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歸

　　買了雞蛋米面，還買了一匹布，打算給韋沅做身衣裳。

　　剩了一百多文山錢，迎春也不敢亂花，買了點(diǎn)香油就帶著忍冬回太硯觀，哪怕孫家包子的香味讓她肚子咕咕的叫。

　　一大早上下山來還沒吃過東西呢。

　　回去的時候忍冬特意看了那賣狐貍的地方，也不知道雪狐是不是被人買走了，總歸那山民已經(jīng)不見了。

　　“下次應(yīng)該問問觀主，咱們買點(diǎn)雞鴨，到時候也不用買雞蛋了……”迎春獨(dú)自念叨著，她總記得這錢是韋沅的，心里花著不踏實(shí)。

　　要是養(yǎng)了雞鵝，觀里面應(yīng)該就沒那么困難了，也可以多收留幾個無家無歸的人。

　　迎春念叨著，發(fā)現(xiàn)忍冬突然不走了，回頭一直看著原先賣狐貍的地兒，以為她還放不下:“那人已經(jīng)走了，怕是……”

　　忍冬回過頭來，迎春發(fā)現(xiàn)她臉上有些懊惱，眸子黑亮:“姐姐！婆婆不是說讓我買第一件想買的東西嗎！那狐貍就是我第一件想買的啊……”

　　迎春一愣，隨即回過神來，她沒意識到韋沅說的東西可能是活物，一時也有些急了:“那怎么辦？那人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賣給別人了?！?p>　　“咱們過去問問！”忍冬是真想要那只狐貍，所以向來有些靦腆的她竟然急沖沖的跑到那賣狐貍的地方，問旁邊發(fā)豆芽的婦人。

　　“你們是說王五?。课液退粋€村子的，狐貍沒賣，他回家去了，有人帶話來說他瞎眼的老娘摔了……”

　　婦人性子爽利，直接留給兩人指了路:“就在王家村，到了你們說找王五就成，他現(xiàn)在肯定在家照顧他老娘?！?p>　　王家村兩人是知道的，就在李家村上面不遠(yuǎn)，謝過婦人后，兩人看了看天色，匆匆的往王家村趕去。

　　婦人看著兩人的背影，奇怪的搖了搖頭:“這年頭穿粗布衣裳的不一定是窮人啊，都能買得起五百文的狐貍了?！?p>　　說著又嘖嘖兩聲，感嘆王五的運(yùn)氣好，隨便上山就撿了那么一個寶貝。

　　太硯觀。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曹巖明顯有些急躁了，那屋門一直緊閉著，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曹王氏倒是安安靜靜的坐著，只是面無表情，手指一直無意識的在石桌上摩挲。

　　正當(dāng)曹振要說話的時候，屋門突然打開了，里面?zhèn)鱽砩硢〉穆曇?“可以了?！?p>　　曹王氏騰的站起來，長長的指甲劃在石桌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那屋里。

　　可能是逆光的原因，屋里有些暗，看不見人，只看見一個肩輿。

　　曹巖要沖進(jìn)去抬人，卻被半夏擋住了，冷冰冰的一句:“婆婆不喜見外人?！?p>　　半夏和剪秋將肩輿抬出來，交給了曹家人。

　　曹穎似乎沒動過，躺在肩輿上一直是這么個姿勢，臉色依舊蒼白，完全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

　　曹巖大怒，認(rèn)定屋里有個招搖撞騙的老神棍，提著刀就要往里沖，卻聽見里面又傳來聲音:“把她當(dāng)閨女時候最喜歡的簪子帶上即可?！?p>　　曹家來的時候急得人仰馬翻的，哪有時間帶什么簪子，曹王氏也算名門貴女出身，壓下心里的火氣，冷著臉沖著屋子里道:“戲弄官員可是大罪！”

　　說著喚了婆子抬著肩輿準(zhǔn)備回曹家找簪子，韋沅也不在意曹王氏的態(tài)度，坐在屋里摩挲著一本地理志，想起阿尋幾人，也不知他們怎么樣了。

　　曹家人來的時候還抱著一線希望，現(xiàn)在幾乎心如死灰了，曹王氏呆呆的坐著，淚水早就被這幾天流干了，眼睛發(fā)紅發(fā)疼，可就是流不出一滴淚。

　　“老夫人，娘子好像沒有惡化！”旁邊有機(jī)靈的婆子看著曹穎依舊和來時模樣差不多，完全剩一口氣吊著，按理來說，這口氣早就應(yīng)該……

　　曹王氏聽了話，立即過來仔細(xì)的看曹穎的臉色，仍然是金紙一般，呼吸雖然微弱，可并未停止。

　　“快！你們幾個！去家里找娘子最愛的簪子！就是那個翡翠纏花海棠簪！”

　　曹王氏指使著幾個婆子和護(hù)院快馬加鞭的回去，那鞭子催得急，馬車從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上壓過，差點(diǎn)兒翻了車。

　　嚇得馬車上的婆子心都快跳出來了。

　　“若真能救得我兒，曹王氏定來還愿！”

　　曹王氏已經(jīng)看不見太硯觀了，只得沖著半山腰雙手合十放在額前低聲道。

　　曹家三兄弟圍著曹穎看，特別是曹巖，他沒有聞到藥草味，也沒有看到金針扎的穴位，完全想象不到那高人是怎么醫(yī)治曹穎的。

　　“我聽說有些高人可以聚氣改命，那韋婆婆用的怕就是改命之術(shù)……”

　　曹振看著越來越遠(yuǎn)的太硯山，略有些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要曹穎能好起來，曹王氏才不管用的是什么辦法，歡天喜地的拉著曹穎的手，期盼著找到曹穎最喜歡的簪子。

　　一行仆人沖回曹家，嚇得門房以為出了什么事，曹穎的乳娘急得頭暈，想不起來那簪子到底在哪，只好喊了曹穎從小的貼身丫鬟來問。

　　“嬤嬤急亂了吧？那天老夫人帶娘子回家的時候，就沒帶首飾回來?。　?p>　　那乳娘這時候才想起來，那翡翠纏花海棠簪已經(jīng)做了陪嫁，現(xiàn)在還在劉家院子里。

　　她一個奴才又不能沖到劉家去要東西，也不知道按照曹王氏他們的腳程多久才能回來，乳娘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曹穎是她奶大的，這情分自然不比一般人。

　　實(shí)在不行就說帶了老夫人的命令，喊了護(hù)院去劉家要東西！

　　乳娘心下想到。

　　正打算出門，就聽見一陣快馬疾馳的聲音，隔著幾丈的距離就能看見正街上揚(yáng)起的灰土。

　　這種像響馬搶劫般浩蕩的聲勢，又是沖著曹家來的，定然只有一個人敢在這兗州這般做了。

　　“老太爺回來了！老太爺回來了！”

　　乳娘大喊道，曹家仆人亂成一團(tuán)，這個急著將正門打開，那個忙著準(zhǔn)備換洗衣裳，心下卻都在嘀咕，不是說明兒才到么？怎么今兒就回來了！

　　老乳娘一個人沖了出去，剛好在轉(zhuǎn)角處看到曹進(jìn)謄帶著十余個部曲策馬而來。

　　馬上的曹進(jìn)謄看見自家女兒的乳娘，不由哈哈大笑道:“穎兒不是回來了！怎么不見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