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盛等人乘亂,劃離了碧海山莊。恰逢月末時(shí)節(jié),月色晦暗,難辨方向,三人也不知朝何處劃船,連續(xù)劃了三個(gè)多時(shí)辰,回頭望去,湖面被夜色籠罩,悄然寂靜,便知錢生財(cái)未率眾追來,心石落地,不由長吐了一口氣。
三人劃船許久,早已精疲力竭,便合計(jì)輪流劃船,節(jié)省體力。如此又劃了一個(gè)多時(shí)辰,方才到岸。時(shí)值寅時(shí),三人棄船登岸,不敢聲張,在附近尋了一處山地廟休息。由于男女有別,文盛二人禮讓陳若師在廟中休憩,他們便靠著外墻囫圇睡上一覺。
次日,三人打聽此處乃是湖州境內(nèi)。耶律盛心中甚喜,因離襄陽又近了些。耶律盛歸家心切,對陳若師道:“若師妹子,這次我不能隨你一起去杭州殺汪如海了!我必須要趕回襄陽,助我爺爺殺退大敵。咱們在此別過吧!”說罷,拱手辭行。
陳若師心懷俠義,也愿助耶律齊抵御大敵,便道:“耶律大哥,耶律爺爺遭此橫劫,我怎會袖手旁觀呢?汪如海那狗賊暫留他幾日性命,我先陪你去襄陽,幫耶律爺爺?shù)钟髷?。等此事了后,咱們再回杭州殺那狗賊?!?p> 耶律盛喜道:“這樣甚好,多謝若師妹子相助!”
陳若師笑道:“耶律大哥不必客氣,咱們習(xí)武之人講究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
二人有說有笑,將張文通冷落一旁。但張文通卻怡然自樂,一直凝視著陳若師。
陳若師無意瞥見張文通正瞅著她,頓覺局促不安,咦了一聲,道:“張大哥,你先去杭州吧。等我們回來,咱們再去殺汪如海。你記住千萬不要提前動(dòng)手殺汪如海,否則咱倆恩斷義絕!”說著,臉露峻色,佯裝嚴(yán)肅。
張文通若先去杭州殺了汪如海,就贏了他與耶律盛之間的比試。按程英當(dāng)日訂下規(guī)則,便能娶陳若師為妻。因而陳若師頗有顧忌,便以“恩斷義絕”為挾,其意乃是縱使張文通先殺汪如海,她也不會嫁給張文通。
張文通心道:我若回杭州,便不能和陳姑娘在一起,也沒什么意思。倒不如陪他們?nèi)ハ尻枺挚上喟殛惞媚镆恍r(shí)日,豈不樂哉!
陳若師續(xù)道:“好了,咱們在此別過吧!”
張文通忙道:“等等!陳姑娘,你適才說咱們習(xí)武之人講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與你,還有耶律公子雖相識不久,但也是共過患難的朋友。眼看你們?nèi)ド骐U(xiǎn),而我卻躲在杭州,乃是不義之舉。我也要與你們一齊共赴襄陽,協(xié)助耶律幫主,共御大敵,這才是朋友該做的事情!”
耶律盛素敬重義之人,聽完張文通這席話,對張文通欽佩不已,連忙拱手道:“張兄這份情義,我耶律盛感激不盡。日后若有需要我耶律盛的地方,張兄只管吩咐一聲,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答應(yīng)你!”
張文通道:“多謝耶律公子好意。日后我若有難處,定會找耶律公子幫忙。到時(shí)還望耶律公子不要嫌棄我麻煩!”
耶律盛笑道:“這是哪里話,我定不會嫌棄!”二人相視大笑。
三人自此一齊趕赴襄陽。幸得張文通機(jī)警,知道沿途必有錢生財(cái)耳目。為避免行蹤泄露,三人剛到一小鎮(zhèn),張文通便買些易容物什,將若盛二人易容成商販。這一路上雖遇到一些丐幫弟子,但無人識得他們?nèi)嗣婺?。如此三人晝夜趕路,未經(jīng)幾日,便到了湖廣行省,張文通見離襄陽已近,便不再易容趕路。恰逢臘月初七日趕到襄陽城外。
襄陽已在眼前,三人放緩腳步,不急不躁,尋了一家路邊茶鋪要了三碗茶水。耶律盛心系耶律齊,也不知蒙古國師是否已到襄陽滋事,便喚來茶博士,尋問情況:“茶博士,我且問你,近日這襄陽城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茶博士道:“公子問的巧,聽說近日來了個(gè)朝廷欽差,襄陽城戒備森嚴(yán),城東大營調(diào)入城內(nèi)巡防。還有往日卯時(shí)三刻開城,酉時(shí)三刻閉城,近日卻是辰時(shí)開城,酉時(shí)閉城!”
