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肆選的通道,正是辛習染口中所說的最有意思的策試區(qū),那日與竹老比試,若她不是投了巧,也一定得輸。
到底竹老是幾十年的沉淀,真憑本事,她還差得太遠。也是因此,她才起了想要看看其他謀士是如何的巧舌如簧,如何的機智過人的心思。
竹老堪稱厲害,可姚肆知道,今日來這里的,一定還有許多謀士大家,一想到那激烈的唇舌之戰(zhàn),她就興奮不已,恨不得跑過去。
辛習染看著姚肆離去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才咧嘴一笑揮手:“姚妹妹-----我忽然想起還要與老朋友碰個面,你先去,我這邊完事兒了再去找你?!?p> 姚肆回頭,卻先看到就在自己三步開外的裘霽,她呆了呆,“裘公子也走這邊?”
“明知何須多問。”裘霽淡淡道,不急不緩的從她身邊走過。
姚肆這才看到不遠處的辛習染,微微頷首表示她不在意,再扭頭繼續(xù)走。
楮孟本以為辛習染一定會跟著姚肆而去,可看到他竟跟著自己而來,不禁奇道:“辛少爺?shù)呐笥言谖湓噮^(qū)?”
辛習染笑容不變,步子也輕快,只是嗯了一聲,卻明顯感覺到有些心不在焉。
姚肆與衛(wèi)札走在后面,抽空問衛(wèi)札道:“這里面可有你們認識的人?”
“有啊----”衛(wèi)札看著她:“不就是你嗎。”
姚肆哎了一聲:“除了我,還有沒有別人?”
“有啊----”衛(wèi)札再看她,臉已經(jīng)皺成了囧字:“不過在別的區(qū),少爺大抵是走錯了方向,可我膽兒小,哪兒敢-----”上前說啊!
“裘少爺,衛(wèi)札大哥說你走錯方向了-----”姚肆好心的大喊一聲。
衛(wèi)札阻止不及,姚肆話已經(jīng)脫口而出,果見裘霽停了下來。
他只能埋怨的看了姚肆一眼,然后認命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諂媚道:“少爺----小的糊涂,剛才沒給少爺指清方向,小的該打,去武試區(qū)的通道,是對面那一條路?!?p> “我何時說過要去武試區(qū)了?”裘霽冷冷問他。
衛(wèi)札這下糊涂了,“少爺不是說要和公羽家的兩位少爺敘舊嗎,公羽家是武學世家,自然在武試區(qū)了。”
裘霽淡淡瞄他一眼,“多嘴-----”然后也不理會,繼續(xù)往前走。
姚肆見衛(wèi)札杵在原地,裘霽卻走了,上前問道:“衛(wèi)札大哥,你家少爺可知道自己走錯方向了?”
“知道-----”衛(wèi)札沒好氣,又故意壓低聲音道:“肯定是為了面子,他是主子,你卻告訴他走錯方向了,他能拉的下臉再回去嗎,自然是要一錯到底的?!?p> 姚肆哦了一聲,她本擔心一個人應(yīng)付不過來,現(xiàn)在又不免慶幸,幸好裘霽愛面子,自己也能跟著一道走。
許是察覺到后面沒人跟來,裘霽的步子慢了些,等姚肆和裘霽在他三步以內(nèi)的距離了,才又加快了些。
姚肆之前從未與類似于裘霽這樣的貴公子接觸過,自然很多地方不懂,譬如作為平民,她是斷不能與裘霽并行而走的。
可她并無意識,再加上之前與裘霽結(jié)識,也是沒分沒寸,裘霽也沒因此而說什么,她自然不知道是不該,反而時時忘了對方的身份,所以總是做一些“逾越”的動作。
就如現(xiàn)在來說,她作為一個平民,竟然都走到裘霽前面去了,若是京中其他公子,只怕姚肆早就身首異處了。
衛(wèi)札走在后面使勁兒揮手,就是不見姚肆回頭,他又不敢上前去拉人,只能暗暗觀察裘霽的表情。
好在后者面色平靜,似乎并未在意,他這才稍稍松氣兒,眼睛卻直直的盯著姚肆,就等她某個時候回頭好給她使眼色。
姚肆心情極好,即將要面對的世界,是她從未見過的,聽過的,她自然好奇得很。
“你以前可來過?”她笑問裘霽。
“來過?!?p> “年年都一樣?”她繼續(xù)問。
“相差不多?!?p> “那你還來做什么,年年都一樣,豈不是無聊?!币λ敛唤?,說話也越來越“沒規(guī)矩”。
