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槐樹下的對白

　　雖說是家族小聚，但是宴會該有的流程和準(zhǔn)備，柳家的這次生辰宴會卻是一應(yīng)俱全。

　　柳語語，也是和黃上所預(yù)料的一樣，是等到宴會的中途，再閃亮登場。她本就出眾的面龐，配上適當(dāng)?shù)臅r機和地點，乍一登場，就顯得十分驚艷。

　　柳語語現(xiàn)身之后，對黃上的態(tài)度和其他賓客，并無二致。好似黃上也只是柳家普通成員一般。

　　她高居主位，而黃上則是坐在席下的客位。

　　黃上也覺得并沒有任何的不妥，這樣他反而落得自在。要是乍一登場，就把他請去臺前，那以他靦腆的性格，反而會受不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宴會也漸漸進入尾聲。

　　在席間眾人也三三兩兩漸漸散去同時，柳語語卻是不知不覺來到了黃上的座位旁邊。

　　“你吃完了嗎？”柳語語出言提醒了下，還恍然未覺，在大快朵頤的黃上。

　　黃上現(xiàn)在身體還處在成長發(fā)育的高速期，再加上每日高強度的訓(xùn)練。他對食物的需求量也是與日俱增，大概是同齡普通人兩到三倍。

　　黃上聞言，立馬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尷尬得笑了笑：“好了!”

　　柳語語看見他的憨憨的樣子，也是忍俊不禁。于是她歪著頭對黃上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nèi)ネ饷孀咦甙?！?p>　　“好！”黃上依言，也是起身和她一離開了宴會正廳。

　　穿過庭院的走廊，柳語語帶著黃上，來到了柳府花園中的一棵大槐樹下。

　　兩人在槐樹下的木質(zhì)紋椅上，比肩而坐。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娘親就經(jīng)常帶著我來到這棵槐樹下，給我講故事，逗我開心。”柳語語開始給黃上訴說起了自己的一些往事。

　　“那個時候，我就想，要是父親能陪著娘親一起，我們一家三口能在這棵槐樹下暢聊嬉戲，那該多好啊?？墒菦]有，從來都沒有！一直都是娘親一個人陪著我?！?p>　　“后來我逐漸發(fā)現(xiàn)，好像父親和娘親的關(guān)系并沒有那么好。父親在避開我的時候，會經(jīng)常對娘親大發(fā)雷霆。娘親也常常為此，躲在角落里低聲啜泣?！?p>　　“我也曾偷偷問過娘親，父親為什么會這樣。娘親則是讓我不要記恨父親，說他為整個柳家操勞，也是殊為不易，他有自己的苦衷?！?p>　　“娘親嘴上雖然如此說，但卻因此積郁成疾。心病無藥可醫(yī)，在我六歲的時候，她還是離我而去！贈與你的那顆藍(lán)色的寶石，便是娘親那時留給我的?！?p>　　“娘親離世之后，我的一切便全部由父親照顧。其實從內(nèi)心來說，父親對我也是極好的，什么東西都給我最好的。但是我們之間總有莫名的隔閡，我始終忘不了他曾經(jīng)對母親的態(tài)度。”

　　“雖然父親照顧我，我的衣著比娘親照顧我時，穿的更加華麗，但是卻再也沒有人帶我來大槐樹下講過故事了?！?p>　　“我穿著華麗的服裝，打扮得可愛動人。但卻只能對著鏡子欣賞，這些年我都沒有去過柳府以外的地方，除了上一次去到城主府?！?p>　　“其實這些年來，柳家上下，有不少人追求過我，其中不乏一些才俊。但是都被父親擋回去了?！?p>　　“在父親越來越多次的插手中，我漸漸明白。可能在父親眼中，我不過是一個用來聯(lián)姻的政治犧牲品。我能打扮得越漂亮，越是高貴華麗，在他眼中價值就越高?！?p>　　說著說著，淚無聲無息的從柳語語的眼中流了出來。其實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也沒有多么悲傷，但是淚就是不爭氣地往外流。

　　“但是父親卻沒有阻止，我贈與你東西，更沒有阻攔我和你見面?！绷Z語轉(zhuǎn)過頭，看著黃上問道：“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就因為我背靠著城主府？”思索了下。

　　“是的，北杳城主城主曾親口說出了對你視如己出。所以你在我父親心中的地位是僅次于少城主陳羽的?！?p>　　柳語語又緊緊盯著黃上的眼睛：“黃上，我漂亮嗎？”

　　黃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漂亮！”

　　“那你以后娶我好不好？我真是受夠了在柳府的這種生活。每天的生活都是兢兢戰(zhàn)戰(zhàn)，沒有盡頭?！绷Z語說完，仿佛喪失了最后的堅強，一下就撲進了黃上的懷里。

　　“今天對你說的這些，是我第一次講述自己內(nèi)心的秘密?？赡芤院笤僖膊粫e人說起了。你可千萬不能辜負(fù)了我?！绷Z語說著，在黃上懷中，開始慢慢啜泣起來。

　　感受著懷中的柔軟，黃上一時也不知所措。他也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事。

　　猶豫再三，他還是扶起了柳語語。

　　柳語語看著他，她的臉上還帶著淚痕，震驚的眼神開始慢慢轉(zhuǎn)變?yōu)槭屯纯唷?p>　　就在柳語語眼中光快要消失殆盡的時候，黃上開口了。

　　他堅定地說道：“語語，不要妄自菲?。　?p>　　“和你的人生經(jīng)歷不同，我從小便是被愛包圍著，從我的父母、爺爺，到北杳城城主、羽哥和小漁兒身上，我感受到的一直都是關(guān)懷和被愛。所以對你的童年經(jīng)歷，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從你的講述中，我卻明白你是一個聰慧至極的人?！?p>　　“我知道，我的一切都不算出眾，可能遠(yuǎn)遠(yuǎn)沒有達到你如意郎君的標(biāo)準(zhǔn)，你也不必委曲自己。”

　　“其實我見你的第一面，我就覺得你很驚艷。你應(yīng)該是我長這么大，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了。如今，我又感受到了你內(nèi)心的冰雪聰明。這么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子，日后的成就肯定非凡。若是你早早地就嫁人，被世俗重重束縛住，那就太可惜了。”

　　“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勇敢的做自己吧！柳家主讓你成為什么樣的人，你就一定得成為什么樣的人嗎？只要你不認(rèn)命，永遠(yuǎn)都有自己選擇的權(quán)利!”

　　柳語語聽了這番話嗎，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黃上，有點不敢相信，這番話居然是從眼前的少年口中說出。

　　她低聲重復(fù)著：“不在意別人目光，勇敢做自己。不認(rèn)命，永遠(yuǎn)有自己選擇的權(quán)利！”

　　她的眼睛里慢慢恢復(fù)了神采，喃喃中還露出一個笑容。

　　黃上見狀，也送了一口氣。他知道，從此刻開始，柳語語有了新生。

　　“對了，這個送給你?！秉S上拿出了，早已準(zhǔn)備好的藍(lán)金暖玉吊墜，在柳語語的眼前晃了晃。

　　“哇！好漂亮。”柳語語驚嘆著，接下了吊墜。

　　突然，在黃上猝不及防中，柳語語向前一步，點在了黃上的嘴上，紅唇相印。

　　“黃上，謝謝你！”溫潤之后良久，柳語語說道。

　　也不知謝的是吊墜，還是黃上今日所說的話。或者，二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