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并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
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并州是故鄉(xiāng)。
一直以來,并州的太原都是北方地域的中心,物資豐富極為繁榮,只是這幾年北方大旱,不少的難民涌入了太原城,以乞討為生,倒是讓全城有了一些蕭瑟之感。
司馬無悔一行三人臨到了城門口,司馬無悔正準備下馬接受關(guān)口的檢查,李封晨示意司馬無悔先不要下馬。
馬上有一個守城兵過來詢問他們。
“我家父與你們太原刺史是故交,這次有急事要來拜見刺史王使君,這是使君的親筆書信?!?p> 李封晨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來交給當兵的,那當兵的展開信,左右瞧了半天,然后把信交還給封晨,立馬低頭哈腰地領(lǐng)著李封晨的馬入門口,還示意讓其他進城的人讓出一條道來。
司馬無悔倒是第一次享受這樣的特殊待遇,稍有些不習慣,只是跟在兩人的后面,小心翼翼驅(qū)著馬往前走。要知道,一般人在城內(nèi)可是不能騎馬的,非得下馬牽著走不可。這會兒不僅能夠策馬在城內(nèi)跑,還有當兵的牽馬進城,儼然一副達官貴人的感覺,這多少和司馬無悔一身獸皮大袍的形象不太符合。
三人從城邊人不多的小道繞道,一陣快馬,就奔襲到了刺史衙門??撮T的兩個侍衛(wèi)倒是很有眼力勁,一看帶頭的是李封晨便立馬過來牽馬,李封晨也十分的干凈利落,下了馬就直奔主廳而去。弄得楊飛和司馬無悔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在后面也跟著。
繞過主廳,到了后衙,并未看見有什么人,看來此時并州刺史并不在衙門,這倒是稀奇的事情了。
“馮司馬,刺史王使君此時何在?”
迎面走來一個五十上下胖胖的男人,一身的錦衣華服,頭戴黑紗幞頭,看樣子十分的富態(tài)。這會兒聽到了李封晨的話,正把自己的目光從手頭的賬本中移開。
“原來是李壯士,真不巧,現(xiàn)在王使君不在刺史衙門。”
“那他人呢?”
馮司馬抬頭看了看,又想了一番。
“現(xiàn)在已是巳時,王使君應該在北城派粥給災民?!?p> “好!”
封晨并未多言,立馬回頭就跑出了衙門。越發(fā)弄得楊飛和司馬無悔不知所措,只好暫時先跟在后面。
“今一早,我接到家父的飛鴿傳信,說是王伯伯有難,讓我在太原務(wù)必多呆上幾天的日子。”
“好?!?p> 雖然楊飛并不清楚這有難到底是什么難,也從未見過這位太原刺史,不過游歷江湖多了,對于官場的一些事情多少也有些耳聞。這并州刺史王福,在民間口碑甚好,如果真是一勤政愛民的地方好官,留幾天幫忙也算是一件有道義的事情。
出了衙門,一個侍衛(wèi)帶著三個人穿過城中,不一會兒就到了城北。
“竟然有那么多災民?”
讓楊飛想不到的是,整個城北竟然災民如此多,甚至他們幾個人都擠不進去。
“今年大災啊,北方連續(xù)干旱了兩個月,然后開春后又是蝗災,很多當?shù)氐陌傩斩际穷w粒無收?!?p> 領(lǐng)頭的侍衛(wèi)向楊飛解釋著。
“本來根據(jù)律例是按照當年的收成征稅的,可是不少縣官一看沒了收成,就改成了人頭稅,硬是把北面的農(nóng)民都給逼的離家出走了。還好王使君宅心仁厚,開了官倉做粥,可是這也是饑一頓飽一頓的,之后周邊的災民一聽說太原有粥派,就成了這個樣子了?!?p> 雖然常跑江湖,但是畢竟江湖和這個現(xiàn)實的社會還是有不少差距的,武林中很多的門派都是官宦之后,又或者是名門世家,雖然江湖仇殺不斷,但倒也不必為一日三餐擔心。就算是一些不濟的,當了綠林劫匪,最后多半也受了朝廷的招降。
司馬無悔都被前面的情景給嚇到了,許多骨瘦如柴的人,爭競著只為搶一碗清湯寡水的粥喝。
“伯父!”
三個人好不容易擠過人堆,瞧見了前面正有兩人在監(jiān)督派粥。
右手邊的高個子略瘦的那個穿著一身藏青色的官服,頭戴著官帽,兩鬢略有一些發(fā)白了,想必這位就是并州刺史王福了。
“封晨,你怎么已經(jīng)到了?你父親給我的書信說你要兩天后才到太原。”
“家父說王伯伯有難讓我速來太原,于是我和路上結(jié)伴的弟兄就連夜趕了過來,就怕你這邊出事?!?p> “誒……我這邊有趙別駕在,還有太原的侍衛(wèi)和官兵,出不了什么大事的,你父親多慮了。”
這會兒一旁的另一個人舉手作揖示意了一番,立馬又把右手放回腰間的刀鞘處,好像正在時時戒備著,以防有任何的不測發(fā)生。
“王伯伯,這邊太亂了,你與我們先回府衙,讓我們先了解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到底是怎么被血手門盯上的。”
“血手門?!”
