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宇笑道:“大當家,不妨事,方某還是失陪片刻吧?!闭f完,他略含深意地望了程時一眼,開門走了出去。
齊老大端起桌上的茶杯,“好了,你可以說了,我倒是奇怪,閣下身為程氏商行的長老,無端端的竟然要給我獻寶,是另有目的吧?”
程時臉上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在下的確另有目的,但我相信,五葉瓊枝這種靈藥,應該足以打動二位當家的了?!?p> “哦?”齊老大淡淡地說道:“你手中有五葉瓊枝?”
程時略有些尷尬地道:“慚愧,那株五葉瓊枝一開始是為我所有,可惜后來被人劫走了?!?p> 齊老二嚷嚷道:“什么!被人搶走了!那你來獻什么寶?”
程時瞧他二人的反應,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當下只得硬著頭皮道:“五葉瓊枝現(xiàn)在確實不在我手上,不過我知曉其下落,愿意為二位當家的引路,相信以兩位的實力,奪取靈藥不在話下。”
齊老大說道:“你既然知道靈藥下落,為何不回商行搬救兵?此藥若被齊某得到了,可不會交還給你?!?p> 程時苦笑一聲,道:“丟失這種珍貴的貨物,我隱瞞還來不及,又豈敢回商行走漏消息?只要兩位當家的能滅殺那奪我靈藥之人,我就心滿意足了,靈藥自然歸你們所有?!?p> 齊老大放下茶杯,“追風團也在打那株五葉瓊枝的主意,你是想把我兄弟二人引過去,讓三方拼個你死我活,你再趁機渾水摸魚,坐收漁利?”
被一下揭穿了真實想法,程時臉色大變,繼而竭力壓下心中的慌亂,勉強陪笑道:“怎……怎么會?我……”
齊老大站起身來,灰色的魂力在他頭頂翻滾凝聚,“你知道方老二來葬魂山所為何事嗎?”
程時似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議地道:“他……他竟然把五葉瓊枝的存在告訴了你們!”
剛說完這句話,程時就被雄渾的灰色魂力團團包裹。
他催動元力拼命掙扎,卻驚覺身軀疲軟,使不出力氣,好似中毒了一樣,而身上的擠壓之力越來越大,他的骨骼開始嘎吱作響。
齊老大走到門前,偏頭說道:“你看起來明明是更好的合作伙伴,我卻不與你合作,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他推開門,邁步走出去,唯有聲音傳進了屋中,“很簡單,因為人家給的報酬,比你的高,比五葉瓊枝高。”
幾聲悶響!
隨著灰云一般的魂力往中間一聚,程時的軀體猶如被擠爆的西瓜,散出無數(shù)血霧,他也徹底停止了動彈。
……
寒風呼嘯,皓月高懸。
茫茫荒原上,七八輛卸了馬匹的車廂呈半圓形排開,組成一道屏障,擋在幾個帳篷前方。
在距臨時營地約摸二十丈遠處,另有一輛馬車孤零零地立著,車旁,一道挺拔的年輕身影正在練習刀法。
他的動作由慢到快,漸漸地,開始在空氣中留下道道殘影,“嘶嘶”的破風聲連綿不絕,竟與潮汐漲落之音有了幾分相似。
倏爾,他動作一停,持刀而立,喃喃自語道:“招式已經(jīng)沒有問題,就是不知動用元力之后,能發(fā)揮出多大的威力,至于碧海與潮生兩記殺招,短時間內(nèi)看來無法施展?!?p> 這人正是趙子銘,他方才所演練的武學,就是那門地階高等的刀法,「碧海潮生」。
“好俊俏的刀法,可惜你沒有催動元力,徒具其形,若不是要保存實力,我真想馬上和你切磋一番?!绷窒Σ恢螘r出現(xiàn)在三丈之外,目光炯炯地說道。
趙子銘走出魂力結(jié)界,來到他身邊,臉上微露一絲笑容,“林長老過獎了?!?p> 林夕一擺手,說道:“別長老長老地叫,我沒那么老,其實也就比你大了幾歲而已?!?p> 趙子銘一怔,隨即改口道:“林兄?!?p> 在知曉五葉瓊枝和程氏商行那只乾坤袋里的物資的價值之后,趙子銘對林夕有了新的看法。
因為從頭到尾,林夕都沒有流露出任何貪念,反而擔下了由趙子銘招來的可能被盜匪圍殺的危險,為人、行事之坦蕩磊落,可見一斑。
“哈哈,這就對了,趙老弟?!绷窒Υ笮χ牧伺乃募绨?,說道:“我是個爽快人,那天你任由璐璐胡鬧,還讓她受了傷,有錯在先,換成是誰,我都照罰不誤,你別往心里去?!?p> 這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提及這個話題,趙子銘知道,對方是不希望他心存芥蒂,說道:“林兄放心,子銘不是小氣之人,況且一路承蒙你和璐璐照顧,如今又給你惹了這么大的麻煩,子銘感激還來不及,又豈會懷恨在心?!?p> 林夕笑著道:“如此最好,至于麻煩,你倒無需過意不去,放逐之地的盜匪,都是些嗜血的豺狼,現(xiàn)在更是特殊時期,既然被他們聞到了血腥味,即便你交出五葉瓊枝和那些物資,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趙子銘有些疑惑地問道:“林兄為何不遣散眾人,化整為零,分開逃跑呢?”
