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執(zhí)離開后，在屏風后藏身許久的護衛(wèi)崔安走了出來，“這孫執(zhí)看起來頗為可疑，公子且莫被他騙了?！?p> 沈著點頭道：“崔爺所慮極是。我們一入庫蘇城，他就主動貼了上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公子既早看出他有問題，為何還要與他合作？”
“借天香樓之便利接近公主，豈不省時省事？”沈著笑了笑，隨即安排起下一步的行動，“明日我?guī)锍厝雽m，你負責去聶九娘家中等人。只要她一返家，你便以孫執(zhí)的名義帶她上路。”
“公子，出發(fā)前殿下就吩咐了，我和駱耿必須確保至少有一人跟在您身邊。如今駱耿按您吩咐去做準備工作了，我便必須跟著您?！?p> “越是有你在，我越不安全?！?p> “這是何故？”崔安一臉不解。
“你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人，必會引起夏宮守衛(wèi)的警惕?！?p> “可，這萬一進去后……”
“我自會相機行事，再說，不是還有秋池么？”沈著寬慰道。
“好吧。”崔安終于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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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初，在庫蘇城東岸一條寂靜的小巷中，身著月白錦袍的沈著和背著脂粉箱的調(diào)香師秋池，與藏身石拱門下的孫秀、聶九娘匯合后，簡單商議了一番，隨即一道向夏宮的西側(cè)門走去。
有塔吉麗在西側(cè)門接應，守衛(wèi)的兵士只是打開秋池和聶九娘背的脂粉箱簡單查看了一番，便讓他們?nèi)雽m了。四人在塔吉麗帶領(lǐng)下，穿過寬闊的庭院及繁復的建筑物，進入了金瑤居住的內(nèi)室宮殿。
金瑤居住的宮殿極其華美，珠翠盈室，全然看不出她是被烏達單于冷落的嬪妃。
殿內(nèi)有一幅自屋頂垂下的巨大織金紗簾，將福國長公主的臥榻藏于簾后，極是神秘。想必這也是塔吉麗同意帶孫執(zhí)、沈著兩位男子進入內(nèi)殿的原因。
“東妃娘娘，下官為您邀請的脂粉商到了?！彼惛糁喓煶瘍?nèi)室白玉床上側(cè)臥的朦朧人影大聲稟道。
“本宮何時讓你邀請脂粉商？”簾后傳出一聲慵懶嬌柔的問詢。
塔吉麗朗聲回道：“娘娘向來對我們西犁的脂粉過敏，適逢最近有東邊來的上等脂粉，下官便自請他們帶了些樣品來給您瞧瞧，若是娘娘喜歡，下官便讓他們定期供貨……”
“東邊來的脂粉？”簾后的人似猶豫一下，隨即在仆女攙扶下，緩緩坐起身來，“且送進來讓本宮瞧瞧?！?p> 塔吉麗回頭向秋池和聶九娘點點頭，兩人便端著脂粉箱，在內(nèi)室仆女的帶領(lǐng)下走進了簾子。
“呀，這種顏色的胭脂，竟是第一次見到！”
“這是我們沉香記最新調(diào)制的一款胭脂，叫‘露華濃’，調(diào)出的顏色和雨后薔薇一樣清新好看，如今是永定城里貴婦千金們最最喜愛的一款……”
“永定？！”
“這顏色與娘娘的膚色極為相配，不如讓我替娘娘試用一下？”
“好吧?！?p> ……
聽了簾內(nèi)傳來的對話，塔吉麗回頭對孫執(zhí)、沈著笑了笑，“孫老板，娘娘同意試用脂粉，你們隨我到外間用些茶點吧。”
“有勞塔吉麗大人了?！?p> 孫執(zhí)與沈著跟著塔吉麗到了外間，很快便有仆女送上了西犁的糕點和奶茶。
沈著與塔吉麗聊起最近銷量最好的胭脂水粉，又介紹起南越婦人們最時興的妝容打扮。塔吉麗對南越流行的仙紋綾錦緞很感興趣，沈著便說下次再來西犁一定送她幾匹上好的仙紋綾。
孫執(zhí)見沈著與塔吉麗相談甚歡，不由贊道：“沈兄對女子服飾竟這般精通?！?p> 沈著笑道：“做胭脂水粉這個行道，自然少不得要與夫人小姐們交流這些。只有懂得夫人小姐們的心思，才能調(diào)制出她們喜歡的東西……”
“我看仆女們端著水盆都進進出出好幾趟了，怎么娘娘還沒選好？”片刻后，塔吉麗站起身來，“我去看看?！?p> “不急。女子們上妝、卸妝，都是極其細致的功夫，我和孫兄眼下也并無其他事務(wù)要辦，就讓東妃娘娘慢慢挑選試用吧。”沈著笑道。
塔吉麗聞言，便又坐了下來。
“我與貴國瑞獸山有生意往來，如今兩國交戰(zhàn)，回風嶺被鎮(zhèn)西將軍把持，貨物進出極其不便，不知塔吉麗大人可有通行的便宜之道？”沈著一臉誠懇地請教。
“要問便宜之道？孫老板最是清楚了啊?！彼愋Φ?，“自打兀術(shù)將軍丟了回風嶺，但凡采買東邊來的貨物，我都是請孫老板出面通融?！?p> 孫執(zhí)的表情一僵，隨即哈哈笑起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只是恰巧夏宮最近采買的茶葉、瓷器是朋友早就運入庫蘇的存貨，我出面幫忙協(xié)調(diào)了一下而已。”
又聊了一陣邊境交易的事后，便有仆女出來稟報：“塔吉麗大人，東妃娘娘已經(jīng)選好了?！?p> 三人便隨仆女一道走進內(nèi)室。
“這批胭脂水粉果然不錯，本宮挑了四色胭脂、兩色口脂，還有幾種螺子黛，就麻煩塔吉麗大人采辦吧?！奔喓熀?，金瑤的聲音越發(fā)有些慵懶，“今日反復試妝，可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是。”
仆女撩開紗簾，秋池與聶九娘便各自端著脂粉箱走了出來。
沈著特別留意看了看金瑤假扮的聶九娘，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懸著的心便放下了一些。
“攪擾東妃娘娘了，下官也告退了?！?p> 塔吉麗請辭后，帶著孫執(zhí)、沈著幾人出了內(nèi)宮，在采辦管事的偏殿內(nèi)與沈著簽署了定向采買胭脂水粉的合券，隨后便沿原路將他們送出了西側(cè)門。
“多謝塔吉麗大人在東妃娘娘跟前推薦，我們一定會將最好的胭脂水粉送入夏宮?！迸R別前，沈著再次長揖致謝。
“最好明日一早便送進來。我們?yōu)踹_單于本來很是傾慕東妃娘娘的美貌，可她一身的疹子實在讓人望而生畏。若你們的脂粉好，娘娘不再起疹子，以后你們沉香記運進西犁的貨品，我們?nèi)堪N?！?p> 這時，旁邊的聶九娘的身子忽然抖了一下。
沈著當即又上前一步，學者西犁人的模樣對拳躬身施了個禮，“如此，沈某就更要謝謝塔吉麗大人了。”
辭別了塔吉麗，四人迅速離開夏宮，朝東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