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低頭來看,見地上只有一堆灰色的泥土,那棵松樹顯然已被昨晚的雷電燒成了灰燼。
見到眼前的這一幕,杜沉非是驚訝得目瞪口呆。
因為這種離奇古怪的事,他只有在謝友龍說神話故事的時候才聽過。
過了很久,杜沉非才連忙用手扒開泥土。
那口刀就靜靜地躺在這堆灰泥下。
杜沉非撿起刀來,只見刀身的一面泛著黃光,就像是生了銹一樣難看。
這把刀的另一面,簡直比這一面還要難看三點(diǎn)四五倍。
因為另一面已被雷電燒打的凹凸不平,一顆顆的大黑粒鼓起來,就像人身上長的癩子似的,又像是傍晚的平原上一個接連一個的黑色荒丘,也像一堆堆化不開的烏云。
這種黑中又透出些許金光,就如同烏云中的烈日,在努力散發(fā)著光芒。
杜沉非見自己花了五貫辛苦錢打的刀突然變得這么難看,心痛不已,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奶奶的,白白亂費(fèi)老子五貫辛苦錢,和一塊好鐵?!?p> 牛犢先和謝友龍也顯得很吃驚。
牛犢先說:“老大,你的刀,怎么睡一覺醒來,就變得比我還黑,還長這么多癩子,比癩蛤蟆還要難看?”
杜沉非皺著眉頭:“我也有點(diǎn)懵逼啊!應(yīng)該是昨天晚上被雷打成這樣的?!?p> 這時的杜沉非,對于這把刀,是相當(dāng)嫌棄。
他一刀砍在了身旁一塊光溜溜的石頭上。
他已準(zhǔn)備毀了這把刀。
可是這柄刀剛一劈下,杜沉非立刻就又吃了一驚。
因為刀沒有斷,反倒是那塊石頭竟然被一刀劈成了兩塊。
杜沉非甚至都沒有聽見金石相碰撞的聲響。
這一刀下去,就如同砍瓜切菜似的。
杜沉非舉起刀來看時,見刀刃完好無損。
杜沉非看了很久,心想:“難道因禍得福,昨夜被雷打得這么難看,反倒還變成寶刀了?”
他又一連在石頭上劈砍了好幾刀,發(fā)現(xiàn)果然鋒利無比,切石頭就跟切豆腐似的。
杜沉非開心得就像是撿到了寶,在草地上將刀舞動得如同車輪翻滾。
這把刀,劈下時如銀河自天而落,滿天星斗燦爛;橫掃時似烏云遮地,仿佛暴雨即將來臨;他忽然將刀一翻,又像是烈日沖破烏云,金光四射,耀眼奪目。
這世上,多多少少總會有些天才。
在這種天才面前,也許無論你怎么努力,都趕不上這些天才的成就。
杜沉非也算是一個天才。
他是一個練刀的天才。
沒有明師指點(diǎn),也沒有特定的招式,杜沉非只是隨心所欲,見機(jī)應(yīng)用,但又連貫自然似行云流水。
一旁的謝友龍見了,這時已經(jīng)在不停地鼓掌:“好刀!好刀!《古今刀劍錄》這本書說,古有大夏龍雀刀、龍泉太阿刀、百辟刀、阮師刀、泰山寶環(huán)刀,都是古之利器。你這把刀,隕鐵為材,雷電煅打,真可謂受天真地秀,是一把難得的好刀,勝似古代名刀。依我看,你的這把刀也應(yīng)該取個好名字?!?p> 杜沉非連忙請教:“龍哥,你是個文化人,你覺得叫什么名字好?”
謝友龍托著下巴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我看你演練的刀勢,就像烏云和陽光在不斷交替變換。時而感覺金光奪目;時而又似烏云滾滾涼風(fēng)陣陣。我看就叫做烈日烏云刀,你覺得這個名字怎么樣?”
杜沉非開心地說:“還是龍哥牛逼??!有才!這個名字取得好,好得很,就叫做烈日烏云刀吧!”
