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元爵府外士兵混亂的空隙,我趕緊拉著允宰溜了出去,再也不想回到這個(gè)地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和允宰見天上的太陽由最初的東北落到西南,陽光下的影子越來越長。
“好懸啊。”
我止住腳步,往回望了望,見絲毫看不到東野元爵府的房檐,這才落下心里的大石頭。
“允命,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呢?”
允宰靠著墻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過了好半天才穩(wěn)下慌亂的氣息問我。
“這個(gè)嘛,我也不知道,不過只要不呆在那個(gè)地方,我們就是安全的?!?p> 我望著人來人往的大街,心里回想著當(dāng)時(shí)在奴隸囚車?yán)锫牭降脑?,知道這個(gè)地方是野門城。
這個(gè)地方離適河族有千里之遠(yuǎn),憑我和允宰的力量能走回去找到九叔嗎,而且即便我們走回去了,距離族落被屠殺已經(jīng)一年多了了,九叔還在適河族嗎?可如果不回適河族,我們又能去哪里呢?
這些問題涌上我的心頭,密密麻麻的猶如藤蔓般纏繞著我,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嘶——”
就在我不知下一步該帶著允宰去哪里的時(shí)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犀利的鞭子聲。
“啊——!”
允宰一個(gè)飛身撲到我的身上,替我擋住了來勢(shì)洶洶的鞭子,可是自己的背上也綻開了花,疼的他眼睛緊閉,額頭上滲出碩大的汗珠。
“允宰,允宰!”
我望著允宰萬般痛苦的模樣嚇了一大跳,怔了片刻后才去尋看災(zāi)禍的來源。
“嘶——”
還不等我抬頭來看,一道鞭子又劃破氣流從空中猛烈劈下。
“啊——!”
我一個(gè)翻身把允宰壓倒身下,自己生生的接住了這一猛擊,痛的叫喊出聲。
“該死的賤民,竟然敢擋左陵大人的路,不想活了!”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再次劈下,這次我實(shí)在沒有力氣阻擋,只能絕望的看著它落在自己身上。
“啊——!”
允宰痛苦的叫聲在我耳邊響起,我猛然睜開眼睛,見到允宰昏倒在我的身上。
“允宰!允宰!”
我瘋狂的搖著允宰,生怕他就這么死掉,眼睛里迸射出淚花。
“允命,我,我還,還好?!?p> 允宰過了好一會(huì)兒才勉強(qiáng)吐出話聲,讓我心底升起的不安落了下去。
我憤怒的望著從我們身邊駛過的車隊(duì),馬車上赫然插著一柄醒目的大旗,上面繡著大大的“左”字,為首的****著上身大塊肌肉的馬夫就是剛剛甩鞭子的人,那一刻我真想撲上去撕碎他。
所幸理智還是占了上風(fēng),它在緊要關(guān)頭告訴我不能沖動(dòng),阻止了我的魯莽。
“允宰,你還好嗎,還好嗎?”
我把允宰扶到一邊,不顧自己背上的疼痛,小心的察看他的傷勢(shì),滿眼都是他身上赫目的鞭痕。
這兩道鞭印很是兇猛,打的允宰皮開肉綻,雖然沒有流出鮮血,可是周邊的皮肉都翻了起來,樣子很是嚇人。
“允宰,你等一下,堅(jiān)持??!”
我小心的望了望左右,覺得實(shí)在不能在這么人多的地方給允宰療傷,忙趕緊把他先扶到角落一棵大樹邊靠好,自己忍著背上鉆心的疼痛去尋找安全的地方。
終于在找了一圈后,我發(fā)現(xiàn)離我們所在百米的地方有一個(gè)廢棄的屋院,里面雜草叢生很是隱蔽。
我扶著疼的半昏迷狀的允宰踉蹌著走到那里,然后又在里面尋了一塊平坦的地方,在周圍灑上一些從東浮大守殿離開時(shí)帶的花碳灰后,這才把懷里的布囊小心打開取出地底洞穴的樹根給允宰治傷。
等一切都弄好后,我又嚼了一些樹根給自己的傷口敷上,這才壓制住了火辣辣的疼痛。
“允宰,你好些了嗎?”
