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伺候著？”李老婆子那么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劉氏怒不可遏，“我這當(dāng)大嫂的要怎么把她伺候著？菩薩一樣供起來?。慨?dāng)年我也懷頭胎的時候誰伺候了我呀？”又轉(zhuǎn)頭看著劉春喜，“弟妹這是精貴啊，懷了個孩子就要當(dāng)了一家子人的娘！”這話就逾越過份了。
“你個下賤胚子，”李老婆子伸出手來險些一耳光要打到劉氏，
兩人的話不吐不快，語速極快劉春喜插不上嘴?？伤齻?yōu)榱怂匠吃絻矗粋€當(dāng)事人卻一句話語權(quán)都沒有，她把碗一摔，“夠了！吵什么？我是生活不能自理了？還是半身不遂離死不遠了？我是殘廢嗎？”
她咋一下把李老婆子和劉氏還有旁邊的吃飯的幾人吼的呆若木雞，她又說“我麻煩大哥二哥已經(jīng)夠多了，我不想再麻煩別人了。我是有傷，我是懷了孩子，但我有我的自尊，我的骨氣。娘我也知道你是看在李鐵牛腿斷了怕我斡旋不過來，但也不用刻待大哥家來偏待我們?nèi)?，李鐵牛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會于心不安，寢枕難眠。你也別覺得我狼心狗肺，你將心比心站在大哥的位子想一想，恐怕也會覺得憋屈。還有大嫂，我們?nèi)渴瞧壅剂四銈兇蠓慷?，你心里有很多的怨氣，但有什么不樂意的有什么委屈的，咱們就攤開了直說，不要陰陽怪氣兩面三刀的，你孩子還這么小說話多少留點口德?！?p> “弟妹倒是明事理教訓(xùn)起我要留口德來，”
李老婆子卻火大的一下子就撲到了劉春喜面前要打耳刮子，“我是為了誰，我是為了誰，你個狼心狗肺不識好人心，白眼狼！早知道就不該把你這掃把星娶進門，你這嫁不出去的破爛！”
劉春喜用筷子把李老婆子的手打開，李老婆子又開始練地哭喪的架勢撒潑，
就地一躺，那屋里擺了桌子，又坐了人，滾是滾不開，李老婆子就趴著，“作孽啊，家門不幸啊，兒媳婦要反天啊……”
明明發(fā)展方向好好的，劉氏被她落了面子，李老婆子也被她說的回憶起過往開始胡攪蠻纏落下風(fēng)了。隔壁李鐵牛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對，我們都有骨氣，都有自尊，才不會去麻煩誰！并且我們還光明磊落，兩袖清風(fēng)！”
聽聽，聽聽這陰陽怪氣的語氣。這激的李老婆子和劉氏的氣勢又雄壯了起來。
兩袖清風(fēng)，這個詞在李鐵牛上學(xué)堂學(xué)到了的時候，回來炫耀的解釋一通之后家里人也都是知道的，是形容做官的清廉，但他錯用在這，除了劉春喜臉上尷尬，其它人都是一臉茫然，但結(jié)合前頭的光明磊落，眾人都以為這個詞用在這里是坦蕩直率的意思。
果然對李鐵牛怨氣積累已久的劉氏率先開口，“兩袖清風(fēng)？你兩袖清風(fēng)個狗屁！狗娃出生那年，我坐月子你哥不就是拿了個給你煮的雞蛋給我吃，你就趁著沒人的時候把狗娃掐的滿腿烏青……”其間被爬起來的李老婆子搶白，“你怎么說話呢？那是鐵牛掐的嗎？他當(dāng)時不都說了是狗娃自己翻身在搖籃上磕碰到了！”
劉氏不理她繼續(xù)說自己的“事后你還死不承認，你那時候你還不照樣說你讀書人要光明磊落！那事又怎么說？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在農(nóng)村人眼里是一句對讀書人極其重的侮辱性的話，李老婆子又對著劉氏動上手掐上了，“你自己家的沒出息，就來罵鐵牛，你就是眼紅鐵牛有出息，什么壞事都栽莊給他?！?p> 劉氏一把掙開，“我眼紅他？？眼睛瞎了”語氣譏笑，她又看著劉春喜，“弟妹當(dāng)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攤開了說？說的好聽，要真的要涉及到了你的利益，還不哭爹喊娘啊？我們就是福薄，明明一個當(dāng)大哥的，卻好像是他弟弟的仆，數(shù)九寒天的聽說魚是在冰底下是活著的他要吃，家里又怕花錢，他一個大哥在家年不讓好好過，就被趕到鎮(zhèn)上溧陽湖去做工專門等著領(lǐng)那額外的一條魚?！眲⑹习咽衷谧郎吓牡捻懥?，“你說說，這怎么攤開了說？那魚拎回來，狗娃要喝一口湯都不許，都要挨打。你給我說說，這要怎么攤開了說？讓李鐵牛也去溧陽湖冰天雪地的撈一個冬的魚？”
李老婆子巴掌又打了下來，“撈什么撈，撈什么撈？鐵牛腿斷了。”
劉氏避開李老婆子，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看到了吧？你少假惺惺的裝好人。”
“……”劉春喜被說的啞口無言。
李老婆子又和劉氏打起來，互相口沒遮攔，互相問候祖宗十八代生殖器，兩人話罵的狠毒到，活似對方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李老頭冷眼旁觀，李大牛和幾個孩子終于來拉架，好不容易才拉住李老婆子，不住的勸，李老婆子嘴里還在罵咧咧，“你看看你生的這些泥腿子，那個有鐵牛似的天庭寬闊，下顎飽滿一臉福相？鐵牛以后是要當(dāng)大官的，他當(dāng)不了大官，他兒子都還得當(dāng)大官。那是你這些大字不識的孩子能比的？”
劉氏想著那些年為了李鐵牛的束脩過的多辛苦，如今卻被這么貶低！“我們泥腿子？我們大字不識？他李鐵牛能識了幾個大字，還不是我們這些泥腿子給掙的錢，怎么斷了奶就忘了娘?。俊?p> 李老婆子又要說，隔壁李鐵牛又嚷嚷，“大嫂不就嫌我花了你們的銀子嘛？等我以后掙到錢了還給你們就是，加倍還！”
李老婆子又起哄，“就是，加倍還！”
劉氏全身發(fā)抖，她是問著他要錢嗎？這是還錢就還的了的嗎？他們那些年為了他吃了多少苦？她抱怨兩句，結(jié)果認為她就是在問著他還錢嗎？世上哪有這么狼心狗肺的人？
“好，要加倍還是吧，那就立馬都給我還回來！當(dāng)年，我的紅棗木柜子賣了五兩銀子給李鐵牛交束脩，還有我陪嫁的一對豬，三兩銀子……”
“你別胡咧咧，你那豬還不是來了我們李家養(yǎng)大了，才賣到三兩的，不然你陪嫁的時候那瘦瘦的架子賣的了幾個錢？”李老婆子不服氣的很。
“可那豬還不是我一個人喂的？累死累活養(yǎng)大了，賣了的銀子我自個還沒看清長什么樣就全入了李鐵牛的口”
那邊李鐵牛和李老婆子又要吼，李老頭終于開口，“行了還吃不吃飯了？一個個的不省心。她要自己做飯就讓她自己做飯，孕婦怎么了？誰家媳婦不是這么過來的？”李老頭說起劉春喜也是氣，有人給做飯還故意似的要自己做飯，這不挑撥是非嗎？沒事找事兒！他又剜了劉春喜一眼。
這下全家都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