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沃L劍,指著旬卿與行宮內(nèi)的幾位謀士,憤怒的大吼道:“你!你們……莫要以為本公子不舍得斬了你們!”
他憤怒的聲音很大,劍光爍爍,底下的謀士個個噤若寒蟬,俯首道罪。
唯有旬卿依舊挺著身子骨,揚起頭顱。
過了一久,季叔常見這群謀士沉默著不說話,又一腳踢翻身前的案子,大罵道:“你們真是一群豬啊!來人吶!將這群豬全部拖出去砍了頭顱,扔給野狗吃了!”
“公子!”五六名手持長戟的兵卒入帳。
沒等季叔常再說話,旬卿不動聲色的扯扯布衣衣襟,走上前,按住季叔常手中的長劍,低聲道:“請公子收回你手中的劍,劍乃是君子之器,乃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切莫將之當作要挾我等寒士的冷兵!何況公子以為現(xiàn)如今除了我之外,憑您自己和太史令一家能將這場權(quán)貴的斗爭打勝嗎?”
“莫非你有辦法助本公子以那兩萬饑餓的狂寇打勝戰(zhàn)?”季叔常冷眉一橫,長劍緩緩回鞘。
旬卿笑著揮了揮手,讓那五六名兵卒重新退下,腰銜軍師大印的他確實可有這種命令兵卒的權(quán)力。
重新扶起被季叔常踢翻的長案,旬卿雙手拄在案子上,道:“饑餓的狂寇往往比魔鬼更可怕,若公子許以可觀的財富以及田產(chǎn),便能很好的控制這群背離鄉(xiāng)土的狂寇流民?!?p> 季叔常顯然已經(jīng)對旬卿的建議有了興趣,接著問道:“還有呢?”
旬卿毫不猶豫的道:“還有就是,現(xiàn)在立即整軍,公子親自下戰(zhàn)書,向章丘城內(nèi)的守將挑戰(zhàn)!”
“為何如此?”
旬卿從一旁的紙筒中抽出一張紙張,大筆一揮,快速的書寫起戰(zhàn)書,便道:“兵在盈,貴在神速!狂寇之流沒有盈與虛之說法,他們只是一群兇狠的狼。江火必定是因這點才打算用羽箭嚇退我們養(yǎng)的這群狼,就不知他是否知道我們除了狼之外,還有獅子!”
季叔常聽罷,態(tài)度一轉(zhuǎn),大笑道:“哈哈!旬兄果然是本公子的將星?!庇诌z憾的一嘆:“只可惜這獅子也是別人養(yǎng)的??!”
旬卿遙遙頭,心道:那獅子雖是別人養(yǎng)的,身份也比你大得多,而你季叔常終究也只是庾家和小齊王的一條狗。
心雖那么想,旬卿嘴上卻道:“善用兵者,如善治水;而善治水者,必善于道;道者,弱之用也!”
季叔常扶掌笑道:“不錯,等那位將軍回來,且不論功勛,本公子必定要善待他,金錢、美色他要什么,本公子就給什么!”
對于季叔常的這種理解,旬卿只是撇嘴笑笑,繼續(xù)書寫手中的戰(zhàn)書。
不時,兩萬名狂寇狼狽的撤回十里之外的駐地之中,杜伏威、輔公袥連同那位黑甲人,三人來到季叔常的行宮之內(nèi)。
黑甲人先拱手嘆道:“季公子,在下無能,今于章丘城下,敗在江火與一名小將之手,請公子責罰!”
“何來責罰?少將軍快快免禮!”
季叔常故作痛心的以長袖端起黑甲人的雙手,自罵道:“都怪我季叔常料敵太淺,才險些使少將軍深陷敵營,不過有了旬兄與你的鼎力相助之后,相信很快就能拿下章丘城?!?p> 黑甲人拖著沉重的甲胄,直起身板,眼睛越過季叔常,直接看向軍帳中的旬卿,冷冷道:“依你之見,這章丘城多少時日能拿下?”