三人一面說話,一面往虎狼谷走來,只聽石蘿依在身后喊:“沉非,牛犢,記得晚上買桶油回來,家里沒油了。”
杜沉非應(yīng)了一聲,便背著刀,和謝友龍、牛犢過了虎狼谷,又過了瀏水,望城中而來。
謝友龍別了二人,往城中的書院上班去了,約定傍晚時分在河邊會面回家。
杜沉非和牛犢先來到城外那個必經(jīng)的村莊,只見一個女孩尖叫著從梧桐樹下往河邊跑來,五六個男的揮舞著刀劍,在后面大喊大叫地追趕。
杜沉非和牛犢先見了,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雖然事不關(guān)己,但杜沉非覺得,這么多男人追著一個美女跑,就是這一伙人的不對了。
杜沉非已完全做好了英雄救美的打算,便提著刀走上前來。
用不了多久,杜沉非就吃驚地發(fā)現(xiàn),這個被人追趕的女孩,竟然是自己已足足暗戀了五十八天,昨天晚上做夢還為她濕了褲子的趙水苗。
后面追的那幾個人,杜沉非連一個都不認(rèn)識。
趙水苗見了杜沉非,也顧不得害羞,一面喘氣,一面哭喊:“沉非哥哥,快來救救我?!?p> 杜沉非見趙水苗雖然屁股包得緊緊的讓人見了就血脈僨張,但披頭散發(fā),神色慌張,看起來尤其楚楚可憐。
杜沉非突然身形一動,就已掠到趙水苗身后,擋住了那一伙人的去路。
那領(lǐng)頭的人是一個年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這人長的雖然不太難看,但脖子上的一大塊皮膚看起來溜光水滑,連毛孔都沒有一個,估計是小時候被火燒過。
這人手里提著一把刀,盯著杜沉非,皺著眉頭:“哪里來的小子,敢擋老子的路?”
杜沉非還沒有回答,這人身旁一個長得又黑又瘦的小矮子立刻說:“老大,這小子是在趙樸誠店里畫像的,上次就因為他,嚴(yán)重影響了我們的工作?!?p> 這矮子又指了指牛犢先:“后面那個黑鬼也是一伙的,他還說要卸掉你一條腿,讓你知道他有多殘忍?!?p> 那領(lǐng)頭的臉上露出怒色:“這兩個小子想必是活得很不耐煩,今天如果不好好教訓(xùn)他們,我絕壁不會痛快。你們幾個去對付那個黑煤炭,我先卸掉這小白臉的一條腿,再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他身后這一伙人聽了,便大喊一聲,一齊沖了上來,手中的刀劍朝牛犢先身上亂砍。
牛犢先用斧頭架住:“你媽拉個巴子,老子沒惹你,你倒來砍我。我一斧頭把你砍出屎來?!闭f完便掄著大斧,準(zhǔn)備一斧頭一個送他們?nèi)ヒ婇愅酢?p> 杜沉非見了,連忙說:“牛犢子,我們還要在城里做生意,你可不要?dú)⑷税??!?p> 牛犢先聽了,果然放下了一顆殺人的心。
這一伙土流氓,怎么會是牛犢先的對手?
這幾個人如同狂風(fēng)中的落葉般,轉(zhuǎn)眼間全被打得飛了出去,有的斷胳膊,有的斷腿,倒在泥沙中,呼爹叫娘。
牛犢先一把抓著那矮子的腿,只聽“撲通”一聲,那矮子立刻就被扔到了河中,在水中掙扎。
那領(lǐng)頭的年輕人用的也是一把刀,見自己兄弟一眨眼的工夫就被打得這么狼狽,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想拔刀沖向前,又怕被人一刀砍死。想撒腿開溜,又怕日后在自己的小弟面前抬不起頭來。
這人正在猶豫間,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上已經(jīng)多出來了一把刀。
他低頭看著這把刀,覺得這刀很難看,難看得就像是一坨屎。
但這正是杜沉非的烈日烏云刀。
杜沉非的人就在這一瞬間就已悄無聲息地到了他身旁,手中的刀也已架在了這人的脖子上。
杜沉非盯著這人的眼睛:“你是誰?”
這人很小心地回答:“老大,我,我叫張振飛?!?p> 杜沉非又問:“你們?yōu)槭裁匆汾s這個女孩?”
張振飛眼珠轉(zhuǎn)動,想了想,才說:“是柳葉平那個王八蛋叫我來的?!?p> 杜沉非皺了皺眉:“他叫你來的?叫你來干什么?”
張振飛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說了一句:“他說這趙水苗長得不錯,身材火爆,值得一上,就叫我來看看?!?p> 杜沉非面露怒色:“這光天化日的,你難道還想強(qiáng)搶民女?”
張振飛連忙辯解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想過來,就過來看看,她究竟能有多漂亮?”
對于這種人,杜沉非也不想多理他。
牛犢先卻從被他打倒的一個人身上翻出一條麻繩來。
這條麻繩顯然是他們打算用來捆綁趙水苗的。
牛犢先就用這條麻繩將張振飛和那個矮子捆了,綁在一棵梧桐樹上,解下張振飛身上的大黑牛牌腰帶,將他們狠狠抽了一頓,打得這兩人皮開肉綻,一面痛哭一面求饒。
杜沉非有點(diǎn)擔(dān)心牛犢先將這二人打死,連忙去勸牛犢先:“牛哥,夠了!夠了!今天先放了這兩個王八蛋。下次如果還碰到,你再打死他們不遲?!?p> 牛犢先聽了,果然停了下來:“你這幾個毛團(tuán)、龜孫子,下次如果再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一斧頭砍出你大糞?!?p> 張振飛連忙哀求:“黑哥!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敢了!”
杜沉非與牛犢先也不再管他們,走到了趙水苗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