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混沌狂神訣

　　走進破敗庭院后，龍狂來到偏屋洗漱間，將身上的血跡和泥巴清洗干凈，換上一身干凈的粗麻衣，才前往正屋看望母親。

　　正屋極為簡陋，北墻邊有一張老舊樟木床榻，床邊有一張方木桌，東墻的立柜已經(jīng)腐朽破爛，其余空空如也。

　　床榻上，躺著一位消瘦婦人，正是龍狂的母親，王若曼。

　　她容貌極美，頗有大家閨秀之風，只是臉色極其蒼白，毫無血色。

　　翠兒坐在床邊小木墩上，拿著雪白的毛巾，輕柔地擦拭去王若曼嘴角滲出的絲縷鮮血。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王若曼吃力地側(cè)過頭，微微睜開眼睛，看向兒子的目光中充滿了慈愛，消瘦的左手稍微動了一下，卻沒能抬起來。

　　“母親，感覺好點兒了嗎？”

　　龍狂連忙坐到床榻上，握起母親的左手貼在臉頰上，深情地凝望著母親。

　　感受到兒子臉頰的溫暖，王若曼眨了眨眼睛，呼吸漸漸平穩(wěn)，帶著幸福的笑容進入夢鄉(xiāng)。

　　過了好長一會兒。

　　待母親熟睡之后，龍狂才輕輕地把母親的手放回到被窩里。

　　雖然臉上帶著微笑，但是每次看到母親憔悴痛苦的模樣，他的心猶如被滾燙熱油澆過一般，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因為，這一切，都是由他而起。

　　十歲那年，龍狂偷偷溜到護城河里摸魚，想煮一鍋魚湯，給母親一個驚喜。

　　不料，還未下河，突然天地色變，一個巨大的手掌穿過厚重烏云，帶著轟隆風雷之聲從天而降。

　　巨掌之勢毀天滅地，快若裂空閃電，龍狂嚇得愣在了原地。

　　眼看就要殞命，王若曼瞬間出現(xiàn)，將兒子護在懷里，用柔弱的后背抵御這驚天一擊。

　　“轟隆~”

　　一聲沉悶巨響后，年幼的龍狂安然無恙。

　　而王若曼卻身受重傷，嘴角帶著欣慰的微笑，緩緩倒了下去。

　　事后，天佑城回春堂的王神醫(yī)前來診治，連連搖頭，說她經(jīng)脈盡斷，命魂已傷，完全無法治愈，只能依靠小回春丹來滋養(yǎng)體魄續(xù)命。

　　神醫(yī)之言，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劈得幼小的龍狂幾乎垮掉。

　　然而，看著重傷昏迷中的母親，他卻不敢崩潰。

　　自此以后，悲傷與仇恨令他成熟堅毅，挺直瘦弱的身軀，撐起了這個家。

　　可是，苦痛的往事卻如一把無形的鋒利尖刀，在他的內(nèi)心中游蕩數(shù)年，興起之時肆意切割，不留情面。

　　從回憶中醒來后，龍狂長長舒了一口氣，撫摸著翠兒頭上秀發(fā)，柔聲說道：“翠兒，這些年辛苦你了?！?p>　　“這是應該的?！?p>　　翠兒垂下頭，嬌美的臉頰上泛起一抹霞紅，心里甜滋滋。

　　但是，看到床榻上全無生機的夫人，她眼中喜悅光芒迅速黯淡，心中浮起了濃濃的悲傷。

　　“我要回去歇息了。”

　　龍狂從懷中拿出兩塊下品靈石，交到她手里，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微笑道：“這兩塊靈石，你收好，除了購買丹藥外，添置幾件好衣裳吧！”