林夕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老弟,冒昧問一句,你到底來自何方?是從那兒來的嗎?”
說出“那兒”兩個字的時候,林夕抬手指了指天空,意指域外。
趙子銘苦笑著搖了搖頭,“林兄,實不相瞞,子銘出身于一個蕞爾小國,是國中僅有一個低階元境強者的那種?!?p> 林夕嘖嘖一聲,“原來璐璐說得對啊,不過,那種小國能出一個你這樣的怪胎,也是奇聞一件?!?p> 趙子銘大抵摸清了眼前這個青年的脾性,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林夕忽然眨了眨眼睛,壞笑道:“這個簡單,過幾天你就知道了,現(xiàn)在嘛,我就先賣個關子,恕不奉告?!?p> 趙子銘萬萬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回答,一時間目瞪口呆。
“好了,養(yǎng)精蓄銳吧,今晚有一場硬戰(zhàn)要打,我去周圍轉(zhuǎn)轉(zhuǎn)。”林夕收起嬉笑之色,說完,大步離開了。
趙子銘則走回原處,繼續(xù)揣摩刀法。
夜?jié)u深。
風,吹得愈發(fā)急了,寒意鋪天蓋地而來,即便以趙子銘的體魄之強,也微覺不適。
他挪動身子換了個姿勢,調(diào)動血氣在體內(nèi)各處一流轉(zhuǎn),驅(qū)散了寒意,正要接著閉目養(yǎng)神之時,忽然抬頭向四周一望,神色凝重了起來。
他跳下車廂,拔出插在地上的重刀,張口發(fā)出一聲長嘯示警,然后往臨時營地那邊跑去。
近百道人影形成一個包圍圈,將營地團團圍住,這些元境強者散發(fā)的氣勢,彼此聯(lián)結(jié)成無形的氣墻,連進入圈內(nèi)的狂風,都被削弱了大半!
暴雪商行之人聽到了趙子銘的示警聲,一個接一個的迅速從帳篷里鉆出,看見如此之多的敵人,盡管事先有了心理準備,還是紛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管事黎故大喝數(shù)聲,將發(fā)呆之人喚醒,指揮人員依托馬車和帳篷,構(gòu)建了一個簡單的防御體系。
營地最前方,林夕望著正對面走來的三人,偏頭對趙子銘說道:“那兩個僵尸一樣的老家伙,是附近另一伙盜匪勢力的首領,都是八星魂修,你能一個人拖住他們一刻鐘嗎?”
趙子銘想了想,覺得如果一開始就發(fā)動全力,應該能出其不意宰掉其中一個,另一個就不足為慮了,便答道:“沒問題?!?p> “好!不愧是我林夕的兄弟!”林夕哈哈一笑,昂然道:“一刻鐘之內(nèi),我必能解決對手,前來助你!”
包圍圈快速縮小,在距離營地五六丈遠的地方,烏迪揚手一喝,“停!”
齊老大把視線往對面一掃,忽然看到一個標識,臉色一變,失聲道:“他們是暴雪商行的商隊!”
烏迪一愣,隨即說道:“哦,是的,此事我忘了告知二位當家的了,對不住,實在對不住?!?p> 齊老大的神色異常難看,“烏迪,敢對暴雪商行下手,你還真是不要命了?!?p> 烏迪漫不經(jīng)心地道:“如今放逐之地的九竅高手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在琢磨著何時離開,誰都不會在意其他事情,再說,你們馬上也能脫困,還怕什么暴雪商行?”
“可是……”齊老大還欲說話,烏迪卻蠻橫地打斷了他,“齊大當家,莫非到了這里,你還準備反悔不成?四個時辰以前,家兄回信給我,說他不日便到,該怎么做,你最好想清楚?!?p> 面對這明目張膽的威脅,齊老二眼睛一瞪,就要發(fā)作。
齊老大伸手摁住他,對烏迪說道:“大頭領說得有理,我們現(xiàn)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自然不會反悔。”
烏迪聽了,語氣也舒緩下來,“二位盡管放心,只要你們助我奪回靈藥,我烏某人絕不食言,等大哥一來,我即刻將秘術親手奉上。”
這幕險些陣前反戈的鬧劇一結(jié)束,烏迪踏前幾步,目光直射趙子銘,陰森森地道:“小子,你是現(xiàn)在就乖乖把乾坤袋交出來,還是待會兒讓我把你的四肢砍下,親手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