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司空景天與杜姝非親非故,總共見面也不過就是兩回,怎地在他心里竟會對她不同起來?
司空景天摸不準了。
甚至還生出了幾分惶恐,猶如一個在花叢中翩躚飛過的蝴蝶,忽地被一棵含羞草黏住了身子一般。既疑惑這朵花為何會有些不同,又總覺得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杜姝不知道他的這些心思,只看見手舞足蹈亂糟糟的司空景天突兀地安靜了下來,愣在了原地,也不答她的話。
“喂,你怎么了?”她拿手肘推了推他。
“???”司空景天像是突然回了神,疑惑地去看杜姝。
她有些無語。
這四皇子空有個風流之名,卻連哄個人也不會,不僅笨拙,甚至還哄了一半自己出了神,實在愧對了名媛們對他的那些溢美之詞。
她卻哪里知道,司空景天也是生平頭一遭,在女人面前失了風度。
“四皇子,若沒有別的事情,這便請吧。小女有些乏了,想休息了”,杜姝打算再次送客。
司空景天眨巴了兩下眼睛,“怎么?杜小姐也想潑我一身的茶水?這可不是待客之道?!?p> 杜姝眼皮都沒抬,“四皇子將別人的閨房當做自家后院一般隨意出入,難道又是為客之道?”
司空景天這時候多少鎮(zhèn)定了下來,且不管這小妞有什么不同,他總不能在她面前丟了面子。
他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銀牙一笑,“杜小姐既然有閑情與我斗嘴,自然并非真的乏了。今日是我莽撞,又進了小姐的閨房。這支簪子便當作我的賠禮了罷?”
杜姝下意識地往他掌心看去,卻是一支五色珍珠金線釵。那五色的珍珠由白粉紅紫黑依次排開著,最難得的是五顆珍珠不僅均是顆粒圓潤,更是同一般的大小。
這當不是隨意就可以拿出來的物件。
“殿下還請收回去吧,這我不能收下”,杜姝將釵子推了回去。
司空景天倒是沒有料到會被拒絕,這女孩子家,首飾脂粉乃是最不可或缺的了。
同樣是杜家的小姐,宮里的貴妃娘娘便最是喜愛這些。怎的這個二小姐,卻是不感興趣的?
“這……我既然拿了出來,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你若不要,我也不能自己戴的……”司空景天故作為難地說。
杜姝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對他的賣可憐視若無睹,“自己戴不了,便送了別的哪位小姐。這帝都這么大,殿下的紅顏知己中,難道找不出個人來送?”
司空景天將那金釵拿在頭上比劃了兩下,“那我寧可自己戴了?!?p> 杜姝被他這樣子逗得笑了出來,只看著他將釵子裝模作樣地在腦袋上比劃,倒像個大孩子一般。
司空景天看她好似心情好了一些,就一把拉著她的衣袖說,“杜小姐看來今日也沒什么事情可忙的了,不如出門陪我去走走?這城里的畫莊里聽說新來了一個畫師,畫出的畫兒極生動,許多人都去看呢?!?p> 杜姝無奈了。
這些個世家公子果真是閑出來的毛病,整日里除了風花雪月便像是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一般。
那謝氏是熟悉府中事務(wù)的,她這兩天要將事情交接回去,便少不得要多費些功夫,以免被那謝氏挑出了毛病,總是麻煩的。
杜姝搖搖頭拒絕了司空景天的邀請,順手推著他要趕他出門。
那司空景天被推著走著,還不忘回過頭來要她把釵子收下,杜姝被他磨得不耐煩了,索性就接過來收了下來。
司空景天抵在門框上看著杜姝,“小姑娘,你今天不跟我出去玩,以后只怕就沒有機會了。”
杜姝著急著趕他走,“砰”地一聲將門關(guān)上,又覺得有些不太禮貌,在門里答了一身,“那就不要出去了?!?p> 司空景天在門口呆了一會兒,這才飛身上了將軍府的房頂,一路摸了出去。
杜浩在書房見了,別有意味地往杜姝的院子那方望了一眼,心道這將軍府如今的護衛(wèi)是越來越不抵用了。那二小姐的院子里成日進進出出,連將軍府的房梁都熱鬧了幾分。
可那上了他家房梁的人乃是皇子,他又怎么好說什么呢?
夏末的風總是帶著一分悶悶的潮熱,鬧得人身上汗淋淋的,將衣服也都膩在一起。秋天還沒有到,杜姝一直在窗口坐著到了傍晚也覺不出涼爽來,只能拿了水壺,就著廊下煮了一壺薄荷葉,喝了消暑。
到晚間總算是涼快了幾分,她如今還是主事的小姐,用膳的時候不去桌上也不會顯得失禮。等謝氏接回了這權(quán),以后便沒有這般的逍遙自在了。
夜色從天邊一寸寸地染盡了夜空,杜姝卻突兀地瞥見了一個人影來。
那人穿著一身灰色的棉麻衣服,看起來竟然有些眼熟。
“師姐!”她循著記憶叫了一聲,沒有想到在這將軍府還能見到寺中的那位師姐。
她本是穿越而來,對于這位師姐沒有那么熱絡(luò)。好在原主的記憶中這位師姐可是濃墨重彩,她要應(yīng)付起來也不至于露了破綻。
那南覺小尼姑,也就是杜姝的師姐,這時候帶著一把劍在身上,湊到近前來低聲向杜姝說道:“師妹,我今天來找你是有要緊事,今日子時,千萬要到南城門外的長亭一見?!?p> 杜姝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又扯住南覺的袖子,道,“是什么事?”
南覺四下里掃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晚上來,我仔細說與你聽?!?p> 杜姝見她這么說,也不好再多問,便指了家里后門的方向,“走那邊?!?p> 南覺回頭看了她一眼,輕微點了點頭,然后身子一矮,就進了花園的草叢中,想來是要借著這掩護一路出府。
杜姝收拾了廊下煮著的薄荷葉,便是回了房里。
這師姐她應(yīng)當是信得過的,若非是有她所教的那一招妙手空空,只怕她前些日子被困在柴房里還沒得脫身。
只是大半夜的,師姐又叫她出城去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