陳若師呷了一口茶,道:“看來這個(gè)欽差來頭不??!”
茶博士道:“這位姑娘猜的不錯(cuò)!聽說這位欽差乃是朝中一品大員,是當(dāng)今皇上眼前的大紅人!”
張文通問道:“那你可知這欽差來此襄陽所為何事?”
茶博士道:“聽聞此行與丐幫有關(guān)!”
耶律盛一聽與丐幫有關(guān),登時(shí)抓住茶博士手腕,急道:“那丐幫眾人可好?”
耶律盛用力過猛,弄得茶博士吃疼,呦呦亂叫,急道:“公子輕點(diǎn),小人的手!”
耶律盛方覺魯莽,立時(shí)松手,道:“抱歉,我剛才沖動(dòng),弄傷茶博士了!”
茶博士邊揉手腕,邊道:“無妨。我再說這朝廷派人來找丐幫的事頭,丐幫自然不甘任人宰割。丐幫的老幫主將四川行省和湖廣行省的主事長老都請到襄陽,商議此事。前幾日,這襄陽城的乞丐都堵在紫石街,保護(hù)老幫主!”
耶律府位于紫石街。有丐幫弟子拱衛(wèi)耶律府,耶律盛寬心不少,暗道:有這么多丐幫弟子保護(hù)爺爺,諒韃子也不敢太放肆!
俄而,耶律盛付了茶水錢,道了一聲謝,與張陳二人一同趕路。三人行至紫石街,只見三五個(gè)乞丐成堆的坐著,約有數(shù)百人。群丐見來者面生,忽有八名少丐攔住三人,問道:“你們是何人?來此處做甚?”
耶律盛怒瞪八丐,斥道:“你們難道連本公子都不認(rèn)的嘛?”
某丐冷道:“不認(rèn)識!”
耶律盛聞之大怒,倏地抓住那丐。群丐登時(shí)將三人圍住,那丐見己方勢眾,傲道:“給老子松開手!”
耶律盛素來吃軟不吃硬,怎會輕易被對方唬住,心里倔著勁,仍是不松手。陳若師急道:“大家不要?jiǎng)邮?,都是自家人!這位公子是耶律幫主的孫子耶律公子!”
那丐冷道:“姑娘,你說他是耶律公子便是耶律公子,那我還說我是皇帝老子呢!”
陳若師被他一頂,罵又罵不得,打又打不得,頓時(shí)失了言語,滿臉尷尬。
“發(fā)生何事,為何這么多人在這兒圍著?”忽有一人道。少頃,群丐閃出一條道來,一人緩緩走來。耶律盛見那人,喜道:“滿長老!”
來者是丐幫傳功長老滿家喜。滿家喜見是耶律盛,急趨至耶律盛身前,喜道:“原來是小公子回來了!”
那丐聞言,登時(shí)臉色煞白,驚道:“原來您真是耶律小公子??!”
耶律盛松開那丐,冷笑一聲。滿家喜見狀,問道:“小公子,這是怎么回事?”
耶律盛道:“這小子出言不遜,我替滿長老教訓(xùn)他一下!”
滿家喜指著那丐,怒道:“還不快向小公子賠禮道歉!”
那丐單膝跪地,拱手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沖撞小公子,望請小公子恕罪!”
耶律盛道:“我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jì)較。你請來吧!”那丐道聲多謝。
滿家喜驅(qū)散群丐,陪耶律盛回府。途中,耶律盛將張陳二人引與滿家喜認(rèn)識。雙方互相施禮。滿家喜忽問道:“小公子,你不應(yīng)該現(xiàn)在錢兄弟處,為何回到襄陽?”
耶律盛經(jīng)此提醒,回想起碧海山莊諸事,內(nèi)心不悅,冷道:“滿長老,你也知道此事,看來全幫上下都不想我回襄陽咯?”
滿家喜道:“小公子,說哪里的話?幫主是擔(dān)心小公子受傷,所以不讓我等相告,令錢兄弟千方百計(jì)的留住你。想不到你還是回襄陽了!”
說話間,眾人行至耶律府。耶律府原是郭靖、黃蓉故居。自襄陽城破后,靖蓉以身殉國,耶律齊攜其家眷殺出重圍,逃往洞庭湖。忽必烈為招撫丐幫,特將靖蓉故居賜還耶律盛。耶律盛本欲拒受,但郭芙執(zhí)意定居于此,終率一家老小重回此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