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倭寇,順著官道向吳縣疾行而去。
服部龍二跨坐馬背,神態(tài)極為悠閑。目光掃視之處,士卒臉上掛滿了興奮之色,此次行動,收獲頗豐,他的聲望也隨之被推向了頂點。
海賊,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人種,誰最狠,他們就服誰!服部龍二自認在這點上,他做的非常出色!在琉球諸島,他的權利是無可置疑的,即使比起東出的天皇,比起大周的皇帝,他也絲毫不會遜色半分。
但光靠狠是不夠的!他可以殺盡反對者,但與此同時,他必須費盡心思去養(yǎng)活手下這幫兄弟,他們才是他權利的來源。
對周朝做出如此大范圍的行動,服部龍二并非沒有顧及,但在巨大的利益驅(qū)使下,他還是干了!財貨收益固然是一方面,但真正讓他下定決心的原因,是那位老大人對他的承諾。
立國!只要踏平吳縣,誅滅全縣百姓,東出國便會默認他在琉球正式立國稱皇。在服部龍二看來,這種誘惑任何人都無法抗拒,他自然也不例外。即便這個國家將是東出的屬國,但國就是國!這就夠了。
海賊,無論把事業(yè)干的多大,依然逃脫不了賊寇的身份,依然會出現(xiàn)被大國圍剿的風險,只有立國,他才能與諸國王者同席而坐。只有建立國家機構(gòu),他的權利才能父傳子,自傳孫,千秋萬代地傳遞下去,光宗耀祖,庇護子孫,這才是他最想要的。
因此對于此次入侵,服部龍二很是費了一番心思。他沒有聽從老大人的命令,即刻出兵,而是像一只極有耐心的獵手,潛伏著,悄悄觀察者眼前的龐然大物,他去了解,去分析,最終定下了這套極為完美的策略。
他成功了!自出兵以來,大周就陷入了他提前布置的陷阱,如同一頭蠢牛,讓他一路牽著鼻子走。
臺州府的淪陷,導致了其余各府定會采取明哲保身的策略,金陵遠水難救近渴。是以,服部龍二心中沒有半分急迫感,報著閑情逸步的心態(tài),領著大軍向吳縣壓去。
從上海縣掠奪的財貨和女人,已經(jīng)押送上了海船,服部龍二分兵一千,駕船駛離上海縣,去東海縣沿岸待命接應,只要拿下吳縣,三千大軍立刻就能全身而退,返回琉球后,他將立即著手登基事宜,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至于分兵是否會增加攻取吳縣的難度,他從未考慮過!區(qū)區(qū)一個小縣城,即便只帶五百人,他也有信心能輕松拿下。
此事,差的僅是最后一步。
服部龍二志得意滿,面上不由浮現(xiàn)出一抹笑容,只是那道貫穿左眼與右頰的丑陋疤痕,讓他的笑容不免猙獰了幾分。
忽然,身后閃出一人,提馬向前驅(qū)出幾步,貼近服部龍二,恭敬地說道:“大當家。。?!?p> 服部龍二轉(zhuǎn)頭掃了他一眼,眼神透著幾絲不悅。那人心中一凜,改口道:“大將軍,前方那座小城就是吳縣了,屬下提前恭賀將軍,大業(yè)將成了!”
“好!”服部龍二微笑著點了點頭,勉強壓下心中的興奮感,手中倭刀拔出鞘來,向前虛指,喝道:“傳令,擺出陣型,準備攻城!首個登上城頭之人,賞金百兩,賜女奴十人!”
