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國公府的規(guī)矩是,每個院子都有一間小廚房,用來燒水熬藥什么的。
平時姑娘們要吃點額外的零嘴不用麻煩公用廚房,就自己小廚房解決就行了。湯湯水水,小點心之類的大多都不用去大廚房招呼。
當然,能得這個差事,都是些資格老,做事穩(wěn)妥之輩。
紀淺夏打賞小豆子,她是今天小廚房值守,廖婆子也有份。她管著這一塊。
她特意仔細打量這一老一小。
小豆子年紀十歲的樣子,青澀稚氣,臉小眼小嘴小,無一處不小,真是人如其名,像顆小豆子。廖婆子則看起來四十出頭的樣子,五官周正,額頭嘴角微有皺紋,皮膚不白也不黃,整體看著很干凈,打扮的也中規(guī)中矩,眼睛一直是微微下垂的,態(tài)度也恭謙,挑不出一絲錯來。
紀淺夏自然不能當面詢問她們在府里的經(jīng)歷,只是笑著夸贊幾句勤奮,讓人賞了半吊錢。
廖婆子心里很意外,小廚房及時供應(yīng)熱茶熱水這不是份內(nèi)之事嗎?怎么今天破例還賞了?當然,她面上一絲疑惑也不露,躬身施禮道了謝。
紀淺夏笑著,眼角瞄到倚櫻在整理今日去學堂的布包,便裝做不耐煩道:“今天還得去祖母那里請早安,等看過祖母大好收拾也不遲。且放著?!?p> “是姑娘?!币袡崖犞灿械览?。若是紀老太太還是病況不佳,孫輩們?nèi)绾文馨踩簧蠈W呢。
看著倚櫻將布包拿回內(nèi)室,紀淺夏就皺眉嗔道:“放外間書桌上就好了。你又巴巴的放回床頭桌做甚么?不是告訴你,不要輕易去動我那床頭矮柜嗎?”
倚櫻莫名其妙:她沒打算去動床閑桌呀?
“真是越大越?jīng)]規(guī)矩?!奔o淺夏繼續(xù)慍惱:“說過多少回了,我那床頭矮柜,不許隨便翻動?!?p> 好不委屈的倚櫻只好垂頭應(yīng):“知道了,姑娘。奴婢這就改?!?p> “唉!”紀淺夏端起茶杯抿口,然后看向廖婆子道:“我這一病,屋里丫頭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還請媽媽們多教導些?!?p> 廖婆子陪著笑:“姑娘屋里的人自然都是本分守規(guī)矩的。偶有放縱,也是因姑娘和氣大度?!?p> “這么說,倒是我的不是嘍?!奔o淺夏似笑非笑。
廖婆子急忙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姑娘和氣待人,底下人雖然略有淘氣,卻也是謹守本分,不敢越了規(guī)矩?!?p> “哦?!奔o淺夏聽著就笑,還沖偎蕉:“多賞媽媽半吊錢?!?p> “是。姑娘?!?p> 打發(fā)走她們后,廚房里的早餐膳食差不多好了。
紀淺夏讓倚櫻再去找個沒用的小冊子來,琢磨著寫點什么,然后用這外釣出襟霞閣的內(nèi)鬼來!
只是,香料呀毒藥呀,迷粉這些東西,她一概不知,也暫時接觸不到。怎么才能涂在小冊上,好讓她憑著一個靈敏鼻子循跡追蹤呢?
早餐熱氣騰騰的,看著清淡又精致。
“我問你們,各房姑娘的膳食是一模一樣呢?還是每處不同?”紀淺夏舉著筷子問。
偎蕉笑回:“份數(shù)是一樣的,三菜一湯。只這三菜一湯卻有十來種搭配,只今天咱們這院里湯水是龍井竹蓀,一盤金絲燒一碗鱔糊肉丁,一盤時鮮山珍,加上紅豆粥。未必其他姑娘們也配的這幾樣?!?p> 紀淺夏恍悟。
原來每位姑娘膳食皆有定數(shù)。早餐的三菜一湯,并不是固定統(tǒng)一的三個菜式和一個湯式,而是好幾十種供選擇搭配。
她今天吃的這幾樣,其他姐妹并不是一模一樣。
有可能有的人同樣選了鱔糊肉丁,也可能有人同樣選了時鮮山珍和紅豆粥搭配。但要說跟她是一模一樣,概率極小。
“明白了。”紀淺夏就靈光一閃,想到怎么做手腳了。
她吃完后,每樣都留了點,然后趁著兩個貼身丫頭出去吃飯,悄悄混合在一起,涂抹在新的小冊上。味道絕對獨一無二。只要沾上暫時間內(nèi)不可能消除。
再把日記換出來,放入她最新小書冊在床頭桌柜內(nèi)。
使了這個調(diào)包計后,紀淺夏就只要坐等魚上鉤了。
至于是什么魚上鉤,她不著急。
她猜想,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強調(diào)放在床頭桌柜的東西很重要,很要緊。院子里的內(nèi)鬼,不可能沒聽說。但凡聽說過,不可能不動歪心思想著,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拿到去討好幕后吧?
做完這一切后,辰時兩刻,該去樸方堂盡孝女的責任了。
清早的樸方堂比平時更靜謐。
廊下卻滿滿當當都是仆婦。沒辦法,老爺們都輪流守著,底下大小管家婆子們敢偷懶不來?
原來值守上半夜的國公爺和夫人也早早就梳洗趕過來。早餐還是搬到樸方堂西屋匆匆用過。
少爺們,小姐們也都面帶憂色聚集在一起,聽著里頭傳消息。
紀七小姐到底年小,比較貪睡,忍不住就打個哈欠,惹得紀君蔓很不高興,想趁機奚落幾句,卻被紀安蕾眼神給制止了。
只有紀淺夏神游天外,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
紀安諍悄悄挪過來,扯扯她的袖子,小聲:“四妹妹?!?p> “嗯?大哥?”紀淺夏回過神,不解看著他。
紀安諍四下瞅瞅,沒什么人留意他們,便壓低聲音道:“昨天你去了裘府?”
“是呀?!奔o淺夏眨眨眼。
“裘府內(nèi)宅出事了是吧?”
紀淺夏嘿嘿輕笑:“是的。后宅吃飽撐的女人爭風吃醋鬧出人命來了?!?p> 紀安諍稍怔。這也太直白了吧?
“你,又摻和了?”
“身不由己的?!奔o淺夏說的也是實話。
紀安諍又追問一句:“真相是你揭露的?”
“算是吧?”紀淺夏嘴角小小扯扯,心頭升起不妙。
紀安諍果然老成的皺眉,輕輕搖頭:“四妹妹,你太冒失了?!?p> 紀淺夏眉頭一跳,虛心求教:“大哥,怎么啦?我,哪里做的不好?!?p> “定國公府的后宅家事,你怎么能冒冒失失的插手呢?”紀安諍眉頭仍緊皺著道:“你只是五小姐的客人,遇到這種別人家務(wù)事,能避則避,你倒好,反而搶上前去摻和。這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