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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朝堂

第二章 墨馬紅妝踏雪行

俠客朝堂 山海傳說 3218 2016-06-18 19:33:24

  踏著積雪,嘎吱嘎吱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緩慢而清晰,是一個青年。穿著洗到發(fā)白但很整潔的青布衣,容顏介于青澀和成熟之間,略帶稚氣,眉眼俊雅,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漆黑如墨玉,平滑如明鏡。就是穿的實在單薄了點。青年雙手?jǐn)n在袖間,行走間顧盼著兩側(cè)的商鋪,身形筆直,絲毫不見冬日夏衫的瑟縮之感。一直走到街尾,青年才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開著的店鋪,是一間餛飩店。

  “來一碗餛飩,不要蔥?!鼻嗄耆缡钦f。老板驚奇的上下打量著這個奇怪的青年,開口道“這位郎君,現(xiàn)在才寅時啊。”

  “我知道?!鼻嗄昊貞?yīng)的很平淡“所以你不賣嗎?”

  “這,當(dāng)然賣,只是要現(xiàn)包現(xiàn)做,時間很長而已?!?p>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我耐心很好。”青年走進(jìn)小小的店鋪找了一個臨窗的座位,然后就靜靜的側(cè)頭看窗外的河景,是的這一整條街都是在河邊。河穿城而過,在這可以隱約看到上游的一個簡陋草亭,幾個早行的挑夫在那里歇腳。大約過了很長的時間,青年的鼻翼小幅度的抽了抽,餛飩的香氣混和著一種他很熟悉的冷荷清香。他沒回頭,淡淡的說“你來啦?!?p>  一襲湖藍(lán)色的長錦衣,素白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xì)腰,顯出了身段窈窕,一頭長發(fā)用玉簪挽起了部分,后面一半仍是垂順的披散在腰后。女子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仿若雨后蓮花般清雅脫俗。她放下托盤,拿起自己搭在一旁的狐裘小心翼翼地披在青年身上

  “出來也不穿的多一些,若是阿公在又要數(shù)落你了?!迸诱Z調(diào)輕柔,盡是關(guān)心之意“出來也不知會一聲,那幾個急的都快哭了?!迸訙睾偷暮陧幸绯鼋z絲笑意,露出了嘴邊的酒窩。

  青年取出托盤上的兩碗餛飩,替女子擺放好后,才用勺子輕攪自己碗里的,一邊道“無妨,我不冷,我知道你可以找到我,坐吧,吃餛飩?!币驗椴焕渌源┑膯伪。浪龝业阶约核晕凑f。因為只有這一條街是臨河的,而清晨也只有早點店可以讓青年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靜靜的去看,去想象。青年簡單的回答了女子的問題,然后就開始十分細(xì)致的吃餛飩,動作雅致的可以入畫。很快,青年吃完了,而女子還在吃,青年默默地望了窗外半晌,忽然道“聽風(fēng),我每年都會來看看,可是十年了,我還是無法想象當(dāng)時的場景。也許是因為我知道了以后,所以才做不到吧?!鞭D(zhuǎn)過頭青年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他們后來的反目有多惡心,所以我就無法想象他們草亭結(jié)義時臉上的笑容。我不想在本該開心的回憶里她都是不開心的。“

  聽出青年話中隱含的痛苦,沈聽風(fēng)的眼中劃過一絲不忍,她說道”云朝你的想象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結(jié)果如何,伯母在那一刻是自愿的,開心的?!?p>  ”你說的對?!吧蛟瞥p笑。沒人會想到堂堂的飲煙山莊莊主會穿的如此樸素,然后大清早坐在餛飩店里看草亭。當(dāng)然,天下首富看的草亭一定不會是普通的草亭。

  ”你說,這天下有多少人知道大周就是在那個草亭開始的?!?p>  ”史書上可不是這么記載的?!吧蚵狅L(fēng)調(diào)侃道

  ”所以我要趁活著,讓歷史改口?!?p>  小小的餛飩店在沈云朝說完這句話后忽然變得極靜,沈聽風(fēng)在餛飩散發(fā)出的霧氣后沉默的看著沈云朝。

  ”我陪你?!安皇菐?,而是陪,這其實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意思。前者,是一種利益交換的合作,而后者,則是一種生死相隨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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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冬天在不同的的地方對不同的人意義是不同的,在中原它可以是平民的休息,世家的賞玩,文人的詩詞,但在塞北,冬天就意味著死亡。短缺的糧食,精瘦的牛羊,還有肆虐的強盜,淋漓的鮮血,這,才是塞北的冬天。

  在廣袤的草原一角,一場激烈的追逐戰(zhàn)正在上演。白雪草原,墨馬飛馳,墨發(fā)和紅衣飄揚,女子伏在馬背上身體隨著馬的動作起伏著,好似與馬融為了一體,黑紅交錯,畫面美的令人窒息。墨馬紅衣的前方是數(shù)十騎揮舞著染血彎刀的草原強盜,紅衣女子憑借精湛的騎術(shù)逐漸拉近了兩者間的距離,女子抬頭,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令人心悸的寒芒,只見她翻身掛在馬側(cè),單手抽刀出鞘,然后扔了出去,刀的速度極快,化作一道殘影在馬匪的馬腿間劃過,瞬間馬腿被切斷,鮮血四濺,數(shù)匹馬哀鳴倒下,將它們的主人狠狠地甩了出去,其余馬則被倒下的馬絆倒,所有馬匪無一例外全部摔到了地上,劫掠來的尚沾著鮮血的皮貨錢財散落一地。

