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幻心草
獨孤蟻裳突然醒來,搭在陸崢肩膀上的雙手猛然扣緊,陸崢驚出一身冷汗,他倒是不怕獨孤蟻裳張嘴咬他,他只怕她像地面上那些瘋癲撕扯的修者一樣,失去理智,傷害她自己。
地面上的修者相互撕扯已不能滿足,有的已經(jīng)開始摳挖自己的眼珠和心臟。那十?dāng)?shù)個藏在隱蔽處的修者大能們,此時也是一個個紛紛蘇醒了過來,眼光呆滯,動作僵硬,與地面上的修者發(fā)狂前期的癥狀一模一樣。
“大小姐?”
陸崢遲疑地喚了一聲,久久不敢回頭。可預(yù)料中的疼痛并未來襲,獨孤蟻裳并未抓咬他的腦袋,甚至沒有從陸崢的后背爬下來。
陸崢緩緩回頭,與獨孤蟻裳幽幽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旋即驚覺,她竟然是清醒的!
“大小姐?”陸崢又喚了一聲,發(fā)現(xiàn)獨孤蟻裳雖然人是清醒的,眼神卻有些不正常的渙散,有點類似喝醉了酒的人,頭腦有一絲清明,反應(yīng)卻很慢。
獨孤蟻裳極為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幾乎扣進陸崢皮肉之中的雙手終于些微放松,幽幽張口,問道:“你是誰,離情?父親?”
“離情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p> 陸崢清楚,獨孤蟻裳是產(chǎn)生了幻覺,最終將他認作了自己的弟弟獨孤離情。他不知該哭該笑,可至少獨孤蟻裳暫時對他沒有半分敵意。
于是,陸崢安撫道:“路不好走,我背著你。”
獨孤蟻裳蹙眉,頭痛欲裂,渾身沒有力氣,干脆也不反駁,而是微微向陸崢的后背又靠緊了幾分,口中說道:“那你背穩(wěn)了?!?p> 陸崢失笑,連忙點頭,說給自己聽也說給獨孤蟻裳聽。
“放心,我背得穩(wěn)?!?p> 兩人一起越過眾多瘋魔的修者,四處查看,可惜一個出口也沒找到,云中怪的身影亦始終沒有出現(xiàn)。
空氣中的香味更加濃郁,搖曳生姿的三葉草成片瘋長,從起初的過膝高長到了半人高,轉(zhuǎn)眼淹沒人的頭頂。
陸崢四面八方都是這些詭異的肥嫩壯草,一株株密密麻麻,幾次差點將他絆倒。而從始至終,在他背上的獨孤蟻裳乖到不行,不動不鬧,只睜著一雙幽幽的眼瞳,望著前方,告訴陸崢,她還是清醒著的。
三葉草并不主動攻擊人,只是不停散發(fā)馥郁馨香,以及不停拾撿掉落在地面的殘肢斷臂。
三葉草晃悠過的地方,血肉悉數(shù)消失,而吸收了血肉精華的草株生長得更快更壯。
陸崢眼睜睜瞟到張云青被兩株三葉草絆倒,一個修者擦著他的腦袋踩過去。張倒是好運,竟然沒死。
有修者胡亂抓扯癲狂中,一掌劈碎了面前數(shù)株三葉草。三葉草脆生生折斷,幽綠的汁液滿天飛散,仿若下了一場綠色流星雨。
雨點灑在就近的十幾個修者身上,轉(zhuǎn)瞬被人體吸收。
有一滴正好灑過陸崢的身旁,陸崢聞到一股似有似無微微發(fā)苦的氣味。他背后的獨孤蟻裳,微微渙散的瞳孔有一絲聚攏的征兆。
而此時,那十幾個被三葉草汁液正面灑中的修者,居然全身冒出氣泡,眼睛大睜,張嘴大叫,身體爆炸了。
“啊!該死這是什么!”
“幻心草!是幻心草!”
“砰!”
從十幾個倒霉修者爆炸前的慘叫聲可以聽出,他們死前恢復(fù)了神智,也為陸崢解除了疑惑。
眼前這些詭譎壯草,居然是傳說中的十大兇草之一,幻心草。
陸崢曾聽云中怪提起過。這幻心草,歷來長在人跡罕至鳥獸稀少的地方,三百年成株,五百年結(jié)草,千年才長出一片嫩葉,直至三葉成型,少說也要四五千年。
幻心草稀少難得,很難被修者駕馭收服,只因其成熟以后會不停散發(fā)馥郁香氣,這危險香氣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墮入迷夢,迷夢中,人會發(fā)癲發(fā)狂,傷人傷己,而相互間掉落的血肉將被幻心草吸收,幻心草隨之散發(fā)出更加馥郁的香氣,因而中招之人很難清醒。且一旦三葉草被擊中,便會自主揮灑一種味苦的汁液,人沾之體內(nèi)生出熱毒,熱毒急劇碰撞,轉(zhuǎn)瞬就能叫人身體爆炸。
“熱毒……”陸崢呢喃一句,旋即瞪圓眼,猛地扭頭看向背后的獨孤蟻裳。后者果然開始全身散發(fā)熱氣!
