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兩顆心敞開了。
“央兒心中的家是怎樣的?”
“炊煙裊裊,煙火人家。”
“喜歡住山里,還是住水邊?”
“你在哪,我就隨你去哪。”
“央兒喜歡做什么?”
“喜歡做菜?!?p> “那以后我們開一家館子,如何?”
“你開食鋪?”崔留央笑了起來。
“只要你喜歡,我當然就開。”
“萬一我做的菜,沒人來吃呢?”
“我吃。你做。豈不是更好。”
“就你一個食客,生意豈不是太過慘淡?”
“那以后慢慢會多的,比如我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生意就細水長流了?!?p>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
一男一女,一說一笑,長夜變得很短,卻是美好。
打更聲聲,催人聲聲。舍不得,舍不得,可是終是要舍得,終是要離別。
崔留央低頭謹慎走在回去路上。不知怎得,這個時辰居然有人擋路。
“兄臺,請借過?!贝蘖粞氲皖^道。
“惡心的女人!”劈頭蓋臉一句指責,熟悉的聲音,充滿著厭棄。
“原來是逍遙王,起得真早。這么巧,不早不晚,居然在偏僻小道上,就是為了說這句話,真是費心?!痹具€客氣著的留央顯得疏遠道。
若不是承武略先前暗中派人盯著崔留央,怎曉得她會如此不顧廉恥,夜奔海棠居私會余霖。一收到風聲,于是承武略在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天都泛起了魚肚白,這個寡廉鮮恥的女人才知道回太師府。
“你心志不小,背后有高昌之勢,如今又跑去跟西滄使者勾搭?!背形渎缘馈?p> “人各有志,我心懷什么志,逍遙王何必在意,我的鉤你也看不上,總歸高貴的眼容不得輕賤之物。還勞煩您讓個道,再輕賤,總歸還得有條路走回太師府。”崔留央回敬道。
“你最好記得華嚴寺的話?!?p> “那也請逍遙王讓個道,讓我回太師府好好當你的棋子。即便你覺得我惡心,我好歹也是一顆有價值的棋子,是吧?近來太師府上私下在傳,太師尋來一個人,將其偷偷引薦入了皇宮。至于那人是誰,去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畢竟事情只是聽聞而來?!贝蘖粞胼p輕蔑笑道。
承武略讓出了路。
崔留央松了一口氣,速速離去。
她要努力活下去,要等著余霖再次回來。不知不覺,西滄即將趟的不止是渾水,趟的更是命。
再暗的天,曙光也會到來,草再是卑賤,明亮也會普照在上。她需要等著,等著余霖來接她的那一天。
只是她看不到身后那抹殘忍嗜血的笑,身為馬前卒棋子的她,不知會被牽引向何方。
后來的聚會中,鐘炎睿也歸去高昌,人又少了。
承妍曼還是樂此不疲地拉上崔留央。
“妍曼,其實出了府,你大可自己一個人前去?!贝蘖粞胗行┢>氲馈?p> “不行不行,我喜歡和小姑母一起。小姑母有祖母撐腰,阿爹阿娘才會允我出門?!?p> 妍曼是吃準了崔留央。無奈崔留央只好安心做一只隨行飯桶,聚會從不多話,就是一心對吃,似乎大家也都習以為常,崔留央逐漸淡出了視線。
日子久了,崔留央倒是看出來了,妍曼不過就是奔著覃威武而去,總喜歡問著覃威武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崔留央也是識相,借故走開許久才會回席,妍曼小妮子滿眼都是覃家小子,哪還記得起小姑母。其他幾個衷于談?wù)撝浼乒剩膩黹e心顧到崔留央。
一日,崔留央又是離席許久。
一直有個小公子盯著留央看了許久,也跟了許久。
“留央姐姐,是你嗎?”小公子上前拉住了崔留央道。
“你是?”崔留央疑惑道,“我們認識嗎?”
小公子硬是拉著崔留央往人少之處,而留央不敢妄動,倆人拉拉扯扯著。
“留央姐姐,你可還記得崔婆婆?”小公子急道。
“你是誰?”崔留央警惕道。
“姐姐能否借步說話?是否記得玉姐姐?我是她的孩兒。”
“玉姐姐?你是……”崔留央已經(jīng)猜出了眼前人,牽起小公子的手,走到一旁,激動道,“你怎么如此打扮?婆婆可還好?玉姐姐可還好?”
小公子撲到留央身上,哭了起來。
旁人看來,倆人親昵得像足了一對久別重逢的小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