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死了……崔留央心里已是默念著哀怨,遇到他,幸或是不幸?
原本的心,仿佛從暖春跌進了萬年寒坑。
怨自己糊涂地睡著了,可貴人的他是怎么回事?
“喂!喂!……”崔留央靠近,用手推搡了幾下,沒點反應。
大帥美男,寧酊大醉,不省人事。人是好看,哎……再好看,還是她自己的命要緊。
煙花之地,深更半夜,獨處一室。
若是待到眾人發(fā)覺,可就要百口莫辯。
希望貴人莫怪她心腸硬,崔留央狠狠掐一把百里庫,依舊還是沒有反應,醉酒的人,真是麻煩,大大的麻煩!
打更聲響自街邊直蕩入心。方知已到丑時。
崔留央神思馳游,心來回地翻騰。
牡丹樓啊牡丹樓,她可不想死在牡丹花下。貴人指望不上,靠自己咯。
崔留央索性坐在貴人的身邊,端詳著貴人那長長睫毛,哎,就是不睜眼。
所余時間不多,牡丹樓的人聲漸漸稀稀落落起來。
讓她溜出去,借給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付諸行動,萬一遇上牡丹樓那萬分凌厲且又囂張跋扈的老妖婆,心有余悸。
牡丹樓的東西,崔留央不怎么識貨,磕到碰到,天曉得老妖婆會不會生吞活剝了她。
也真是的,好東西,應該好好藏起來。值千金的東西,亂擺亂放,簡直就是作孽!窮人真不能隨便進,這里的牡丹不好惹。
貧窮如她,再經(jīng)不起牡丹樓的風雨。
闖出牡丹樓的勇氣,早泄的一點不剩。
崔留央寧可選擇守坐在貴人身邊,躲避牡丹樓的妖風怪雨,靜靜苦思。百思不得其法,依舊是一副苦瓜相。
多想著時間能停頓下來,讓她好好思考,直到想出法子來。
打更的聲音再次回蕩,卯時了。
過了卯時,天色即將逐漸亮起。
眾人會如何看待她?失節(jié)婦人?淫娃蕩婦?
反正那些言詞,崔留央是絕對不允許發(fā)生的。
名節(jié)大過天。
名聲絕對要保住,否則就是給云家抹黑,給自己找死路。公子以后會如何看自己?
哎……還是要怪自己,世間路那么多,她偏偏要選擇走到牡丹樓前。
崔留央極其失望自己所面臨的局面,瞻不了前,顧不了后,茫?;笾?,愁容不散。
難道要以死自證清白?要不要那么慘烈?
死,她極其得怕。
孤兒,活著不容易,努力活著,掙扎地活。
塵世間,再不歡迎她。將她棄之荒野,任由哭喊,不知多久……
直到被崔婆婆撿起。
活到了如今,十八載過去了。
她才十八啊,心里求著老天爺不要這么殘酷。
她什么也沒干,不想沉江浸豬籠。
還有好多事等著她去做,心里掃過好多瑣碎的事。
苦思里不得自拔的留央,沒注意到百里庫正坐起,開始留意起崔留央。
“我真不想死啊。”崔留央自言自語著。
“不用擔心,你死不了?!卑倮飵煨α顺鰜恚?,“到底何事讓你想著死?”
留央嚇了一大跳,旁邊大活人什么時候醒的?留央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百里庫。
“我可怎么出去見人?”留央道。
“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百里庫很是不解道,“你都來了牡丹樓,還有什么可怕的?”
百里庫順手打開了雅室的窗。
“我來是為了我家公子?!绷粞腚y為情地取出了自己寫的狀紙,道,“我實在沒法子,才這樣做的?!?p> 也許對方未必相信是真人真事,可的的確確發(fā)生了。
百里庫看著誠摯的女子,看著一手漂亮的字,道:“這狀紙是上的字不錯,可寫的東西沒頭沒腦,出自誰手?”
“是我寫的。”留央將頭低下,自卑道。
“云家六公子是你相公?”
“恩?!贝蘖粞肱浜现?。
“你想來這里,找誰呢?”
“哼,聽說狗官今日在牡丹樓設宴,所以……”
“咳……”百里庫被自己口水嗆道,“狗官?”
“來這種地方,能是什么好官!”崔留央說地理所當然地樣子。
“我也來了,你也來了。”百里庫笑問留央道,“我們那豈不是狗男女。”
“當然不是!”留央抬起頭,辯白道。
“呆頭鵝,該走了?!卑倮飵煨那楹棉D(zhuǎn),推開門,跨出步。
崔留央不知為何,就跟著一起出了門,這貴人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他不會害她,也沒有必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