熱氣蒸騰下,獨孤蟻裳的雙瞳不正常的發(fā)亮,慢慢地,她的雙手再次下意識扣緊,且有紅色的小點開始在她身上蔓延。
“你將我放下來?!边@一次,獨孤蟻裳并沒有喚出自己弟弟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否終于徹底清醒了過來。
為了徹底檢查獨孤蟻裳的現(xiàn)狀,陸崢尋了處相對僻靜的角落,用唯一完好的左臂將人小心放下。
獨孤蟻裳靠在樹干上,全身開始發(fā)紅,她的眼睛掃視了一下陸崢血跡干涸的胸口和碎掉的右手手腕,看了眼遠近發(fā)狂發(fā)癲的修者和不停被劈中砍中揮灑綠液的成片幻心草,笑了。
陸崢卻沒她那么淡定,眼見獨孤蟻裳的情況越來越糟,他都快急哭了,讓獨孤蟻裳將先前拿到的天階丹丸吞服下。獨孤蟻裳卻是搖頭。
“天階丹丸雖奇,能起死回生,卻也只是治療外傷。我這是骨骼與經(jīng)脈最深處的夙毒,用之無用。你且將這丹丸收著,我是用不上了?!?p> 說著,獨孤蟻裳竟是想從空間中將那天階丹丸贈與陸崢。
她似是預(yù)感自己沒救了,卻偏偏沒有半點慌張。
她的人明明全身泛起紅光,冒著熱氣和紅點,明明形象全毀,陸崢卻移不開眼睛。
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陸崢強迫自己移開眼,慌張拿廢掉的右手和左手一起搭了個小傘,遮在獨孤蟻裳的頭頂,連連問:“這樣是否好些?你快些將傘拿出來,我給你撐著,指不定你就好了……”
陸崢說著,眼眶已經(jīng)紅了。
大男兒不輕易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
此時,陸崢只覺揪心的疼。可獨孤蟻裳卻搖頭,用眼神告訴他,此時撐傘也沒用。
幻心草揮灑出的汁液遍布整個空間,整個空間都是熱毒。對常人來說,這熱毒沾之即死,對她來說,卻是存在即死。
除非這一片一片的幻心草悉數(shù)滅絕,否則她終是難逃一死的。
只是,她死了,眼前只有雙師二星修為的陸崢怎么辦?若是幻心草再這般瘋長下去,物極必反,被操控過了的修者遲早一個個清醒過來,彼時,有幾個強大仇人的陸崢,無疑只有一死。
獨孤蟻裳蹙眉,抬手覆在了陸崢顫抖的右手之上。
微弱的光芒一晃而過,陸崢感到自己的右手似乎疼痛遠離,定眼一看,破碎的手腕已經(jīng)自動痊愈。
陸崢垂下了腦袋,他知道,這是獨孤蟻裳在用心源的真氣精粹為他療傷。
心源上的真氣精粹有限,用一點少一點。
陸崢握住獨孤蟻裳的手,十分用力,似乎要將人揉碎進自己的骨子里,可又怕將人握疼,一時語氣發(fā)顫,問她道:“你告訴我,如何才能救你?”
獨孤蟻裳失笑。
“幻心草對你無效,這是好事,你先離開。指不定,我們將來還是會見面的?!?p> 陸崢腦袋偏了又偏,實在抑制不住情緒,一把將人抱住。
獨孤蟻裳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下一次見面,不用太生疏,你喚我名字便好。我與你有緣,見你不討厭,這是真的?!?p> “我喜歡你,也是真的?!标憤槑缀趺摽诙?,但知道眼下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陸崢一手將獨孤蟻裳推開,放在原位坐好,再畫了十?dāng)?shù)道符紙。
符紙落地成陣,一環(huán)扣著一環(huán),緊緊圍繞獨孤蟻裳的身邊,暫時隔絕了外界的幻心草和癲狂修者,也阻止了獨孤蟻裳妄自行走。
此時的獨孤蟻裳虛弱到極致,已是連說話都要喘氣了。
陸崢抬腳,頭也不回,跨進了眼前紛亂的修羅場。
獨孤蟻裳不說,他也曉得,只要徹底鏟除幻心草這個根源,獨孤蟻裳總歸會恢復(fù)一些。
眼前幻心草成片瘋長,沒有數(shù)千也有數(shù)百,但幻心草歷來只在一處長一株,否則相互吞噬自相殘殺。眼前的幻心草相處和睦一致對外,若不是傳說有假,便是這真正的幻心草只有一株,眼前所見,不過幻心草的分身或者本體操縱下的夢幻泡影。
陸崢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要盡快找出幻心草的本體,否則他跟獨孤蟻裳便是再也見不到了。
陸崢毅然決然踏進了幻心草的包圍圈,周圍似苦似甜的濃郁氣味叫他發(fā)狂,發(fā)癲亂砍的修者叫他暴怒。不論是人還是草,他通通攻擊。
流火劍舞到極致,一簇簇火焰自劍身流轉(zhuǎn)而出。
眼前的草沒有多少智慧,人也失了理智,一時間,陸崢這個雙師二星是唯一清醒并行動自如的人,竟也大殺四方、所向披靡。
幻心草漸漸畏懼退卻。
陸崢跟著幻心草退走的路線一路攻擊,果然在草株的最后方看到了一株靜靜搖曳的發(fā)光三葉草。
那草不過巴掌大,全身上下罩在一層光幕中,被眾多粗壯幻心草包圍保護。
“這就是幻心草的本體了!”陸崢齜牙,一步?jīng)_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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