一聲令下,眾倭寇不由嗷嗷叫著,向著前方快步?jīng)_去。
下一刻,兩千大軍已靜靜地集結(jié)在城門之外,服部龍二抬眼打量著自己的此行目標。
這是一座小縣城,城墻不過區(qū)區(qū)二丈,破磚爛塊堆砌而成,墻體已滲出一道道不規(guī)則的裂紋,青苔滿布,顯然失修已久。
抬頭望去,服部龍二不禁一愣。
城樓之上,約數(shù)百士卒井然有序地站立在各個墻點,身側(cè)排列著一隊形狀,色澤均不相同的巨大木門,士卒打扮極為怪異,一塊塊紅綠相間的粗布剪裁得體,遮住口鼻。雙眼蒙上一層黑紗,瞧不清臉面,但肅殺之氣頗為濃郁,顯然是做好了誓死一戰(zhàn)的準備。
城樓前端,傲然挺立著一個眉清目秀,身材瘦削的少年,一席暗紅官袍,發(fā)髻一絲不茍,似笑非笑,眼中透著絲絲冷意。
在他身后,則緊跟著一個俏麗人影,待看清少女容貌之后,服部龍二不由眼前一亮,緊接著,下腹便隱隱傳來一陣滾燙的悸動。
粗野小縣,竟有如此尤物!服部龍二舔了舔嘴角,眼中貪婪之色毫無掩飾。不虛此行!立國之后,有皇無后終究不美,他缺一位皇后,而眼前的少女,他極為滿意,破城之心,更為熾熱。
作為服部龍二的心腹之人,淺倉剛志向來殷勤,率先踏馬向前,朗聲喝道:“城內(nèi)主事之人,上前答話。”
城頭少年聞言,將少女護于身后,向前邁出一步,大聲說道:“本官吳縣典史姜云,汝等既為海賊,不在海上逍遙快活,卻為何來我大周內(nèi)陸尋死?速速退去,尚能保住賤命,若執(zhí)迷不悟,待我朝天兵降至,爾等恐無二命與之!”
在他身后的少女,眼中透露出的迷戀之色,怎么看兩人都不似兄妹,服部龍二壓下心頭不快,開口說道:“本將軍兵鋒所指,攻無不克!小小縣城,休要不自量力,速速打開城門,尚有一線生機,如若不然,城破人亡!”
前一刻尚且文質(zhì)彬彬的少年,下一刻就轉(zhuǎn)了性子,大聲嚷道:“去你大爺?shù)?!裝你妹的大尾巴狼!來人,給本官放箭,射死這龜孫子!”
“唰唰”,少年話音剛落,一陣箭雨便鋪面而來。
不帶這樣的呀!還在談判階段,怎么說動手就動手了?這人做事忒不地道!城下倭寇一陣騷亂,慌忙向后退出幾步,離開箭雨覆蓋范圍。
看著眼前被射倒的十幾個倒霉蛋,服部龍兒面色鐵青,喝到:“比射箭么?本將軍道要看看,誰的箭更多!來人,給我射!”
他帶來的箭矢其實也不多,但由于是攻城方,對面射來的箭,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而守軍則沒有這個便利。他早已打探清楚,大周的縣城,根本不可能存有太多的軍用箭弩,箭矢自然也是極端匱乏的。比射箭?他是絕對不虛的。
服部龍二一聲令下,倭寇立刻開始了反擊,抬頭一瞧,城樓哪還有那混賬少年的人影,早不知躲到哪去了。
靠在城邊的木門,被迅速推到了正墻處,不一會,木門上就扎滿了箭矢,道道木門,猶如刺猬般臃腫不堪。
服部龍二冷冷一笑,接著便是一愣。只見那些木門被人翻了一面,接著,更猛烈的箭雨,再次向倭寇射來。
居高而下,本就有射程優(yōu)勢,倭寇瞬間又倒下了數(shù)十個人影。
中計了!就算沒看過三國演義,不知道草船借箭的服部龍二,這會也知道自己上了大當!這些木門除了擋箭,更能起到回收箭矢的作用。
你來我往的,射出去了拿回來再用。。。這得射倒什么時候?沒有箭矢的數(shù)量優(yōu)勢,對方還戰(zhàn)了射程優(yōu)勢,對射這招是玩不下去了。
服部龍二陰沉著臉,倭刀高舉,大聲喝道:“架云梯,給本將軍,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