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瓷頭也沒抬,聲音冷淡無波,“對呀,我們今晚打算就在車里睡了,你們?nèi)羰窍胝业胤叫菹?,就要快些趕路,馬上天就黑了,黑夜里,總是要不方便些?!?p> 話里并沒有之前的嘲諷,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幾個人聽在耳里,都覺得有些不習慣,特別是江大胡子,平日里聽到蘇瓷嘲諷慣了,這么平常的一席話,他心里特別不舒服,怪怪的。
王思思小聲嘟噥,“奇奇怪怪的,沒吃藥吧。”
蘇瓷看都沒看她一眼。
三人也覺得沒趣,蘇瓷不理他們,江大胡子也不理他們,他們站在那里就跟傻瓜似的。
回到自己的車上,三人就開始商量了。
當然結果很一致。
不走了。
跟蘇瓷他們一樣,就在這公路上歇一晚上。
“萬一半夜來了喪尸怎么辦?”
那時候大家都睡著了,喪尸來了也不知道呀。
設想一下當你睡得正香的時候,說不定夢里還是末世前,美妙的午餐后,正跟閨蜜逛街,突然被一陣敲窗的聲音吵醒,睡眼朦朧間,只看到一張泛著青色的臉正緊緊貼在車窗上,灰白的雙眼,烏黑的嘴唇,血紅的牙齒上還沾著發(fā)黑的肉絲。
王思思打了個寒戰(zhàn),一臉驚懼的看著李同。
李同看了眼不遠處正在往鍋里煮面的江大胡子跟蘇瓷,說道,“要不咱們?nèi)枂柼K姐姐他們是怎么打算的?”
周翰海是覺得有點尷尬,不過還是點頭同意了。
兩包方便面肯定是不夠的,還不夠江大胡子一個人吃的呢。不過他們一路上住過那么多戶人家,每一次離開,都會把里面的東西能帶走的,一點不落下。農(nóng)村里,幾乎每家每戶都會存?zhèn)涿鏃l。
除去下午分出去的面,蘇瓷車上還有五個面呢。
每個面都用紙包著,大概兩斤的樣子。
蘇瓷不愛吃面,分給王思思他們的,就有十個。不過沒想到,不愛吃面,這么快就用上了。
面早就準備好了。
等鍋里的水開,江大胡子就抽了一小把放到里面。其實說是鍋,也就一個中等大小的鐵盆。本來是有一口鍋的,那種炒菜用的底部稍平的鐵鍋,下午分東西的時候被王思思要過去,說是分了糧食沒工具做,也是白搭。
蘇瓷當時只想怎么跟他們分開,也就很大方的把鍋讓給他們了,王思思得寸進尺,或許是覺得蘇瓷很好說話了,又趁機要了些別的東西。
蘇瓷也都給他們了。
氣得江大胡子只能拿著眼睛狠狠的瞪著王思思。
如今他們剩下的,除了幾個碗,就只有幾個鐵盆了。
王思思本來連這些都不想放過,蘇瓷冷笑著看她,“你要這么多,用得著嗎?不如我把糧食都收回來,這些東西全部給你算了?!?p> 她指著放在地上的幾個碗跟鐵盆,王思思往后看了那好大一堆糧食,不高興的皺起眉頭,李同把她拉到身后,用他一貫溫和平淡的聲音說道,“蘇姐姐,我們就分這些了,剩下的,都是你們的?!?p> 說得那叫一個理所應當。
蘇瓷當即冷哼一聲,“說得好像這些東西你出了力似的?!?p> 也不管李同臉上多難看,跟江大胡子把地上幾包糧食,并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放進車,啟動車子,揚長而去。
這話說得江大胡子特別解氣,說實在話,這里哪一樣東西不是他搜刮出來的,然后又一袋袋扛到車上來的。
李同那話,實在沒把他放在眼里。
不過蘇瓷后來也跟他說過,東西還能再有,跟他們那些人扯在一起,只怕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撇清關系才是最重要的。
他覺得蘇瓷說得很對,只是心里對周翰??上Я?。
肚子早就餓了。
江大胡子下了兩把面進去,又把面餅煮到沸水里,接著放進去調(diào)料,用筷子攪了攪。
面煮得有些多,他擔心到時候味道不夠,又從車上拿了鹽下來,估摸著撒了些進去。
兩人坐在路邊撿過來的石頭上,眼睛盯著沸水翻滾的鍋里,眼巴巴的等著面煮好。
“蘇姐姐。”
聽到這個稱呼,蘇瓷都有些無力了。
她抬起頭,眼睛里有一絲無奈,臉上卻看起來很不耐煩。
“又有什么事?!?p> 她聲音軟綿綿的,沒有平時諷人的活力與時時伴隨在聲音開頭的冷笑。
周翰海一愣,這么溫柔的蘇姐姐。
但蘇瓷只認為是自己餓了,沒有力氣開口說話了。
看見這三個人就心煩,面馬上就要煮好了,不知道打擾別人吃飯是很沒有禮貌的事嗎?