我摸著允宰的腦袋,生怕他生病,幸好并不滾燙,這才略微安下心來。
“嗯呢,好,好一些了,允命,你呢,痛嗎?”
我搖了搖腦袋,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給他看。
“允命,這是什么呢?”
允宰捏了一點(diǎn)兒我撒在地上的花碳灰,好奇的問我。
“允宰,你忘了,上次咱們?cè)跂|浮大守殿差點(diǎn)兒遇到絞蛇獸,鍋爐房的勺子奶奶告訴我說,只要把爐火里燒完的花碳灰涂到身上,絞蛇獸就不敢來咬人了,所以走的時(shí)候我就悄悄裝了一小布袋呢?!?p> 我嘿嘿笑了笑,朝允宰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示意懷里裝的東西,隨即又感到一絲傷感,想起可愛的勺子奶奶。
那個(gè)可愛的勺子奶奶可以說是我和允宰在東浮大守殿里最美好的回憶,可惜她被那些蛻變的羽瓣奪走了性命。
想起這個(gè)我就感到鼻梁一陣酸楚,勺子奶奶是那么可愛和善的一個(gè)好人,平日里總是偷偷留下廚房里的一些食物給殿里的小孩子吃,每一次見到她,她都是那么開心的在微笑,讓人感到溫暖無比,可是勺子奶奶死的時(shí)候卻被大守粗暴的命人堆在外面和牲畜一起焚燒成了灰燼。
可惡,太可惡了。
我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一顆,掉落在地上綻成碎片。
“允命,你怎么了,是太疼了嗎?”
允宰見我哭泣,還以為我是因?yàn)楸成系膫谕纯薜模s緊詢問我的傷勢(shì)。
我擦了下眼角,告訴他沒事,想要把地上的樹根塞進(jìn)布囊里裝好,卻突然發(fā)現(xiàn)布囊空了許多。
“糟糕了,樹皮書呢?”
完蛋了,樹皮書和蒜精不見了,我趕緊慌張的四處翻找起來,里里外外把布囊翻了個(gè)遍也沒見到樹皮書的下落。
“允命,你別著急,別著急。”
允宰見我急的滿頭大汗,趕緊幫我翻找布囊,可是布囊里根本不見書的下落。
我呆坐在地上腦袋里一片空白,過了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樹皮書掉在了路上。
“掉在哪里了呢?漩渦小城?不對(duì),那時(shí)還在。軍隊(duì)奴隸營?不對(duì),也還在。東野元爵府?在那嗎?不,不在。那是在哪里呢?難道,難道是剛剛?”
我仔細(xì)回想了一遍,記得最后一次見樹皮書還是在離開元爵府的時(shí)候,那么唯一能落下它的地方就是剛剛了。
我趕緊爬起來,不顧身上的疼痛,朝之前呆過的地方跑去。
“允命——”
“允宰,你在這里等我,我馬上回來?!?p> 我飛快的跑回去,腦海里只有一個(gè)念頭,就是祈禱樹皮書還在那個(gè)地方?jīng)]有被人撿走,這一刻,我擔(dān)心極了蒜精,老天,我怎么能那么不小心呢。
“不在?!?p> 我望著空蕩蕩的路面,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心里頓時(shí)感覺失去了什么,輕飄飄的很是空虛。
“蒜精,你去了哪里?”
我呢喃著蒜精的名字,不知道該怎么是好,忽然看見離得不遠(yuǎn)的地方有一個(gè)擺攤賣線頭的老爺爺,忙起身跑過去詢問他看見樹皮書落在那里了沒有。
“好像剛剛是有一本書落在了地上,我見之前走過的那個(gè)大人馬車后面的人撿走了。”
“撿走了?左陵!”
我望著馬車走去的方向,眼眸里閃爍出堅(jiān)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