  紅衣女子從馬上一躍而下,馬匪殺人如麻倒也悍勇,紛紛舉刀劈向女子,女子伸手抓住一個馬匪的手腕,五指微曲,捏碎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奪過他的刀,劃過他的頸項,速度之快讓他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就魂歸西天了。女子拿著刀沖進(jìn)了馬匪之中,彎刀相擊,火花迸射,紅衣翻飛。女子如同飛舞的紅蝶,持刀的手臂每一次揮舞都會濺起血花,收去幾個馬匪的姓名,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只剩紅衣女子一個人站在鮮血中,她低頭看了看手中已經(jīng)起卷的彎刀,松手扔掉。

  遠(yuǎn)處傳來迅疾的馬蹄聲,為首的是一個極美的少年,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皮膚眉眼精致到女子都會嫉妒,簡直可以用嬌艷欲滴來形容。一個男子能長成這樣,也是天下少有。他策馬到紅衣女子身前,不等馬停穩(wěn)就翻身而下,跑到女子身前幾步處,上下打量著女子。

  “你沒事吧?沒事吧?”氣息不穩(wěn),額頭滲汗,目光中是滿的要溢出的關(guān)心。任何女子在被一個長相如此出眾的男子關(guān)心,多少也會表達(dá)一下善意,但紅衣女子卻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然后就加入了打掃戰(zhàn)場的行列,把男子晾在了身后。周圍的人很習(xí)慣這個場景,只有少數(shù)人同情的看了男子一眼,其余的人該干嘛干嘛。

  “說真的,這么多年我頭一次看到有女人這么不買世子的帳?!闭f話的是一個一臉絡(luò)腮胡的典型西北大漢,他雙手環(huán)胸,從外形上看更像是一頭熊。他的話是對著自己身邊的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中年人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大漢繼續(xù)說道”我本來以為她是欲擒故縱,現(xiàn)在看來好像她是真的討厭世子爺啊。“中年人回答“不是好像而是就是,田彪,看來世子爺是遇到克星了?!?p>  ”彭明,這還用你說,有眼睛的都知道!“

  在大周的民間流傳著一句歌謠”大周有雙皇,一在西北一在堂,殅節(jié)難入青草長,不見齊武納皇糧!“

  吸取前朝亂世的經(jīng)驗,大周不封異姓王,只有一個例外,塞北齊武王嚴(yán)嘯,開國將軍,手握大周最精銳的十八字王騎。但嚴(yán)嘯似乎并不感念朝廷的恩典,他在雁門關(guān)部下重兵,嚴(yán)禁朝中屬官入境,這么多年只承認(rèn)了一道旨意。所以他是第一個站在雁門關(guān)外接旨的王爺。他是大周的傳奇,西北的皇帝,不幸的是他的命很短,有幸的是他有一個同為傳奇的妻子。他死之后,他的妻子繼任王位,成為大周第一個女王爺,第二個在雁門關(guān)外站著接旨的王爺。所以西北是大周的也不是大周的。

  這兩個傳奇人物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所以在西北只有一個人有資格被稱作世子,那就是嚴(yán)嘯的獨子,未來的齊武王——嚴(yán)昊。

  作為齊武王的繼承人,他最喜歡的事就是出外游歷,聽起來有些不務(wù)正業(yè)但總比好色淫惡要強,所以當(dāng)王府里的某人整日忙得要死的時候,他卻在外面的青樓里喝酒無聊到靠在窗欞睡著了。但有句俗語說得好: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黃昏時分,嚴(yán)昊被一陣震耳的歡呼聲吵醒,他睡眼惺忪的朝著聲源望去,朦朧中有一個紅衣女子站在高臺上,帶著面紗,露出的眉眼如畫,神情像是掛在家中的那幅青山煙雨圖,遠(yuǎn)遠(yuǎn)的,淡淡的,如斯清冷。一抹斜陽落在她的臉上,如一汪泓水般的眸子泛起了金色的波紋,惑人心神。嚴(yán)昊的心忽然強有力的跳動了一下,他的大腦一片轟鳴,瞬間清醒了過來,手下意識地一松,酒灑在了身上,酒壺落在了地上,他自嘲的一笑道”嚴(yán)昊啊嚴(yán)昊,你見過的美麗女子還少嗎?又不是第一次,真是丟人?!八恢赖氖沁@只是他丟人的一個開始。

  當(dāng)他再朝窗外望去,人潮依舊,可是高臺上的女子不見了,他愣了一瞬,然后就立刻向外沖去,還被地上的酒壺絆了一下,不管這些,也不管自己凌亂的頭發(fā)衣服,他一心要去找那個女子,甚至忘記了自己是世子,找人只需一句話的現(xiàn)實。所以,楚寒歌第一次見到活的嚴(yán)昊時,他是衣衫凌亂的從青樓跑出來,披頭散發(fā),酒氣熏天,臉上全是胭脂印子,活脫脫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

  這就是二人的初遇,很多年后,當(dāng)嚴(yán)昊再次想起時,總覺得也許這就是命運也說不定,從一開始他就是狼狽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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