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澈恢復(fù)原職,楊信的事情也沒有再被提起,江南科場舞弊案以殺了一個巡撫作為了結(jié)。代辛被允許回家照顧母親一個月。
從娘家回來,趙氏的中風(fēng)已經(jīng)好了許多,代辛也安心了不少,又吩咐楊家的大夫按時去孔家為母親看病。代辛的日子過得平靜,時常稱病不見客。楊適聽人抱怨過,并沒有責(zé)備。楊適覺得,孔代辛這樣的性子才情,此時愿意避開俗事,寧心安神地過日子,實在很適合她現(xiàn)在新寡的身份,也能讓自己少操心。
日子就這么過了半年,自己不出門也沒人找自己的麻煩,和金終南一月通一次信件見一次面,也聽了不少他和榮瑞公主的傳聞。淡淡的哀傷,少有的平靜,孔代辛依然萬分珍惜,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守著這個院子,遠(yuǎn)方有個永遠(yuǎn)得不到的愛人,一直一直這么過下去。
三年后。
“明個該去寺里燒香了?!贝琳乜粗鵂T火晃動,說,“無情大師清理了寺里的女尼,得罪了不少的權(quán)貴,外面都是怎么個說法?”
白嬤嬤答道,“官老爺們明面上都是叫好,背地里哪個不是怪無情大師多事。平頭百姓大多也不知道女尼原本在寺中的蹊蹺事,只管誠心拜佛?!?p> 代辛回過頭,又問,“上次去沒見到他,這次——”
白嬤嬤趕緊點頭,說道,“先生上次有事情耽擱了,等到趕到時,奶奶已經(jīng)回了。先生說,這次有天大的事情,也會準(zhǔn)時到。”
“前日,你家先生來楊家了?”代辛問道,“聽說呆了一個下午?!?p> 白嬤嬤說道,“這個奴才不清楚。”
金終南不僅前日來了,十日前也來了。最近兩個月,金終南明里暗里總共來楊府六次,十分地不尋常。
本來,代辛與金終南暗中約定每月以上香之名在法相寺見面。上月到了約定日子,代辛按時到了,左等右等金終南卻沒來。后來又聽說,近來金終南和榮瑞公主打得火熱,外間都傳皇上要給這二人賜婚。代辛心里不是滋味,回家后郁悶了一陣子,至今仍然無法釋然。
清早,本來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代辛,臨出門前忽然改了主意,換掉一身灰藍(lán)的衣裙,重新穿了天藍(lán)的兔毛領(lǐng)的上衣,碧水綠的裙子,又施了一層薄粉,吩咐三琴把墨綠色的梅花斗篷隨身帶著。
代辛下車,就聽領(lǐng)路的小和尚說信義候府的大爺也在,正在后院和無情大師談禪。
“那我等等吧?!贝琳f道,進(jìn)了廂房,嘆了口氣,又說道,“幾年前,我也是在這里,等待在談禪的浮云大師?!贝料肫鹉菚r自己還是未出嫁的姑娘,王氏自盡的事情剛過去不久,如今自己已成寡婦,浮云大師已經(jīng)圓寂,不禁感嘆良久。
一盞茶的工夫,一個小和尚進(jìn)來,說無情大師有請。代辛剛起身,就看見韓卿妙推門進(jìn)了廂房。
黑色貂皮大氅裹著韓卿妙瘦削的身體,臉色蒼白,緊盯著孔代辛,半天才說,“好久不見,一切可好?”
本來想避開的人,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代辛也愣了愣,行禮回答,“代辛很好?!?p> 嫁進(jìn)楊家后,也是見過韓卿妙的,代辛是不愿見他的,他身上連帶了太多人的生死離別,段段不堪回首。每次都是匆匆地瞥了一眼,連寒暄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