裘霽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我亦是不想來?!?p> 姚肆心思一轉(zhuǎn),明白了,卻不敢再問下去,裘霽恐怕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一定要來吧,聽他口氣,實在聽不出幾分情愿。
如此尊貴的身份,做事依舊不如己意,實則與自己也沒多大區(qū)別。
“你是如何得到薦帖的?那東西不該屬于你?!濒渺V忽然問道。
姚肆哦了一聲,“遇到一位老人家,他送我的?!毖院喴赓W,完了又補充一句:“我們也只見過那一次。”
裘霽慢慢道來:“十本薦帖,除去辛家、公羽家、王家、吳家,還有我裘家,還有陽山書院兩本-----”
“最后一本聽說落在一世外高人手里,我發(fā)誓,我可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姚肆趕緊搶話道。
衛(wèi)札在裘霽后面一個勁兒的搖手,心里暗道姚肆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怎么可以搶主子的話呢,這不是以下犯上嗎。
裘霽卻沒事兒似的,反問道:“既然你不是世外高人,難道猜不出這帖子原本是誰的?”
姚肆怔了一瞬,疑惑道:“陽山書院?這帖子竟是陽山書院的?”
“陽山書院的兩本帖子,一在山長手里,一在監(jiān)院手里----”
姚肆已經(jīng)不需要再被提點了,肯定道:“我那日遇到的,是陽山書院的山長?!?p> 婁玉丹是監(jiān)院的女兒,她能來,那帖子自然在她手里,那自己手里的這本,只能是山長的。
可是----陽山書院的山長,竟是那樣一個普通的老人家?姚肆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更覺得自己能遇到山長就是個奇跡。
她又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將帖子給我了,那他豈不是沒法進來了?”
衛(wèi)札了解這事兒,只姚肆一個人嘰里咕嚕說話,他哪兒憋得住,遂解釋道:“陽山書院的山長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一年里只有幾天呆在書院里。
其他時候聽說都在游山歷水,書友會他已經(jīng)好些年沒來過了,可是便宜了你,也是你好運。”
姚肆恍然,笑起來:“我也真是好運,這么巧就遇到了,那樣的人物,很難見到吧?!?p> 可不是,他家主子也只見過兩次面而已,衛(wèi)札心里嘀咕。
隨著三人越往里走,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直到走到通道的盡頭,左右各兩人把守一木門,姚肆便知已經(jīng)到了。
出示了薦帖,守衛(wèi)立馬恭敬的開門做請。
姚肆就站在門口,隨著木門被緩緩打開,喧鬧聲也如洪水般席卷而來。
入眼先是三尺高有余的青磚砌成的圓形高臺,距離高臺約莫六尺寬的距離,又圍了一圈,卻是隔斷,圈外則是觀臺區(qū),圈內(nèi)則稱為擂臺區(qū)。
觀臺區(qū)實則就是圍成圈的十多級臺階,此時已經(jīng)坐滿了人,喧鬧聲也是自觀臺區(qū)傳來的。
高臺之上又設(shè)了無數(shù)個小木臺,此時各個木臺周圍也是圍了不少人。
姚肆咋舌問道:“這般觀看,能看到什么,話都聽不清?!?p> 衛(wèi)札解釋道:“看到那六尺寬的圈內(nèi)那些人沒,他們就是報信兒的,這臺上之人說了什么,他們便轉(zhuǎn)述過來?!?p> 姚肆哦哦點頭,看到有臺階可以上高臺之上,眼睛滴溜溜的看著裘霽:“雖說年年都一樣,可也不盡相同,不如上去看看?!?p> 裘霽看她那期待的小眼神兒一眼,默默的朝高臺而去。
姚肆嘻嘻一笑,跟在后面走上了高臺。
淡紅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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