深難懂的經(jīng)法何談見解。大師既要考我,也只好說幾句。”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觀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通俗說來,人們要清靜無為,返璞歸真,形神兼養(yǎng),講究的是無為出世之道?!?p> “所謂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想來大師便是這上善之人,利導我們眾人,卻不與我們相爭?!?p> 代辛并不知天音到底講到哪里只好空談了幾句,加上本來也對這些不感興趣,這時只求不出丑就好。
天音聽到,淺笑道,“三姑娘聽得著實認真?!?p> 代辛臉一紅,也沒說什么。反是代宜轉(zhuǎn)頭看代辛,又看看天音,臉色微變。
天音又說,今日講經(jīng)結(jié)束。眾人便紛紛告辭回自己屋里去了。代辛也要轉(zhuǎn)身離開,卻被天音喊住。
“三姑娘下次聽講時,把嘴邊的口水擦擦干凈可好?”天音聲音不大,語氣極為溫和,“一個人總是仗著聰明伶俐以為就能躲過一切災禍,怕也是妄想?!?p> 代辛聽了答道,“向您賠罪,昨夜失眠,剛才一坐下困意就來了,實在不該。不過您所說的妄想,我是萬萬不敢的?!?p> “人各有命,善惡有別,凡事不可強求。為了不值得的人,逆勢而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且一而再再而三,你可知會有什么后果嗎?”天音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代辛覺得天音話里有話,也不好深問,只好徑自回屋去了。
三琴見代辛臉色仍舊不好,安慰了幾句。本想問問代辛有沒有法子能救白春,見代辛這般光景,想來也是無法。
代辛坐著發(fā)了一會的楞,叫來秋楚細細詢問了前日是哪些道士看管白春。秋楚說不甚清楚。代辛又問有沒有那日吹笛的白衣道士,秋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代辛見秋楚這般,心里更急,想著這白衣道士顯然是這些道士中除了關大師之外的領頭,看管白春的事情自然不會攤在他身上??伤羰侨タ匆幌掳状阂膊灰姷谜l就記得。道教中人多少都懂些醫(yī)術(shù),白春本就有傷,他去號個脈也是完全可能的。又想白春三個月沒來葵水早不說晚不說,挑了這時候說,是不是因為她也覺得被天音看出來了呢?白春最擔心很可能不是她有孕這件事,而是天音知道她有孕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