旬卿也冷冷的看著黑甲人的眼睛,道:“兩月足矣,若兩月之內(nèi)不能將此城拿下,只等朝中其他勢力參和進來,章丘城還會是原來的章丘城?!?p> “你有信心?”黑甲人問。
旬卿道:“有?!?p> 黑甲人點點頭,不再多問,招呼著杜伏威與輔公袥出了軍帳。
“旬兄,這……?”季叔常拿著旬卿寫好的戰(zhàn)書,遲疑道。
旬卿緊了緊拳頭,道:“待重整軍陣之后,讓剛才那位少將軍親自送去!”
季叔常只得點點頭,現(xiàn)如今在旬卿和那位少將軍跟前這般低聲下氣,并非是他沒有主見,而是培養(yǎng)自身勢力的需要。
在這個過程中,季叔常所需要扮演的必定是一位只知道籠絡(luò)人心的權(quán)貴,而旬卿也樂意站在高臺上指揮這群狂寇。
這其中藏著多少人心之斗,又將犧牲多少人命。
江火從一開始就知道有些事必定會發(fā)生,他在嘆,無奈的嘆。
章丘城下那至少喪生于箭下的八百名狂寇現(xiàn)已被城內(nèi)的兵卒清理出去,非天帶來的那群烏鴉正低旋在城池之前,不時的銜起一塊碎肉。
時間漸流逝,被山咬缺的金餅周圍有數(shù)千只黑鴉旋著。
看著這群嗜血的烏鴉,江火心中有了定計,命一名小卒子拿來筆墨,在晚霞的余輝里,將章丘城附近的景貌描了一遍。
又走到城樓另一邊的劉銘二人跟前,將描繪好的東西交到他二人的手中,在劉銘與荊予期不解的眼神中。
指著四周的山道,徐徐道:“章丘城周圍共四條山道,一條主官道,這四條山道分別位于城池的東西兩側(cè),敵軍站在山道旁的丘陵之上便可將城內(nèi)動向一一掌握,你二人各自帶領(lǐng)兩千兵卒,在這四條山道上設(shè)瞭望塔,將章丘城四周再開一里。”
劉銘問道:“為何要再開一里?”
卻是荊予期搶答道:“你會把喝水的脖子讓給敵人掐住嗎?”
“咳咳,在下領(lǐng)命!”劉銘漲紅了臉,抱拳接過江火手中的畫。
江火臨走,又回頭道:“另外,立即動手!”
劉銘二人嚴肅道:“是!”
盡管是在夜里,章丘城里的軍民依舊在忙著,除了去布防的劉銘二人外。
呂青元則是在書寫一封封的信箋,不停的往朝中寄去,到了午夜的時候,她又與江火一起帶著小隊人馬極其隱秘的從長街上走過。
走在長街上,呂青元的手里提著一盞燈籠,身后的一小隊兵卒的肩上則各自扛著一袋沉甸甸的東西,走到一些空了的民房前,兩人便帶人進去清查一番,然后在門房等位置處放上幾枚三角錐。
“這樣會有用嗎?”呂青元不免有些懷疑江火的作法,起初江火是說用這樣的辦法,可以延緩那些慌不擇路的探子的步伐,將他們困在城內(nèi),悶棍打死。
“且不管是否有用,只要能讓敵人受傷的手段都是值得采取的?!苯饠[擺手,又繼續(xù)低頭搗鼓他手中的東西。
在呂青元半信半疑的目光中,江火直接在一些空了的民房四周埋了他自己做的一些火硝藥包,呂青元驚訝道:“你這樣豈不是要毀了一座城!”
“城可以重建,但我們的人一定不能死!戰(zhàn)爭一定不能輸!”設(shè)好幾個陷進之后,江火接著道:“雖然兵書中說:‘兵者乃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但對待那些妄圖挑釁的跳梁小丑,就一定要亮亮兵,把他們一次性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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