還是說,就是看見面好了才過來的。
是,想要分一杯羹?
蘇瓷瞬間警惕起來了。
臉上帶著防備看著他們。
面很香,特別是江大胡子把調(diào)料包放進去之后,老遠就聞到香味兒了。
周翰海吞了口口水,眼睛從面盆移開,看著蘇瓷說道,“蘇姐姐跟江哥今晚上是怎么打算的?萬一有喪尸來了怎么辦?”
原來是為這事。
蘇瓷只想讓他們趕緊走,沒看著面都快煮好了嗎?她中午就沒吃好,早就餓了,下午又在喪尸堆里滾了一圈,捱到這么晚才吃飯,已經(jīng)很對不起自己了。
而且,晚上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末世以來,她就沒這么苦過。
“我跟大胡子輪換著睡覺。”
守夜的時候,她就練習異能,也不算是浪費時間。
上半夜她守,下半夜大胡子守,明天她開車,大胡子睡覺,等大胡子睡醒了,就換他開車。
這樣輪著來,兩個人都不會太累。
就是太無聊,沒人陪著聊天兒了。
王思思看著江大胡子已經(jīng)在開始挑面了,那面可實在是香。要知道,她以前很少吃方便面的,覺得那是窮人吃的,又有許多添加劑,一點都不健康,當然,也不好吃。如今只聞著那香味兒,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她拉拉李同的袖子,朝那邊努努嘴。
李同肚子也早就餓了。
不過要他這么平白無故的跟蘇瓷要分吃的,他實在說不出口。
想了想,便開口提議道,“蘇姐姐你看這樣行不。你看你們那邊只有兩個人,這樣換著來也實在是累,白天還要開車,不如跟我們一起,咱們兩邊各出一個人守夜,輪換著來,這樣,其余的人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你覺得怎么樣?”
他自認為自己這個建議很好,確實,如他所說,這樣能節(jié)省更多的精力。
周翰海也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蘇瓷倒是沒想到李同會說這樣的話,她扭頭看著江大胡子,江大胡子聳聳肩,隨便蘇瓷怎么做。
不過他覺得蘇瓷肯定會拒絕,好不容易才跟他們撇清關系,當初可是分出去那么多東西,如果再合作,今天下午做的一切,不是白做了么?
蘇瓷其實覺得李同的意見很有參考性。
如果跟他們合作的話,自己這邊的一個人就能休息更好,至少白天精神是足的。面對喪尸的時候,也不會精力不夠。
但她還是拒絕了。
拒絕之前,她臉上淡淡的看著李同,問道,“你說兩邊各出一個人,我就想問問,你們那邊讓誰守夜?”
她指著周翰海,“他?”
又看了眼王思思,“還是她?”
最后,眼睛直視著李同,“還是你自己?”
李同一愣,他并沒有想過這些。只是想著先讓蘇瓷答應了,這些小事后面在決定也沒什么的。
“守夜的話,我們?nèi)齻€肯定也是輪換著來的?!?p>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王思思瞪著眼睛尖聲道,“李同你說什么,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守夜的。我一個人守夜,你們都睡覺,哪有這么好的事,我可是女人呀,你們這些大男人就忍心讓我一個女人守夜?還是不是男人了。”
李同臉上一僵,頓時有些無奈。這王思思是不是沒腦子,就算是不愿意,也回去說好不好。他這么努力想方設法勸蘇瓷,能不能不要拆他的臺。
忙著急的向蘇瓷解釋,“蘇姐姐你別在意思思的話,她不是那個意思?!?p> 蘇瓷冷冷一笑,臉上竟是嘲諷。
“不是那個意思是什么意思。她不愿意守,李同,說實話,她愿意的話,我也不敢睡。我怕自己沒被喪尸咬死,就先被她給害死了?!?p> 輕飄飄的掃了王思思一眼,見她臉上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慢慢說道,“有時候害人是不需要親自動手的,你聽過有一句話吧,叫借刀殺人?!?p> “我不會跟你們合作的。你們回去吧?!?p> 她毫不留情的拒絕,重新坐下,接過江大胡子遞過來的碗,碗里的面已經(jīng)有些粘在一起了。
幸好她剛才跟大胡子說了少盛一些,多放點湯,不然這面,她還真吃不下去。
李同還想說什么,但蘇瓷已經(jīng)埋頭吃面了,他也不好再多加打擾,再加上,他們肚子也餓了。
悻悻的回到自己車邊。
他嘆了口氣,“既然那邊不愿意,那我們也沒什么辦法了?!?p> 王思思不滿道,“反正他們也要有人守夜,咱們就沾沾他們的便宜,反正也有他們看著喪尸呢。”
以前好多天都是這樣過來的,雖然如今分開了,但兩輛車還是在一起,其實跟以前差不多。
王思思是這樣想的。
李同卻冷笑著看著她,“你以為喪尸來了他們會叫咱們嗎?說不定到時候人家直接就開車跑了,悄然無聲的,咱們卻被困在車里當喪尸的晚餐?!?p> 如今末世了,還能相信誰。所以他剛才才那么希望能跟蘇瓷合作,大家綁在一條船上,蘇瓷自然要保證他們的安全,沒想到王思思那么不長腦子。
周翰海也沉默了。
如今,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可這大晚上的,誰來守夜呢?
