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距句容之外十里左右的鎮(zhèn)江靖難大營。
一名名身著輕鎧的斥候,自靖難大營之中進(jìn)進(jìn)出出,數(shù)不清的兵士們手握兵器,面露肅穆之色。
中軍營帳。
張輔身著一襲黑袍,縱馬而來,那些兵卒尚未來得及攔阻,張輔就已經(jīng)飛身而下,留下一句空蕩蕩的話語:“給本將喂好馬兒!”
話音尚未落地,張輔的人影就就已經(jīng)沖進(jìn)了營帳,一臉的紅光,激動不已。
衛(wèi)戍大營安全的兵士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要派人過去捉拿的時候,一名親衛(wèi)小旗跑了過來,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將張將軍的馬兒牽下去!”
“哪個張將軍?”那些兵士問道。
那親衛(wèi)小旗一拍兵士的腦袋,道:“燕山左親衛(wèi)指揮同知張輔,張將軍!”
……
正在帳中與姚廣孝等手下商議軍事的燕王朱棣,聽到向東,抬頭望去,卻發(fā)現(xiàn)是被他派在朱松身邊的張輔。
“文弼,你……”朱棣剛剛開口,就被張輔給堵了回去。
“王爺,喜事,大喜事啊!”張輔跪在地上,臉上滿是欣喜之色。
姚廣孝摸了摸光頭,似乎想到了什么,脫口道:“文弼,可是王爺托付韓王殿下之事有望了?”
朱棣眼睛一亮,親自上前幾步,俯身將張輔給扶了起來,道:“姚先生所說可對?”
張輔搖搖頭,有點了點頭。
“你小子,倒是說話啊,搖頭點頭作甚子?”朱棣這心都揪在一起了。
“不是有望……”
看著帳中的一眾文武官員以及朱棣,張輔大聲道:
“成了,王爺,成了!韓王殿下已經(jīng)與李景隆談妥了,待咱們靖難大軍破掉句容的朝廷大軍之后,便可即刻前往南京城,待時辰一定,可從金川、神策、清涼、通濟門等四門入城!”
“什么?”
朱棣愣住了,大帳中的其他文武官員們也呆住了,他們就像是傻子一樣杵在原地,好幾名官員手中還端著茶盞,無意識地讓它們做起了自由落體運動。
咔嚓,咔嚓,咔嚓!
連續(xù)不斷的茶盞落地聲,總算是將這些人給驚醒了過來。
姚廣孝的光頭在清晨的日光下異常地閃亮,他嘴唇哆嗦著,說道:“張文弼,你,你再說一遍。”
張輔其實也很激動啊,聽到姚廣孝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咆哮了起來:“殿下勸降功成,靖難可成!”
噗通!
朱棣一屁股坐在了一張桌子上,喘著粗氣,道:“成了,成了……真地成了?!”
這話像是在自問自答,飽含著一種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以及解脫后的狂喜。
是啊!
當(dāng)年為了逃出南京城的忍辱負(fù)重,多少年招兵買馬,積攢勢力的辛苦,數(shù)年以來與朝廷大軍的征戰(zhàn)……一切的一切,似乎就是在等‘成了’這兩個字。
“成了,成了!”
“哈哈哈,萬幸,天佑王爺!”
“王爺,大軍拔營吧,即刻攻破句容,直入南京!”
朱棣狂喜之中,營帳之中的一眾文武大臣們,全都興奮地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開始吞云吐霧,他們蹦著跳著,一個個語無倫次。
總之就一個字,懵!
鏘鏘鏘!
聽到中軍大帳里頭的動靜,守在大帳之外的親兵們,一個個抽出長刀就沖了進(jìn)來。
待看到這些將軍、大人們的表現(xiàn)之后,目瞪口呆,搞不清楚出了啥事情。
難不成這些將軍、大人們?nèi)嫉昧耸寞??阿彌頭發(fā),罪過罪過,不該這么想的!
“出去,都給孤出去!”朱棣一下子來了精神,盡管臉上的表情還沒有恢復(fù)過來,可是言語中充滿了威嚴(yán)!
“是?!卑蔚抖氲挠H兵們,恭敬地應(yīng)了一聲,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中軍大帳。
“金川、清涼、通濟、神策!”
朱棣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道:“十三座城門,有四座城門可開!此次松弟當(dāng)真是立了大功!”
“王爺,您看咱們何時拔營?”朱能見朱棣情緒平靜下來了,上前詢問。
這些靖難大軍之中的武將們,休息了這么些時日,手中的大刀早已經(jīng)饑渴難耐了。
“傳孤的命令,號令全軍,除朱紹謙將軍戍守鎮(zhèn)江之外,其余人等即刻拔營,進(jìn)攻句容!”朱棣眸光沉穩(wěn),斷然下令。
“是!”朱能等武將大喝了一聲,摩拳擦掌地走出了營帳。
“擂鼓!”
咚咚咚!
鼓聲響徹了靖難大軍的大營,每一響好像都能夠傳播百里一樣!
……
兩個時辰之后,南京城金川門。
“快,開城門,開城門!”幾名斥候手中舉著令旗,對城門之上的守兵高聲喊叫著。
“爾等是何人?”守門的城門官,可不認(rèn)識下面這些人。
按照他們家大將軍的命令,沒有路引,沒有大將軍的吩咐,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甭想進(jìn)門。
“我等是駐扎在句容的兵士,乃是奉了我家齊大人的命令,前來遞送緊急軍情!”最前頭的那個兵卒,一臉急切地說道:“還請兄弟快快打開城門,軍情耽擱不得!”
“軍情?”金川門城門官眸中精光一閃,叫來一個小兵耳語了幾句,隨后沖著城門下喊道:“兄弟,對不住了,未免是燕軍的探子混進(jìn)成來,我們需要確認(rèn)一下!”
“我這有齊大人的令牌,還確認(rèn)什么?”那兵卒急了,“耽擱了軍情,就算是曹國公也受不起!”
“何事本公受不起?”兵卒話音落地,李景隆的身形就在城樓上顯露了出來。
兵卒面皮一抽,瞬間冷靜了下來:“小的見過李大人!”
“不敢當(dāng)!”李景隆冷著一張臉,道:“將齊泰的令牌亮出來!”
兵卒不敢怠慢,揚手亮出了一枚古銅色的令牌。
見到那枚令牌,李景隆的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了然,隨后他一揚手,下令道:“將這幾個燕王逆黨全部射殺!”
“你,你……這是齊大人的令牌,我們是句容的守軍!”幾名兵卒慌了,原本是來遞送軍情的,這可倒好,軍情還沒送出去,就要被殺了。
“本公說你們是假的,便是假的!”李景隆不給他們機會,道:“放箭!”
城頭上,上百名手持弓箭的兵卒突然冒出了頭,齊刷刷的松動了手指。
咻咻咻!
一百多支箭矢,頓時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向著這些句容的兵卒當(dāng)頭罩下。
只一個照面,這些兵卒就被射成了篩子,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