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紀淺夏的風箏沒放起來。
她又是跳又是拽頂線,她的黃色蜜蜂就是不給她長臉,軟趴趴的飛不過兩米就掉下來,倚櫻和偎蕉也替她發(fā)愁,紛紛出主意。
再好的主意也架不住倒霉的運氣。全場唯一一個風箏沒放起來的就是她。
大伙都善意的笑著,并且還熱心的邀她:“四小姐,我這個給你放著玩吧?”
“不用,謝謝?!?p> “四妹妹,我給你換一只吧?”
“謝謝姐姐。不用了。”
紀淺夏臉皮沒處擱,氣恨恨的慣下風箏,想踏上一只腳踩給稀巴爛,礙于在場人太多,得維護她賢良溫和斯文內(nèi)向的個性,生生忍住,指著草地上風箏小聲罵:“看把你能的。跟我唱對臺戲是吧?存心的吧?說,誰派你來丟我臉的?”
見到她跟一只風箏較勁威脅,倚櫻和偎蕉都有些傻眼。
四小姐又犯糊涂了嗎?怎么還威脅一只死物了?兩個忠心的丫頭很默契的把其他人隔離開,免得聽到紀淺夏的抱怨。
“噗哈哈哈……”聶其仰蹲在一旁,笑的打滾。
紀淺夏送他一記白眼,氣餒的大步走到草坪一角的花樹下喝茶潤口。眼睛瞅著草地上,一群青春活力的少女奔走嬉戲。她們衣衫錦繡,裙帶飄飄,目光明亮,臉頰飽滿,嘴角微揚,無憂無慮享受大好初夏美好時光。
而她呢?孤單零落的獨坐一角,只有當聽客的份。
紀淺夏自憐自嘆了半分鐘,就收拾心情思考著有關城東廢園的主要大事了。
“哎,四小姐,咱們?nèi)フ覄e的好玩的趣事如何?”聶其仰又涎著臉湊過來。
紀淺夏輕易不上當,吊起眼睛反問:“這附近有別的好玩的趣事嗎?”
“有呀。”聶其仰興沖沖道:“有個地方,結(jié)了一種果子,京城獨一家,敢不敢去?”
“京城獨一家的果子,還輪到你去采摘?”紀淺夏才不輕易相信了。
聶其仰嘻嘻笑:“沒錯。按常理是如此。不過,此處與別的地方不同,就算結(jié)****一家的果子,其他人也不敢輕易采摘。”
“你說的是皇家地盤?”紀淺夏想不出京城還有誰家這么天不怕地不怕。
“錯了?!甭櫰溲龅靡庋笱螅骸胺凑悴虏坏?。”
紀淺夏看看天色,料想如果駱凜真有誠意的話,應該會到了。
于是,她就又堆上滿面親切溫和的笑容:“我真的猜不到,好想去看看??墒恰彼鰝€哀怨臉,看向歡聲笑語不絕于耳的放風箏的少女群。
聶其仰沖她擠眨眼:“你怕令姐和吳家姐姐不許是吧?交給我。”
在紀淺夏猶疑的目光中,聶其仰大步走過去先跟吳惠如低聲交談幾句,吳惠如看向紀淺夏。后者馬上雙手交握在身前,一副乖巧橫樣。
紀安蕾抹抹汗,將頂線交給巧兒。吳惠如走過去低聲跟她說話,還指指紀淺夏。
很快,紀安蕾就肅容走近,問:“小滿,你非得要出去買只風箏不可嗎?”
“哈?”紀淺夏看向聶其仰,后者沖她擠眉弄眼。
“大姐,我,我想,想玩的盡興一些嘛?!奔o淺夏絞著手帕,身體還扭了兩扭,把一個想融入游戲偏不得,又不甘心的嬌貴小姐的心態(tài)刻畫在肢體語言上。
吳惠如笑:“偏生不巧,家里準備的風箏都派上用場了,還有幾只缺角斷線的,實在拿不出手。我本來想叫婆子出去另外訂購幾只來,沒想到,聶小公子說他有相熟的店家,可以任意挑選。只是,四姑娘,你也要一起去嗎?”
紀淺夏可算聽出聶其仰的主意了。生硬的扯個笑容:“我,我想親手挑一個能放飛起來的。”
吳惠如眼神暗閃了一下,勉強笑了笑轉(zhuǎn)向紀安蕾:“紀姐姐,你說呢?”
稍加沉吟,紀安蕾便點頭:“去吧。早點回來?!?p> “謝謝大姐?!奔o淺夏大喜。
她自己想好的借口沒用上,就這么可以輕易溜出吳家別院,得來全不費功夫??!
紀淺夏帶著自己兩個丫頭還有一個跟著出門的婆子暫時先告退。
別人都在互相玩鬧,沒注意到她的離去,紀安蕊卻是瞥見的。
她也將風箏交給丫頭紅秀拿著,走到花樹下歇口氣喝茶,瞅見四下無人,悄悄問紀安蕾:“姐姐,她又先回去了嗎?”
“不是?!奔o安蕾抿口茶,小聲:“說是去外頭挑一只滿意的放得起來的風箏。”
“?。克瓦@么當著吳家姐姐的面說的?”
“嗯?!?p> 紀安蕊失笑:“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姐姐怎么就不攔攔呢?”
紀安蕾老成持重的看著遠方,嘆氣:“阿蕊,這看看她們?!毕掳鸵惶?。
草地上的少女們都玩的累了,有索性就賴坐草地上的,也有抹著汗的。
“她們怎么啦?”紀安蕊沒聽懂。
“她們的身份?!?p> “哦。都是嫡女?!奔o安蕊省悟道:“只有四姐姐是庶出。加上她的風箏放不起來,所以她心里也不痛快是吧?”
紀安蕾相當滿意妹妹的一點就透:“是呀。所以,我怎么好非得攔下她不可呢?”
一個庶女小姐混雜在一群嫡出小姐群中,偏又沒融入游戲之中,心情郁悶可想而知。紀安蕾善解人意的放紀淺夏出外散散心再回來,純粹是一片好心。
只是,她未免想多了!
紀淺夏一點沒覺得一介庶女混在嫡女中有什么不妥,風箏沒放起來,也是很無所謂的。她在意的是怎么溜出去找到城東廢園。
聶其仰領路,真的先把紀淺夏一行人帶到城東一家店鋪,先挑中一款飛天蜈蚣的風箏,然后又慢慢轉(zhuǎn)回來。
紀淺夏正在疑惑,馬車卻掉轉(zhuǎn)一個頭拐向另一條巷口去了。
陪同的婆子多問了幾句,聶其仰騎著馬笑嘻嘻回:“這是近路,聽我的沒錯。”
沒多久,馬車就停了。
聶其仰敲敲車窗笑:“哎,四小姐,到了。”
紀淺夏忙挑簾一看:滿目荒蕪,斷壁殘磚,陣陣腐臭怪味。
“這是哪里呀?”
“別看是座廢園子,里頭有顆樹結(jié)著很特別的果實,我嘗過,很甜很好吃的?!甭櫰溲鲂Σ[瞇推銷。
婆子卻是驚訝:“這不是那座鬧鬼的廢園子嗎?”
“噢,是那座廢園?”紀淺夏的眸光一下燦亮,灼的聶其仰閃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