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希望自己就此死掉,那么他們這些人的生活是不是會安然無恙?及時打住了這種愚蠢的想法,我之前其實想錯了,有些人是必須要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買單的,不管他看上去有多么可憐。
比如程天宇,原本他和我就是兩條平行線,因為楚嬌嬌和周媽媽怨恨有了交集,而他完全可以選擇置身事外的,但是他卻選擇成了她們的幫兇。
還有王滔,家庭遭遇的諸多不幸并沒有讓他頭腦更清醒一些,為了得到不義之財救自己的孩子就可以昧起良心來去害別人,盡管最終他沒有下得了手,卻也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我的可恨之處在哪里?在楚嬌嬌眼里,我是天底下最可恨的人。明知道遲旭的良苦用心還若即若離地與他糾纏著,讓他總是心存希望。
我以旁觀者的角度回憶了自己與遲旭之間的過往,發(fā)現(xiàn)了他來到公司以后與我認識的過程簡直步步為營,每次同事間聚會時他都會是坐在我正對面的那個,閃爍著灼灼的目光,我會偶爾與他的目光遇到,但是并沒有在意,只因為在我而言,所有陌生人的目光都不是很友好,咄咄逼人讓我心生恐懼。
遲旭來到公司在外聯(lián)組短短幾個月就升任主管,他一邊圓滑地與楚嬌嬌周旋著,一邊抓住了每一次跟我見面的機會,讓我們之間也越來越熟悉。在我印象中,他和楚嬌嬌的關系早就超越了同事間的友誼。這讓我后來對他放松了警惕,因為在大家眼里他們儼然是一對,此后我們每一次接觸至少讓我不那么緊張。結果在意外被困在家里之后,我們之間關系竟然不知不覺就陷入了一種曖昧之中。
我越是想撇清和他之間的關系,卻越是讓一切事情演變得更加混濁。我自然是不擅于處理感情問題,但這是我一個人的錯嗎?也許我錯就錯在不該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吧。
楚嬌嬌對遲旭一點恨意都沒有,反而把全部的憤恨都加諸在了我身上,人類的情感真的很復雜。
我看著那個虛弱無力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的軀殼,精神與肉體可以這樣分開真是奇妙的感受。
在專家查房的時候,身邊圍繞著一群醫(yī)學院的學生,他們測試著我的各種反應,可是那些全部都是出于本能的反應,證明了只要提供了呼吸機、營養(yǎng)液,那么我還能茍延殘喘幾天……
如果爸媽回來看到我這個樣子,多半會讓我安靜的走了吧。
遲旭還在病房耗著,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雌饋?,我不管生存還是死亡,對于他的深情這輩子根本還不上了。我覺得很可恥,這一生注定要負了他。
“我得說,我特別對不起遲旭!”錦南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讓我把你介紹給她,可是認識你之后,我覺得我比他更需要認識你!”
我無語,我現(xiàn)在覺得愛情不是誰先誰后的問題,實際上自從認識了張皓,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男人,即使知道他已經跟別人交往,我也不在乎。
我喜歡他,可顯然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他毫無關系。我沒想讓他知道,實際上,這種一廂情愿的感覺對我來說還滿舒服的,很有安全感,不需要去應付可能被拒絕的情況。沒有表白,就沒有傷害。
認識了張皓,似乎喚醒了我對愛情的感知,那些無法言述的微妙情感跟書上任何一種描寫都不同,那種找不到寄托的牽掛、溫暖安全的感覺,還有想深入了解他的一切的渴望都是前所未有的。如果余生不能跟他在一起度過,肯定不會幸福。
不過,我也沒有仔細想過未來會怎樣,畢竟在我的生命中未來總是顯得那么縹緲,我只要這一刻喜歡他就夠了。
強烈的思念下,我竟然追隨著他的身影來到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這是另一家西餐廳,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倆個人好像對于點餐都沒有什么情緒,特別是張皓,似乎是那個女孩替他點的餐。他們面前都擺著一份牛排,卻沒有胃口吃的樣子,張皓一口也沒有吃,但是急切地在問那個女孩一些問題。女孩的神情很凝重,無奈地看著他,良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我專注地觀察他說話的口型,試圖了解他們在聊些什么,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我不去研究他們又要做什么呢?
可是在觀察了一會以后,他們給我的印象被顛覆了,并沒有談情說愛的跡象。相反,我看到張皓的口中數(shù)次出現(xiàn)我的名子,然后那個女孩的表情愈加復雜沉重。
我仔細觀察張皓的口型,一個名子忽然閃現(xiàn)出來,他管對方叫“袁溪”!這個名字依稀出現(xiàn)過,可惜并沒有什么用處,畢竟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我站在他們中間看著他們熱烈地討論著什么,這感覺有點怪怪的,因為我覺得他們是在討論我。實在想不出來,張皓為什么跟一個陌生的女孩談論我,而且越說越嚴肅,時不時拿出本子來記錄。
當我好奇地湊上前去看清楚他記的是什么以后,就被一種巨大的悲哀包圍了。他記錄的都是心理問題的表現(xiàn)與對策,我能很容易就猜出袁溪是個心理醫(yī)生。
我無助地藏在一個角落,不再看他們,其實現(xiàn)在沒有人能看得到我,可我還是習慣性的把自己藏在角落。
所以張皓還是覺得我是有心理問題才會自殺的,在他的心里我是多么不正常的一個人,竟然需要去咨詢醫(yī)生。
“你想知道他在說什么嗎?”錦南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了。
“不想!”說完,我發(fā)現(xiàn)我的視角直接回到了醫(yī)院的重癥監(jiān)護室。
“我也不想告訴你!但是我真的很嫉妒張皓!”他的聲音環(huán)繞在四周。
“遲旭的那份心看來是白費了,我可憐我們倆個,這世上最慘的就是有緣無份。”
遲旭還在熟睡著,我飄到他耳邊試著對他說話,錦南突然沖了過來,一股強大的氣流把我排斥到一邊,再不能接近遲旭。
“你離他遠點!”他憤怒的聲音響起來,“不準你再與他接觸,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張皓,你放過遲旭吧!”
聽到他這么說,我一時語塞。我只是想告訴遲旭,我不是自殺的是被楚嬌嬌害的,我想讓他去幫助張皓把楚嬌嬌繩之以法??晌绎@然也是急病亂投醫(yī),該怎么傳遞信息給他們呢?
我只覺得現(xiàn)在遲旭對我的想念肯定要比張皓強烈一點,也許我有機會給他傳遞一些信息。
可是錦南說得也有道理,我應該放過他們,他們倆個都是。不管我會不會活過去,是時候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