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誰都不知道我們會有怎樣的結(jié)局......或者,天父可以指引我們?!?p> “當我看到上帝的時候,我會親自向他懺悔,而不是......你?!?p> 居伊已經(jīng)先行去耶路撒冷的營地之中通報了。而許久之后,在眾人沉默的等待之中,突然,敘利亞之門毫無預(yù)兆的飄起了一片沙塵,遮擋了他們的視線。
“嗚——”
烈日當空之下,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如同野牛的低吟一般。而隨著彌漫的沙塵逐漸消散,前方的峽谷之中,漸漸顯露出一隊隱隱綽綽的騎士,也沉默的朝著他們走來。
迎面緩緩策馬而來騎士們,正中間的首領(lǐng)年紀不大,沒有披甲,但是全身都嚴嚴實實的裹在了潔白的亞麻袍之中,沒有露出一塊皮膚,臉上還有一個銀色的面具。他努力的端坐在馬鞍之上,即使有人幫他牽馬,可是依然卻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能從馬上跌落下來。
“鮑德溫,耶路撒冷之王?!?p> 在見到來者標志性的裝束之后,即使從來沒有見過,但是阿萊克修斯卻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不過,他卻不是那種見到名人就激動不已的性格,反而,卻對如今重病纏身命不久矣的麻風(fēng)國王心懷憐憫。
羅馬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此刻,漫天的沙塵倏忽消散,而遠處,耶路撒冷之王的后面,被無數(shù)圣殿騎士簇擁著的,那一頂金光燦燦的十字架,正在熠熠生輝。
“我們在天上的父神!”
幾乎是一瞬間,阿萊克修斯和威廉身后的西西里和安條克的騎士們,無不虔誠的閉上眼睛,然后恭敬的在額頭和胸口畫十字。就連西西里的國王,也不由得低聲驚呼:“真十字架,那是真十字架!”
和鮑德溫并列而行的,是安條克的康斯坦絲女爵;而耶路撒冷之王旁邊,則是一個氣勢懾人的老年騎士。他沒有戴頭盔,花白的頭發(fā)已經(jīng)禿了大半,胡子亂糟糟的,但是腰桿卻挺得筆直,散發(fā)出一股嗜血的氣息。在他的旁邊,呂西尼昂的居伊則策馬而立,遙望著君士坦丁堡的巴塞琉斯,微笑點頭。
而簇擁著耶路撒冷的諸位顯貴的,則是一群全副武裝的強悍騎士。左邊的騎士們,都是身披白色罩袍和披風(fēng),胸前繡著紅色的十字;而他們右邊的同僚,則都是黑色的披風(fēng)和罩袍,胸前繡著白色的十字。烈日炎炎之下,兩邊涇渭分明,給人強烈的威懾和震撼。
耶路撒冷的隊伍走到兩百步之外,隨著麻風(fēng)王緩緩舉起右手,所有騎士們的步伐便戛然而止。此時,所有人都沉默著,不僅薩拉丁的馬穆魯克在注視著耶路撒冷的兩大騎士團,圣殿騎士和醫(yī)院騎士們也注視著他們戰(zhàn)斗多年的老對手。
這時,呂西尼昂的居伊跳下馬來,恭恭敬敬的走到了鮑德溫旁邊,然后趕走了給國王牽馬的侍從,在圣地之主的允許之下,居伊親自拉著國王坐騎的韁繩,慢慢的,兩人一馬朝著薩拉森人的軍隊緩緩而來。
見此情景,阿萊克修斯俯下身去,緩緩地摸了摸寶莉的鬃毛,在她耳邊悄悄呢喃了一句:“親愛的,下面該我們上場了?!?p> 羅馬皇帝也舉起右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然后正欲一抖韁繩,策馬前行,卻聽到了后面?zhèn)鱽砹颂箍死椎碌穆曇簟?p> “陛下,請讓猴子給您牽馬!”
兩匹駿馬,兩位王者,兩名侍從,由此在敘利亞之門外,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會面。
“來者可是......”