　　“知道了少爺！”翠兒握著靈石，乖巧地點了點頭。

　　看到她點頭，龍狂卻是抿嘴苦笑。

　　他心中十分清楚，翠兒雖然答應下來，卻不會花錢購置衣裳。

　　因為，她不舍得。

　　“我先回屋歇息了?！?p>　　龍狂站起身來，看了母親一眼，然后輕步走向自己的屋子。

　　凄涼的背影，看得翠兒很是心酸，纖長的睫毛登時掛上幾滴晶瑩淚珠。

　　……

　　回到昏暗陰冷的小屋，龍狂推開殘破的窗戶，透進幾縷光亮。

　　他坐到木板床上，咬破食指，將鮮血滴到狂神誅圣刀的刀背，隨后念起一段隱晦口訣。

　　年幼之時，在一次夢境中，父親告訴他狂神誅圣刀內(nèi)存在一個神秘空間，還教授了進出空間之法。

　　遺憾的是，夢醒之后，他只記得口訣，卻忘記了父親的模樣。

　　一陣莫名眩暈之后，龍狂來到一片朦朦朧朧的神秘空間。

　　空間中，矗立著一塊浮動神圣光芒的巨大石碑。

　　上面記載的，正是他父親龍戰(zhàn)留下的曠世法訣——“混沌狂神訣”。

　　“混沌狂神訣”，主要修煉體魄的力量為主，講究完美操控體內(nèi)力量，招式古樸，威力極大，破解世間一切玄妙招式。

　　由淺到深，分為六式：“霸體式，半龍化身，碎空、臻龍之體，破天掌、狂神亂舞！”

　　第一式：霸體式，開拓氣海，修煉體魄為主，使得筋骨經(jīng)脈寬廣堅韌，體魄強度接近上品法器。

　　第二式：半龍化身，血脈覺醒之后方能練習，練成之后，可召喚半龍化身，此化身力大無窮，可單手捏碎下品靈器。

　　后四式過于晦澀難懂，以他目前的修為見識，根本看不懂，更別提參悟。

　　“混沌狂神訣”極為玄妙。

　　只要修煉了“霸體式”，即可自動吐納天地靈氣。

　　周身經(jīng)脈亦在自行運轉(zhuǎn)小周天，將天地靈氣中最純粹的能量汲取吸收，轉(zhuǎn)化為精純的靈元力。

　　其余的無用雜質(zhì)，則隨著呼吸排出體外。

　　因此，龍狂在城外靈石礦山中干著苦活，除了看中此活的工錢高，足夠給母親購買小回春丹之外。

　　他更是覬覦著，礦山深處靈脈散逸出來的濃郁靈氣。

　　正因如此，經(jīng)過數(shù)年來吐納轉(zhuǎn)化靈氣。

　　此時，他經(jīng)脈內(nèi)的靈元力已十分充盈，隱隱有突破到開光期的跡象。

　　“霸體訣”，也已練至大成，可以突破到巔峰階段。

　　只是，想要修煉一式完整的“混沌狂神訣”，就必須經(jīng)歷兩次洗筋伐髓，使筋骨脈絡(luò)更為強韌寬厚。

　　如此一來，經(jīng)脈中才能容納更多精純的靈元力，體魄力量也愈發(fā)強悍。

　　“又要洗筋伐髓？”

　　想到洗髓過程中的非人痛楚，龍狂不由頭皮發(fā)麻，額頭上甚至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因為，他十三歲之時，經(jīng)歷過一次洗筋伐髓。

　　整個過程極其痛苦，甚至是慘絕人寰。

　　現(xiàn)在想起來，仍是心有余悸。

　　躊躇片刻，他咬著牙，狠狠地說了一句：“狂神之子，何須懼怕此等膚淺之痛！”

　　此話說得鏗鏘有力。

　　但是，當他捏起復雜玄妙的手訣時，身子卻微微顫抖。

　　半柱香后，手訣已成。

　　霎時間，一道璀璨的光芒從他膻中穴噴薄而出，如燦爛煙花綻放，轉(zhuǎn)瞬即逝。

　　與此同時，一股狂暴之極的力量，從丹田處瘋狂涌入周身經(jīng)脈中，攪得經(jīng)脈寸寸碎裂。

　　“啊……”

　　渾身劇痛莫名，饒是他心性堅韌，也忍不住凄厲慘叫。

　　然而，攪斷經(jīng)脈只是開始。

　　狂暴的力量瞬間散逸周身，將筋骨血肉盡數(shù)撕裂，渾身血肉模糊宛如一灘肉泥，很是怵目驚心。

　　時間緩慢流逝，龍狂的慘叫聲逐漸微不可聞。

　　忽然，間一股清爽氣息從紫府中緩慢溢出，滋潤著龍狂的體魄，修復周身筋骨脈絡(luò)。

　　痛楚之感，也隨即消失。

　　不知從何處飄來一團濃郁的氤氳黃氣，將他周身籠罩在內(nèi)，緩慢涌入他眉間印堂穴，在經(jīng)脈中運行小周天，轉(zhuǎn)化作一股精純至極的元力。

　　不多時，氤氳黃氣已被吸收殆盡。

　　“轟隆……”

