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令一下,整個燕國為之行動起來。厲兵秣馬、枕戈待旦,好一派緊張而繁忙的景象。
燕國居東北一隅,常年與趙、齊及北方諸國交戰(zhàn),因而國內年年為備戰(zhàn)而行動,然而這一次,燕人感覺到與以往不同,那份號令力度、動員廣度、需求量度都遠遠大于之前,這確實是一種置死地而后生的做法。這種做法讓燕國人感受到,一旦戰(zhàn)爭失敗,大家都沒有活路。
燕國十幾個郡縣皆為之忙碌起來,征調武卒、匠人、民夫,準備糧草、器械、物資,齊齊運往一個地方,下都武陽城一帶。
不過,這一次的調度與以往又是不同,大多參與者與供給者都有自愿的成份,其自愿的主要原因便是來自那個軍功賞罰令。
軍功賞罰令規(guī)定,凡是參與行動的人員,無論武卒、匠人和民夫,都以貢獻大小視情獎勵軍功,并給予適當?shù)奈镔Y獎賞,對于逃戰(zhàn)、怠戰(zhàn)、誤工、怠工等行為,一經(jīng)查實,亦將按律定罪。
同時對供給者也有規(guī)定,免費提供物資者,按軍功計,有償提供物資者,官府將開具借條,事后以物償債或以地償債。
軍功賞罰令借鑒了秦的二十級軍功爵位制,但又有較大不同。首先,它不對現(xiàn)有爵位進行限制,這也是燕丹出于穩(wěn)住國內形勢而采取的一種舉措,至于將來,肯定會改,但現(xiàn)在,他只能采取這種以獎為主,以罰為輔的策略。
其次,軍功賞罰令的范圍更為寬廣,它不僅涉及到士卒,還涉及到匠人和民夫,這也有效的提高了作戰(zhàn)的保障性。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燕丹清楚,作戰(zhàn)既要打士卒的勇武,還要打武器裝具及后勤保障,沒有好的保障,僅靠武卒在前方拼命,戰(zhàn)爭一旦僵持,面臨的將是全面潰散。
無論怎么說,軍功賞罰令一出臺便深受民眾喜愛,特別是那些下層民眾,這是他們脫身奴籍和民籍的機會,豈能不把握???所以,詔令一下,眾人立馬士氣高昂,紛紛參戰(zhàn)和提供作戰(zhàn)需求,使得燕國的備戰(zhàn)效率比以往提高了一大截。
那邊調兵遷將,這邊燕丹也沒閑著,他在與幾位出使它國的使者進行面談。
首先面談的便是公孫闌。
“多謝太子給闌一次立功的機會,闌一定不辱使命。”不用說,公孫闌也看出這個功勞是白撿的,他唯一沒想到的是燕丹會讓給他。
燕丹卻很嚴肅地說道:“上大夫此行責任重大,不可大意,這次前去需辦三件事,若成,給你記一大功勞?!?p> 燕丹說的越嚴肅,公孫闌越發(fā)感到自己的榮耀,說道:“愿聽太子安排?!?p> 燕丹道:“其一上大夫已知,那就是聯(lián)盟和督戰(zhàn),此不累述,其二,原趙國有不少賢臣良將,趙亡而他們不知所蹤,汝此番定要派人前往尋訪,并勸其為燕國所用?!?p> 說到這里,燕丹遞給公孫闌一張錦布,上面列舉了一長串名字,都是當年趙國相當當?shù)娜宋?,就是樂間也列于其中。
公孫闌接過錦布,應道:“定當盡力?!?p> 燕丹繼續(xù)道:“其三,燕國急需一批工匠和馬匹,上大夫此行勿必向代王提出訴求,吾想作為聯(lián)軍,代王定然允諾,數(shù)量上就需要上大夫周旋了,當然,汝可適當答應其一些交換條件,完成此事,汝乃大功一件?!?p> 原趙國的工匠和馬匹都是天下聞名的,特別是胡服騎射之后,更是得到了較大的發(fā)展,雖然趙國滅亡了,但代依然保留著這個好的傳統(tǒng),而且其境內牧場寬大,馬匹多多,燕丹這才決定把手伸向那里。
公孫闌再次應道:“闌絕不負太子厚望。”
交待完公孫闌,燕丹便送之出宮。至于公孫闌盡不盡心他并不為意,一、三事應該無恙,畢竟眾目所睹,做不好也說不過去,唯有的可能就是在尋求賢臣良將上做手腳,對此,燕丹依然不在意,他只是讓公孫闌傳達個尋求賢才的信號,也表明自己的一個決心,若真有想出世的人才,定然會主動上門的。
燕丹第二個面談的是蔡鳥。
一見面燕丹便問道:“大夫此次出使齊、楚,將做何對策?”
蔡鳥答道:“曉之以理,言之以勢,若有疑問,再作應對?!?p> 燕丹說道:“如此,汝將無功而返,不如不去?!?p> 蔡鳥奇道:“因何?”
燕丹看了看他,心道:雖然口才了得,卻不知變通,實在難成大事,只是燕國缺乏人才,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燕丹說道:“先說齊國。齊一直與秦通好,因而不修戰(zhàn)備,方今秦大兵壓境,其更是心膽懼寒,汝僅憑口舌之利難令其動心?!?p> 蔡鳥忙躬身道:“請?zhí)用餮??!?p> 燕丹接著說道:“今齊王懦弱,國之大權皆落于相國后勝手中,若令齊國合盟,必先過后勝一關,后勝貪財,可厚賄之,因而,汝至齊應先訪后勝,再拜齊王,如此大計可成?!?p> 蔡鳥疑問,不由問道:“齊能出兵助燕抗秦否?”
燕丹答道:“不能。”
蔡鳥再問:“為何?”
燕丹道:“齊懼秦甚,燕秦相對,齊必望之,若燕敗,齊定收兵,若燕勝,齊將驅之,圖漁翁之利爾?!?p> 蔡鳥疑道:“如此,豈不讓齊占便宜?吾出使有何意?”
燕丹冷笑道:“吾之便宜豈能好占?”隨之又道:“汝出使齊國辦兩事足矣?!?p> 蔡鳥忙道:“愿聞之?!?p> 燕丹道:“其一,爭取與齊結盟,其不出兵也要結成商貿聯(lián)盟,即以物易物矣,其二,齊楚交界之地、彭城之北有一四川郡,郡內有小沛豐邑,汝使楚國途中先去此地訪人,若能把人訪到并帶回燕國,汝即大功一件?!?p> 蔡鳥不由問道:“訪何人?”
燕丹答道:“蕭何、劉季等,此為名單?!?p> 說完,燕丹遞給蔡鳥一塊錦布。
蔡鳥看了看,見上面果然有一排名字,蕭何、劉季、周勃、樊噲等數(shù)人,只是沒有一人聽聞過。
蔡鳥不知燕丹因何尋這幫人,卻也不便詢問,于是道:“楚國將作何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