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利亞,這里是羅馬帝國警戒亞美尼亞人和科尼亞人的前線,也是帝國海軍一半艦隊停泊的母港。自從小尼基弗魯斯迎娶了紫衣公主安娜.科穆寧娜以來,布里尼烏斯家便一直替皇室戍衛(wèi)這個重要的港口,迄今為止已經將近百年。
如今的安塔利亞總督君士坦丁,是曾經的紫衣公主安娜最小的兒子。雖然他已經年近古稀,但是卻也是曾經和先帝曼努埃爾以及篡位者安德洛尼卡一起在君士坦丁堡接受過教育的。這天,他照例接見了數名當地的大糧商,向他們傳達了朝小亞內陸的皇帝大軍運送軍糧的決定——據說這是來自安德洛尼卡本人的決定,不僅是安塔利亞,士麥那和尼西亞的總督同樣接到了這個任務。
“應該說我的陛下不愧是先帝都看中的科穆寧么?”
閱讀著來自前線的最新戰(zhàn)報,這名衣飾華貴的老人雖然臉上毫無波動,但是依然盡職盡責的完成了皇帝交付給他的任務,就如同他無數次完成先帝曼努埃爾交付給他的任務一樣——即便這是一個篡位者,但是他卻做到了先帝都沒有做到的事。
“陛下已經成功奪取了老底嘉,預備和尼西亞總督伊薩克會師于多利留姆城下;而科尼亞人由于蘇丹吉利基的突然死亡,完全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抗——陛下命令我率領安塔利亞的衛(wèi)戍軍進軍索佐波利斯?”
此刻,安塔利亞的總督陷入了躊躇和盤算之中。“我如今該怎么做?”須發(fā)皆白的老者閉上眼睛,背靠在椅子上,右手無意識的捋著自己的胡子?!半m然奪取多利留姆之后,通往安卡拉和科尼亞的道路便將洞開;可是陛下可沒有足夠的攻城器械,他要怎樣才能攻下安卡拉和科尼亞兩座要塞一般的堅城?”
“但是如果不服從命令,萬一安德洛尼卡果真贏得了和科尼亞人的戰(zhàn)爭呢?到那時候,想必希臘和小亞的總督,但凡曾經忤逆過他的,都會被大勝歸來的皇帝殘酷清算吧?”
正當君士坦丁正在努力權衡利弊的時候,有來自安條克的信使,竟然送來了已經被公布暴斃的前任皇帝阿萊克修斯二世的信!
望著來信上那個熟悉的紋章,君士坦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是曼努埃爾大帝的私人印章,之后被他唯一的兒子阿萊克修斯二世繼承;而作為大帝的同學,安塔利亞的總督對此是再熟悉不過了。
“天大的秘密!”
拆開了封口的印泥,君士坦丁皺著眉頭,快速的瀏覽起來。只是,隨著他讀下去,安塔利亞總督的臉卻越來越紅,甚至隨時處于爆發(fā)的邊緣。
“無比惡劣的叛亂!”
讀完了被篡位的正統(tǒng)皇帝對弒君者聲淚俱下的指控之后,君士坦丁已經無比的憤怒。他微閉上眼睛,鼻翼緩緩地翕動著,拳頭被緊緊握住,皮膚緊繃著甚至讓骨節(jié)都有些泛白。他“砰!”的一聲把信件粗暴的拍在了桌子上,然后走到一旁的窗戶面前,“嘩”的一聲拉開窗簾,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果然,我之前的猜測沒有錯,安德洛尼卡,你果然是一個應該被吊死在金牛廣場的弒君者!”
君士坦丁自己不住的嘟囔著。他乍一聽聞如此殘暴而惡劣的弒君惡行,內心早已經義憤填膺。不過,當他深呼吸幾次,強迫自己平復好心情之后,卻驀然發(fā)現(xiàn),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我布里尼烏斯家三代忠良——皇帝死里逃生之后,為什么不到安塔利亞來尋求庇護,而是舍近求遠,跑到黎凡特去了?即使安條克的女爵是他的祖母,可是西西里國王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自覺冷靜下來的安塔利亞總督,在自己的房間內不住的踱步。老人的眉頭緊緊的皺著,好像百思不得其解,間或又露出一絲鄙視而憤懣的表情?!傲_馬人的內部事務,為什么會讓諾曼人參與,而且諾曼人居然還是主力?”
“可惡的法蘭克人,這一定是他們的陰謀!”
“這些無恥的海盜,就是他們,一直在覬覦著羅馬尼亞的珍寶!”
說著,安塔利亞的總督再次拿起了阿萊克修斯親自給他寫的信。只見上面雖然言辭懇切,但是卻并沒有要求他為正統(tǒng)的皇帝出一兵一卒。
“我布里尼烏斯家三代忠良——”他嘴里不住的嘟囔著:“為什么?為什么陛下寧愿去相信那些西方野蠻的法蘭克人,也不愿意相信羅馬尼亞的忠臣?”
君士坦丁的右手無奈的垂了下來,而隱秘的信件就這樣隨意的被他拿在手上。一陣微風吹過,上面末尾的希臘文若隱若現(xiàn)——
“卿務必管理好東地中海艦隊,不能讓這些帝國的艦船為弒君的篡位者所用。待到朕重返布拉赫奈宮,朕將親自授予卿‘塞巴斯托拉克’之高貴頭銜,到那時,布里尼烏斯將成為科穆寧之下第一顯貴!”
“啊,我從來沒有收到過什么來自安條克的信件?!?p> 君士坦丁站在壁爐之前,目光炯炯的注視著那印有科穆寧榮耀紋章的信。在飛舞的火焰之間,面對一堆不可知的灰燼,老人隱秘的笑了笑,然后推開了自己的房門,朝著自己的幕僚們下達了最新的作戰(zhàn)命令。
“諸君,加緊籌措和運送到小亞前線的糧草——”
在幕僚的一片哀嚎之中,君士坦丁不為所動;但是他之后下達的命令,卻讓眾人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為了防止突厥人的奸細損害羅馬尼亞珍貴的戰(zhàn)艦,從今天開始,所有的戰(zhàn)艦全部封存到船廠;為了防止科尼亞的突厥人狗急跳墻,如今不得主動出擊,并且應該全力撤回外部的所有巡邏隊,海軍也全部重新編入城防軍,我們應該固守安塔利亞!”
隨著總督做出了自己最后的決定,整個安塔利亞頓時就此忙碌了起來。而千里之外,地中海洶涌的波濤之中,阿萊克修斯此刻正站在西西里海軍的旗艦之上,朝著北方久久凝望。
“米哈伊爾,你說,猴子到底能夠給我多少驚喜,替我拉到多少援軍;而這位安塔利亞的總督,到底會不會站在我這一邊呢?”
一毛家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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