　　一道空冥巨響突然響起，龍狂體內(nèi)的奇經(jīng)八脈和十二經(jīng)脈竟然相互銜接，循環(huán)往復，生生不息。

　　關(guān)竅盡通！

　　此乃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通竅之體！

　　擁有通竅之體，吐納轉(zhuǎn)化天地靈氣速度比起尋常修士，快了五倍有余。

　　不過，龍狂見識尚淺，未能察覺到體魄資質(zhì)的變化，只是覺得周身充滿力量，蠢蠢欲動。

　　“突破了！”

　　洗筋伐髓成功，突破境界，他心中興奮莫名，歡呼雀躍縱身而起。

　　這一躍，竟然躍到了三丈多高的半空中。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卻使得龍狂有些驚慌失措，“嘭”的一聲悶響，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疼！”

　　沒想到，地面竟如此堅硬，摔得他胸悶氣滯，骨頭隱隱作痛。

　　喘息了許久，待痛感消除，龍狂才緩緩撐起身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又是一躍而起。

　　這一次，他依照石碑上的法訣，提起丹田之氣，將靈元力由涌泉穴散發(fā)出去。

　　雖然有些搖晃，龍狂還是勉強穩(wěn)住身子，晃晃悠悠地站于半空中。

　　“御空？！”

　　他略微愣神，腳底下的靈元力一泄，又砸到地面上。

　　根據(jù)石碑記載，若想御空，必須達到筑基期修為，才有足夠的靈元力支撐身體站于空中。

　　只不過，尋思許久，龍狂還是，為何自己剛突破到開光期，就已經(jīng)能御空站立，即便還不是很熟練。

　　“我，乃是狂神之子！”

　　思索片刻，想起父親的威名，他不禁仰頭長嘯，豪情萬丈，帶著一絲藐視天下的氣概。

　　嘯聲消停后，龍狂戰(zhàn)意漸起，霸氣地喊叫道：“刀靈，出來陪我練刀法吧。”

　　話音剛落，一個銀白色的模糊身影突兀地出現(xiàn)，晃著一把銀閃閃的柳葉刀，將他嚇得心驚肉跳，方才氣勢全無。

　　龍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舉袖抹去額頭冷汗，惱怒道：“麻煩你下回出現(xiàn)的時候，先打個招呼吧，每次都這樣，不怕嚇死人??！”

　　“敵人從來不打招呼……”

　　狂神誅圣刀的刀靈，將一把柳葉刀拋給他，說話的聲音毫無感情。

　　龍狂心中惱怒，接過柳葉刀之后，猛然舉刀橫砍。

　　刀勢迅猛，熠熠刀光攝人心魄。

　　但是，刀靈向后退出一步，輕描淡寫地化解突如其來的一擊。

　　龍狂早已料到對方向后躲避，硬生生地停住刀勢，電光火石般直刺而出。

　　柳葉刀剛到半途，只見刀靈身影一晃，縱身躍過了他的頭頂。

　　“哈！”

　　龍狂也不甘示弱，猛然轉(zhuǎn)過身，屈膝躍起三丈高，雙手持刀劈斬而下，帶起的罡風呼嘯聲低沉厚重。

　　他這幾招銜接行云流水，動靜自如，沒有絲毫沾滯。

　　而且，輕薄的柳葉刀在他手里，竟使出了厚背大刀般的感覺，舉輕若重，頗為難得。

　　出乎意料的是，刀靈的身體怪異扭曲，卻恰到好處地避開這破顱一刀。

　　“好！”

　　看到對方閃避身法如此精妙，龍狂也不由喝彩，手上柳葉刀勢頭卻未曾減弱絲毫，愈發(fā)凌厲。

　　一時間，朦朧的空間內(nèi)，刀光縱橫，破空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