“好了,先別想那么多了,咱們先做飯吃吧,吃了飯再想想對策?!?p> 李同儼然成了三個人中的領導者了。
周翰海把要用的東西從車上搬下來,只是他們?nèi)齻€人以前都沒做過飯,雖然后來周翰海在廚房幫忙過一段時間,可到底比不得江大胡子熟練。
沒辦法,只有學著江大胡子煮一鍋面。
只是他到底掌握不好時間,撈面太快了,中間都還沒煮熟,氣得王思思把碗都砸了。
蘇瓷看著那邊的鬧劇,皺眉,吵吵鬧鬧的,就不怕把喪尸引過來嗎?
跟江大胡子把晚飯吃了,兩個人就回到車上了。
關好車門,蘇瓷從后面一個塑料袋里掏出兩個皮蛋,她跟江大胡子一人一個。
那邊不知道在說什么,只聽到尖銳的女聲,蘇瓷不用想都知道是王思思在鬧。
冷笑一聲,到時候引來了喪尸,她只讓江大胡子踩了油門跑就是了,管他后面的人怎樣的。
是死是活,都看老天爺?shù)摹?p> 考慮到蘇瓷到底是女孩子,江大胡子就讓蘇瓷守上半夜,他自己瞇一會兒,讓蘇瓷到了十二點就喊他。
蘇瓷點頭答應,江大胡子打了個呵欠,閉上了眼睛。
蘇瓷干坐著也沒事,后面又實在吵鬧,心里煩躁,手上凝出一個冰球。
那冰球冒著寒氣,蘇瓷開始小心的運轉(zhuǎn)異能,然后足球大小的冰球發(fā)出咔吱咔吱的聲音,慢慢的變小,卻沒有一點冰渣子掉下來。
蘇瓷小心的把異能加諸到冰球上,待到冰球變成拳頭大小的時候,突然咔嚓一聲,冰球化成了渣渣。
失敗了。
蘇瓷沒有氣餒,馬上又凝出一個冰球,繼續(xù)訓練。
她想得很簡單,一塊鐵肯定是殺不了人的,但如果把鐵打成一把刀,鋒利的刀,就能一刀斃命。
江大胡子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他一驚,忙看向旁邊的蘇瓷,只見她手里玩著一個雞蛋大小的冰球,眼睛熠熠發(fā)光,還十分精神呢。
“哎喲,大妹紙,你怎么不喊我呢,你瞧我,都睡到天亮了。我這人吶,一睡著了,就很難自己醒的。你一晚上沒睡,肯定很累吧。都怪我。趁著現(xiàn)在天還沒亮,你先睡一會兒。等一會兒天亮了,我做了早飯,咱吃了,你再接著睡,我來開車,好不?”
原本說的蘇瓷守上半夜,然后白天開車,現(xiàn)在她一晚上沒睡,肯定白天也不能開車了。
江大胡子覺得自己睡得挺好。
有蘇瓷在,他也覺得很安心。再說,這公路上十分安靜,一點風聲都聽得到,也十分涼快。他很快就睡著了,連夢都沒做一個。
想到這里,大胡子有些不好意思。
蘇瓷把冰球化去,心情十分好的伸了伸懶腰,她困到是不困,就是一直坐在椅子上,身體有些難受。
既然大胡子已經(jīng)醒了,她也不需要守夜了。
點點頭,“那我就瞇一會兒,有事你就喊我。”
江大胡子笑著點頭,蘇瓷背靠在椅子上,瞇著眼睛養(yǎ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