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行?!碧K容意聞了聞手里的香,對(duì)孫彪說:“檀香的味太淡,蘇合香的味太濃,我說過,一定要配比到一個(gè)最合適的程度?!?p> 孫彪滿頭大汗,嘴里嘀嘀咕咕的,她這要求也太難達(dá)到了,既不能掩蓋了檀香的味道,又要讓人聞出來添了蘇合香,這不是難為他么。
“東家啊,我只能做到這樣了,您這要求,反正我是弄不明白,要不你自己來試試?”
他覺得蘇容意一個(gè)外行,輕飄飄幾句話一說,自己搗鼓上半天,她還盡挑刺。
蘇容意看著他冷笑:“我請(qǐng)你來是干什么的?是配香,我要是什么都自己做那你干什么?你替我想法子去賣嗎?”
“我從來不養(yǎng)閑人,你若做不到我也不會(huì)勉強(qiáng)你,你另謀高就吧。”
孫彪看她的臉色,不敢再胡說了。
曹掌柜也看不下去了,拍了孫彪一記:“這么長(zhǎng)時(shí)間以來,你在鋪?zhàn)永锍院阮I(lǐng)工錢,東家說什么了,你白天溜出去賭錢,晚上去花街,東家可曾管過?如今就做這一件事,你嘀嘀咕咕個(gè)半天,是慣壞了你,你有本事今晚就出去,看哪個(gè)人家收留你!”
孫彪告饒:“掌柜的,你也知道我的,我就這張臭嘴,我自然是要為東家盡心的?!?p> 曹掌柜正色:“這次做的事關(guān)系到日后咱們鋪?zhàn)雍驮蹅冞@些人的命運(yùn),你萬萬不能馬虎啊?!?p> 孫彪那股渾勁也過去了,真的怕蘇容意生氣,忙道:“東家,你別和我這個(gè)沒眼眼力見的計(jì)較,我就是今晚不睡也要把您交代的事給辦好了!”
蘇容意嘆氣,“三天。三天之內(nèi),一定要給我我滿意的香?!?p> 孫彪拍拍胸膛,鉆回他的小作坊里繼續(xù)搗鼓了。
外面?zhèn)鱽砬袂缈盏睦市β?,蘇容意看見他提著兩只野雞和野兔子進(jìn)來,鑒秋興奮地跟在他旁邊直打轉(zhuǎn)。
“邱大哥,你不是吃素么?”蘇容意有點(diǎn)奇怪。
邱晴空笑道:“這東西好,補(bǔ)得很,你們兩個(gè)小丫頭,瘦的跟什么似的,這是我?guī)讉€(gè)弟兄去城外打的,給你們嘗嘗鮮?!?p> 鑒秋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跳著要去接他手里的雞和兔子。
邱晴空把兩只活蹦亂跳的野雞野兔舉高,“等會(huì)兒燉了有你吃的,別碰,當(dāng)心野雞琢你?!?p> “咦?”鑒秋奇怪:“邱爺要親自做嗎?”
“怎么?信不過我的手藝,等會(huì)瞧著吧?!闭f罷挽了袖子就大跨步往后廚去了。
曹掌柜也笑道:“鑒秋姑娘是等不及了,等會(huì)兒就由你幫著擺碗筷吧,這會(huì)兒你可別碰了。”
鑒秋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往蘇容意那里看過去,蘇容意笑著搖搖頭。
鑒秋蹭到她身邊說:“邱爺對(duì)咱們真是挺好的,不過小姐,我怎么替邱爺覺得那么不值呢?”
“怎么?”
鑒秋皺皺鼻子,“邱爺是如櫞貨行的三掌柜,可是您瞧,他成日忙的和個(gè)陀螺似的,曹掌柜管鋪?zhàn)永锼械氖露紱]他忙,總覺得很不值得,又不是他的鋪?zhàn)印?p> 蘇容意說:“如櫞貨行的大掌柜是他結(jié)義兄弟,他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了,也不是我們能置喙的?!?p> 她聽著廚房里邱晴空的朗笑聲,卻總覺得有種不安的感覺。
廚房里很快就傳出了陣陣香味。
前頭的小伙計(jì)都很開心今天午間有加餐。
蘇容意和曹掌柜說話說得口干舌燥的,總算告一段落了,聽見鑒秋又喊著:
“小姐,小姐,快看是誰過來了!”
蘇容意看見一個(gè)穿著鵝黃色輕衫的女子亭亭玉立在堂中,未施脂粉,巧笑倩兮。
“宋姐姐,”她有點(diǎn)驚訝,“你怎么會(huì)過來?”
宋窈娘笑說:“蘇小姐的鋪?zhàn)?,早該來看看的,一直不得閑,請(qǐng)您見諒了?!?p> “哪里話,我知道宋姐姐不愛出門,上回讓鑒秋送去的香你用著覺得可好?”
宋窈娘很不好意思,“很好很好,這回我就是專程來買的,蘇小姐,你可別再送我了,不然我往后再怎么上|門?!?p> 蘇容意也不勉強(qiáng)她。
邱晴空探出頭來:“鑒秋丫頭,可以吃飯……”
他突然愣住了。
蘇容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cuò)了,邱晴空臉上仿佛浮起一絲赧色。
宋窈娘也嚇了一跳,問道:“這位是……”
她只知道蘇容意的鋪?zhàn)永锢系睦?,小的小,什么時(shí)候冒出這么一個(gè)漢子來了?
蘇容意笑道:“這算是我的合伙人,邱大哥,這位是……”
她正要介紹,邱晴空卻飛快縮回頭去了。
兩人面面相覷。
宋窈娘說:“您這香料鋪?zhàn)?,怎么卻滿是飯菜香,倒是像酒樓了?!?p> 蘇容意道:“還是你來得巧,今天有些野味,宋姐姐坐下一道吃吧。”
宋窈娘忙擺手:“這可不行,不行的……”
蘇容意示意旁邊的鑒秋,鑒秋立刻明白過來,撒嬌耍賴,連拖帶拽地把宋窈娘拉去后面入席了。
“蘇小姐,這還是不行的,我這身份……”宋窈娘直到坐下還在推拒。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你瞧我,不也不管不顧的。”
鑒秋殷勤地幫宋窈娘擺好碗筷,“是呀,娘子,別拂了小姐的好意呀,可香了,你快嘗嘗……”
“那你……”宋窈娘說:“也一起?”
鑒秋卻笑嘻嘻地說:“主仆還是有別的,我和小林他們一起吃?!?p> 曹掌柜笑著說:“這丫頭精著呢,和小伙計(jì)們一起吃,哪個(gè)敢和她搶?!?p> 宋窈娘也笑起來。
邱晴空提了一小壺素酒放在桌子上,坐下卻一言不發(fā)的。
蘇容意看著還沒喝酒就脹成個(gè)大紅臉的邱晴空,說:“邱大哥這會(huì)兒怎么這般安靜?”
剛才提著野味進(jìn)來明明還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
她本是隨口一問,邱晴空卻以為她在打趣自己,咳嗽一聲忙往嘴里扒了半碗飯。
曹掌柜笑瞇瞇地摸著自己花白的山羊胡,對(duì)宋窈娘說:“宋娘子,請(qǐng)嘗嘗這兔子肉,是邱爺親自掌勺的?!?p> 宋窈娘訝異地看了一眼邱晴空,“謝謝掌柜和邱爺?shù)拿酪饬?。?p> 邱晴空正在瞪曹掌柜,聞言又不小心嗆了一口飯,瞧他頻頻出錯(cuò),曹掌柜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