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哄哄的酒吧里,狂熱喧囂、群魔亂舞。
鐵虎極力睜大眼睛,搜尋著他的女兒。
四十不到,卻有個十大幾歲的女兒,他眸中的糾結(jié)、愧疚、忐忑,輪番浮現(xiàn)。
驀然,他的目光被一個小太妹吸引?。哼@姑娘眉眼之間,和當(dāng)年的阿莉有幾分相像,而且胸口掛著一枚狼牙。
那東西正是當(dāng)年阿莉十九歲生日時,鐵虎所贈。
女兒的現(xiàn)狀讓他痛心之極。
她穿著短到腿根的牛仔熱褲,上身的T恤又短又小,白花花露著大片皮膚,一手啤酒、一手煙卷,舞得正嗨,那在狂躁的節(jié)奏里瘋狂甩動的花辮,就像老式的拖把。
鐵虎無比難過,擠過去拉住她的胳膊。
鐵慕蘭醉眼惺忪喊道:“大叔,你誰???”
鐵虎道:“跟我走!”
鐵慕蘭掙扎道:“我不認(rèn)識你!神經(jīng)病!”
鐵虎只是拖拽。
意外的動靜引起了幾個不良少年的注意,其中一個黃毛噴著酒氣,開口罵道:“臥槽!你特么誰???我的馬子你也敢動?”
鐵虎深深盯了他一眼,繼續(xù)拉扯。
黃毛大怒,一拳揮去,鐵虎把頭偏開,一腳將他踹翻在地,這舉動捅了馬蜂窩,無數(shù)個紅毛綠尾巴的小混混紛紛圍上來大打出手。
鐵虎且戰(zhàn)且走,無人是他一招之?dāng)?,混混們退卻了,不敢追逐。
小巷里幽暗靜謐,鐵慕蘭捶胡亂打著他說道:“放手啊!你這個瘋子!”
鐵虎松開手掌,目光復(fù)雜,啞聲道:“蘭蘭……我是你爸爸!”
鐵慕蘭一震,隨即斜著眼嗤笑道:“大叔……這個玩笑很低劣……別人泡妞都說‘我們好像見過’,你倒好……竟然說我是你爸爸……太LOW啦!哈哈哈……我沒有爸爸!他早就死了!”
鐵虎就像迎面被砍了一刀,他痛苦道:“你胸口掛著的狼牙,背面刻著小小的‘虎’字!”
鐵慕蘭震驚道:“你……你怎么知道?”
鐵虎從脖子上也拽出一枚狼牙:“那,我這里也有一顆,是‘莉’字,這是從前我和你媽媽相愛的時候,互贈的禮物……”
鐵慕蘭呆住,隨即驚慌失措地撒腿就跑。
鐵虎追上,鐵慕蘭打開他的手,聲嘶力竭地吼道:“你還來找我干什么?媽媽重病的時候你在哪里?我在被別人欺負(fù)的時候,你在哪里?我們流落街頭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鐵虎喉嚨仿佛被什么堵住,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了頭。
鐵慕蘭繼續(xù)咆哮道:“我警告你,我現(xiàn)在活得很好,你也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我寧愿相信你已經(jīng)死了!”
鐵慕蘭淚水決堤,在無人的大街上狂奔。鐵虎悲苦無法排解,揮拳痛擊墻壁,留下一個個血印……
“卡!”“這條過!”
關(guān)曉琪瞬間出戲,她抹著眼淚竄到監(jiān)視器旁,喜笑顏開道:“導(dǎo)演,我剛剛表現(xiàn)怎么樣?”
汪海洋夸道:“不錯!繼續(xù)保持!”
關(guān)曉琪甜滋滋的,又往楊柳身邊湊:“粑粑,我沒給你丟人吧?”
楊柳正色道:“別套近乎啊,你如果丟人,那么一定是丟自己的人,和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關(guān)曉琪滿腔熱情被一盆冷水澆熄,忍不住嘟囔道:“對待年輕的演員,不該是春天一樣溫暖么?哪有你這樣的!”
楊柳悄悄保持著距離,道:“我也覺得年輕人是需要鼓勵的……你看看,那邊有幾個口水直流的……比如楊樹、又比如王小石……他們一定很溫暖、很熱情、很會夸人……你找他們?nèi)?!?p> 關(guān)曉琪撇嘴道:“他們也懂表演?凈盯著人家腿上看了……”
楊柳瞧了一眼,呃,好一對牲口,連小姑涼都不放過!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汪海洋導(dǎo)演的強力把控下,劇組上下齊心,如臂使指,情節(jié)因而飛快發(fā)展。
為了能給女兒更好的生活,并獲得重新上學(xué)接受教育的機會,囊中羞澀的鐵虎別無他途,只好選擇參加地下格斗,也從此走上了一條血色的不歸路。
在一間廢棄的倉庫里,鐵虎迎來了他的第一場拳戰(zhàn),酬金只是可憐的兩千塊錢。
沒有觀眾、沒有歡呼叫喊、也沒有燈光絢爛,鐵虎盯住自己的拳頭,出奇的平靜,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打倒身前所有的攔路者!賺取更多的金錢!
地下無規(guī)則格斗,富人看樂子的游戲,最早出現(xiàn)在沿海一帶,危險性極高,有一定傷亡率。由于此類格斗違法,故多安排在人跡罕至的地方。
鐵虎緩緩戴上薄薄的分指手套,直視著自己的對手!
那同樣是窮途末路的漢子,目中飽含著絕望和兇狠!
一個刀疤臉架上攝像機,冷冷宣布道:“開始!”
對手張牙舞爪,撲了過來……
鐵虎睜大眼睛,對手的軌跡似乎變成了慢動作,他一路掃過他的肩膀、雙肘、腳掌,然后一個冷脆的直拳就打在對方臉上!
“砰!”
一聲悶響,對手硬生生被龐大的力量擊潰,鼻管、嘴唇即刻飆出血來,瞬間失去意識,以一種扭曲的姿態(tài)摔倒在地!
時間剛剛過去兩秒!
刀疤臉拿著打火機,卻忘記了點煙,他震驚道:“靠!哥們你可以?。 ?p> 鐵虎不去看他,也不去看腳邊抽搐的對手,他用力攥著那一小疊鈔票,大步走了出去。
從此以后,鐵虎就像拉磨的瞎馬,注定要一直往前,沒有退路。
爛尾樓邊,他出手如電,咔嚓一聲折斷了對手的手臂!
小樹林里,他一腳飛踢,對手哀號慘呼,口鼻竄血!
偏僻村落,他并指如刀,硬生生插到了對手的眼眶里……
隨著一場場勝利,鐵虎的酬金慢慢增加,臉上卻永遠(yuǎn)失去了笑容。
其間,女兒似乎被他感動,變得聽話起來,染回黑色的頭發(fā)、洗掉花哨的指甲,老老實實去上了夜校。他和房東王惜的感情也漸漸升溫,并同居到了一起。
一切似乎都是美好的樣子,只是鐵虎在發(fā)呆的時候,經(jīng)常會看到對手在血泊里打滾哀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