過了半晌,楊飛突然聽到一個觸碰到他神經(jīng)的信息。先說不上討論了,楊飛立馬示意李封晨趕緊把王刺史拉回衙門,司馬無悔也是十分的好奇,這血手門到底是什么來頭,竟能夠讓楊飛也如此神色慌張。
由侍衛(wèi)和趙別駕開路,李封晨殿后,楊飛和司馬無悔各在王刺史的左右保護,架勢十足,一行神色匆忙慌張,從衙門的后門趕了回來。
“馮司馬,替我晚上在府衙備一席酒菜好招待一下朋友。”
“好的。”
才入的衙門,王刺史還不忘交代一下,而趙別駕則去了前門交代一下晚上侍衛(wèi)輪班的事情了。跟著王刺史,一行人先進了正廳,才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王伯伯,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這位楊飛楊師爺是龍空大師的弟子,江湖閱歷豐富?!闭f著的時候,楊飛也起身抬手作揖以示恭敬之意,“這位是司馬無悔,在黃沙鎮(zhèn)力敵江南五虎門的裘斷水?!?p> 司馬無悔學著楊飛的樣式,也起身抬手作揖,只是稍微變扭了一些,看著怪奇怪的。
“老夫今日有緣可以結(jié)識兩位少年英雄,真是開心,一會兒定要讓老夫盡一下地主之誼?!?p> “王伯伯,你還是先說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血手門的,這才是當務(wù)之急?!?p> 王刺史停留了一會兒,有些許的猶豫。
“其實這本是官場上的一些事情,是不應該讓你們也摻和進來的,不過既然你父親和我是世交好友,也罷也罷?!?p> 王福拿起身邊桌案上的一盞茶,細細地抿了一口。
“洛陽有一個姓錢的大富戶,家里在江南和中原各地都開有錢莊,這家里的老二是個敗家子,今年年初二晚上在太原城里面的松鶴樓喝的爛醉,然后和城里的程員外一句不和,就把別人當眾給活活打死了?!?p> “王使君說的錢姓富戶可是萬通錢莊的錢三萬?”
“正是此人。當時我抓了錢家老二錢洪,他就想用金錢直接疏通,被我拒之門外。后面不斷有朝內(nèi)官員給我壓力,包括吏部的官員,大理寺的官員,都同我來給錢洪說情,也都被我一律拒絕了。這大唐的律例,豈是那些鼠輩可以隨意改動的。根據(jù)這大唐的律例,這錢洪判的就是秋后問斬?!?p> “王使君不懼官場壓力,持守為官之本,讓我楊某人佩服佩服。”
“不過即使如此,錢三萬還是沒有放棄,聽說他在血手門里面花了大價錢買我王某的項上人頭,只是我想我王某人身為一州的刺史,怎么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料定這血手門也未必敢來刺史衙門鬧事?!?p> 刺史王福說的振振有詞,確實一般的江湖門派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惹上朝廷的官員,更不要說一州的刺史了,旗下參軍少說也能直接調(diào)動五千人的兵馬,誰敢輕易開罪的了。
“不知道王使君對于這血手門了解不了解?”
楊飛提了一個問題,瞬時周圍人都寂靜無聲。
“楊師爺江湖閱歷豐富,就請楊師爺來說說吧?!?p> 司馬無悔跟著李封晨的話,在一旁忙著點頭。
“據(jù)我?guī)煾谍埧沾髱熕f,他也是五年前第一次聽說血手門這個門派的,一門六樓,一位血手門門主下面共有六位樓主,分別是血刀樓、血劍樓、血槍樓、血爪樓、血針樓和血鞭樓,每一位樓主下面還有十一位血影使者。血手門里面,只要你出的起錢,無論是江湖高手,巨賈商家甚至是開國大臣,都可以殺。有傳聞?wù)f只要血手令一出,這榜上的人就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
整個房間又是一陣的死寂,幾個人彼此不知道說些什么。
“這……這血手門真那么厲害?”
“是的,王使君。這血手每個樓主都武藝高超,旗下的血影使者更是來無蹤去無影,而且這個血手門十分的神秘,到現(xiàn)在都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總舵在哪里,也從來沒有人見過血手門的門主是誰。根本不知道他武功到底如何!”
“楊師爺,照你這么說,我王伯伯豈不是……”
王福倒吸了一口冷氣,突然覺得脊椎發(fā)了一陣寒氣,渾身都起了雞皮,沒想到自己到了這把歲數(shù)了,卻遇上這樣的患難了。
“這倒也不好說,我想如今我們都在這府衙,有你李封晨的雙劍在,還有司馬賢弟,再加上刺史府的侍衛(wèi),真要是血手門一樓攻來,也不需要太過懼怕就是了。只是我們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里……”
司馬無悔心里略有一些躊躇,他心想著楊飛已經(jīng)把他當成是和李封晨一個水準的一流高手了,然而其實他卻是一個連一招半式都不會的半吊子而已,自然這會兒心虛的很。只是現(xiàn)在不好意思開口,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王伯伯,這人犯如今是否還在府衙的監(jiān)獄之中?”
“這自然是的?!?p> 李封晨又思想了一會兒。
“王伯伯,你看看能不能提早監(jiān)斬,不等到秋后。畢竟到秋后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不如早點辦了?!?p> “這……按照唐典,這也不符合規(guī)矩……不過這事倒也不是不行,各府衙也可以根據(jù)自身條件和當時的情況酌情來處理。如果是這樣的話,老夫倒也可以活動活動,這大理寺欽是與我同屆的進士,我若是修書一封給他告知詳情,他為人正直,剛正不阿,也定會同意。”
“好,此去長安城若是三百里加急的文書,兩天就可以到了,一來一回也就五天的時間。便定在一周之后問斬,我和楊兄還有司馬弟兄就留一周的時間,以防任何不測。”
“好,如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等我去內(nèi)室修書?!?p> 說罷,王福便走入了內(nèi)室,趙別駕跟著他的后面,李封晨等三人依舊坐在后面。
“楊大哥?!我跟你說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