“巴塞琉斯?!?p> 鮑德溫的聲音很輕,甚至還有點中氣不足。此刻,他坐在馬上,由于體弱,頭和身體有點微微向后仰,但是卻在努力的維持著自己的平衡。他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朝著對面的阿萊克修斯問到。
“正是?!?p> 阿萊克修斯坐于馬上,注視著面前的耶路撒冷國王。此刻,雖然圣地之主全身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但是他已經(jīng)很明顯的看出,鮑德溫,已經(jīng)命不久矣。
“久聞陛下大名,今日有幸相會......”
麻風(fēng)王一邊朝著阿萊克修斯招手,一邊和他客氣的寒暄。但是流亡皇帝卻一時間疑惑了,不知道鮑德溫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故此也沒有回應(yīng)。
見到對面的羅馬皇帝不理自己,耶路撒冷國王一時間感到有些尷尬。他悻悻的收回了手,轉(zhuǎn)而嚴肅的說道:“陛下,薩拉森人的馬穆魯克,恕我不能放他們踏過敘利亞之門?!?p> “他們現(xiàn)在不是薩拉丁的精銳武士,而是朕的禁衛(wèi)親軍。”
聽到了鮑德溫的話,阿萊克修斯也是面帶矜持的微笑,久久的凝望著耶路撒冷的國王。“如今薩拉丁已經(jīng)打下了阿勒頗,想必鮑德溫陛下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是,朕在阿勒頗費盡千辛萬苦,才讓埃及蘇丹承諾恪守和我們基督徒的合約,況且,那邊的薩拉森人,他們帶來安條克的,也是和平的橄欖枝,而非屠戮的刀劍。難道陛下,真的準備在這個時候和薩拉森最強大的蘇丹全面開戰(zhàn)嗎?”
“......”
麻風(fēng)國王沉默了。雖然他帶著銀色的面具,讓人看不出他如今的表情,可是阿萊克修斯卻分明感受到了他內(nèi)心的彷徨。緊接著,羅馬皇帝沒有猶豫,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鄭重的說道:“以羅馬皇帝的名義起誓,薩拉森人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乘船出海,絕不多在安條克多待一天,更不會對耶路撒冷產(chǎn)生威脅!”
“我相信?!?p> 鮑德溫點了點頭,有了羅馬皇帝的擔(dān)保,他也終于稍稍放下心來?!爸孕母兄x陛下為圣地的和平付出的不懈努力,耶路撒冷將銘記于心?!?p> 此刻,鮑德溫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馬頭,阿萊克修斯則轉(zhuǎn)過頭去,朝著后方等候的眾人招手,做了一個前進的姿勢。見此情景,猴子非常有眼力的拉著寶莉的韁繩,使她和鮑德溫的坐騎并肩而行。然后,兩位尊貴的統(tǒng)治者,便一起并騎前往敘利亞之門了。
隨著耶路撒冷國王的示意,嚴陣以待的騎士們立即如同潮水一般,朝著兩邊散去,為薩拉森蘇丹的馬穆魯克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只是,他們卻依然用懷疑的目光,監(jiān)視著這群異教徒的一舉一動,并且隨時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
“和平?虛偽的和平。”
見到雙方雖然克制,但是態(tài)勢依然劍拔弩張,鮑德溫嘆了一口氣,情緒十分低落。
聽到這句話,阿萊克修斯停了下來。他轉(zhuǎn)身面朝著圣地之主,微笑著說到:“戰(zhàn)爭,戰(zhàn)爭從未改變。但是在這之前,我們不是應(yīng)該先做好準備嗎?”
“薩拉森人的特使,可是薩拉丁的親侄子。所以陛下,朕覺得,耶路撒冷即便是假裝,也要裝出一副樣子給他們看,讓新月教徒知道我們基督徒是有誠意的——一場盛大的宴會怎么樣?”
鮑德溫驚訝的看著一旁胸有成竹的阿萊克修斯:“陛下,陛下的意思......”
“那就交給我吧?!?p> 阿萊克修斯微微一笑:“今天,今天,我請諸位來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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