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賣參
“求見我們的掌柜？”壽康堂的小二閃動著眼神，問道：“小姑娘，你手上真有好藥材的話，我就幫你進(jìn)去通報一下？”
“小二哥，我這里真有一份名貴的藥材，如果你們掌柜在的話，就請他出來看一下吧！”香茉帶著小柱子站在一間門面較大的醫(yī)館前認(rèn)真地說道。
“好的，你等一等！”小二急忙轉(zhuǎn)身離去。他剛才以為香茉姐弟倆是上門來求藥的人，沒想到一開口竟是要賣什么珍稀藥材給自家醫(yī)館，為此，他飛快地向內(nèi)堂跑去。
壽康館在沙圭鎮(zhèn)上一間出名的醫(yī)館，能跟壽康堂相比的只有一家醫(yī)館，只是那家醫(yī)館在一個月前準(zhǔn)備把藥鋪轉(zhuǎn)讓出去，醫(yī)館里的東家好像是要返回原籍去了，自此以后，壽康館便是這個鎮(zhèn)上獨一無二的醫(yī)館了。
快到午時，到醫(yī)館來看病的人少了，藥堂里只有幾個零星買藥的人和柜臺前的伙計。
“掌柜的不在?！闭趦?nèi)院中盯著一名藥童整理草藥的年輕大夫道。
“寧大夫，要不你去看一看？”小二道。被稱為寧大夫的年輕人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大夫，他身穿一件月白色的長袍，面目清秀而端莊。
壽康堂的伙計們都知道這位人物，他可是整個壽康醫(yī)館的支柱。這個醫(yī)館可以沒有掌柜看著，但卻不能沒有這位寧大夫。不然，就跟普通的醫(yī)館沒什么區(qū)別了，也不會吸引到眾多的病人慕名而來。
從內(nèi)堂中走出來的寧大夫用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香茉姐弟倆，在看到縮在香茉身后露出一個腦袋的小柱時，他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來。因為小柱從未跟村子外面的陌生人打交道，所以，他的樣子顯得有些窘迫。
姐弟倆衣著很樸素，簡潔明了的花色似乎掩不住小姑娘那雙靈秀澄澈的大眼睛，眼里透出的光芒讓她的氣息顯得有些脫俗，而衣服上的補丁，卻讓人對她的處境一目了然。
一個半大小子和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跑到這里來賣藥，多少讓人有些不可置信。寧大夫的心里也有一絲疑惑?！笆鞘裁此?？拿出來看看吧！”
香茉感覺到面前這位年輕大夫自帶有一種天生的威信，好像無論對誰都用這種淡泊而疏離的態(tài)度，但并不讓人反感，還帶有一種親和待人的感覺。她也不覺得對方是傲氣的表現(xiàn)。也只有心境平和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這性子，好像跟一個人的醫(yī)德也有一點關(guān)系。她不由地對這位年輕的寧大夫高看了一眼。
從背蔞里，香茉拿出了一個布包來，里邊是她精心包好的靈參?！按蠓?，藥材就在這里！”
寧大夫的動作不快不慢，他把布包從香茉手上接過去，再往里一瞧。之后，那眼神就從先前的平淡無波一下子變得有些激動起來。很快地，他又壓抑住了這一份悸動。
“靈參，真是烏靈參！上百年的烏靈參??！”香茉聽見這位寧大夫自言自語起來，她不由地大膽起來。
“這是珍稀的藥材，來之不易的！”她說。
寧大夫陡然間一把抓住了那個布包，不知所措地看了又看。這樣子，讓身后的小二也驚訝地張大了嘴。
“小姑娘，這東西你準(zhǔn)備賣多少錢呢？我收下了！”
其實，寧仁致手上的這支烏靈參只是那支較小的靈參，大的那一支烏靈參還在香茉家中的瓦盆里養(yǎng)著呢！香茉也沒打算把大的那支拿來賣掉。
“大夫，我們鄉(xiāng)下人不懂行情的，第一次得到這么好的藥材，你看著給一個價吧！”香茉大方地答道。
小二在一邊幫忙道，“寧大夫是我們沙圭鎮(zhèn)上最好的大夫，不會讓你們吃虧的，你大可放心吧！”
寧仁致拿著烏靈參又聞了幾下，再仔細(xì)地查看上面的須葉，停頓了一下道：“此參真是難得一見的東西！想必你們在采摘的時候也費了不少功夫。若把它拿到縣城或州府里賣的話，最少能賣上好幾百兩銀子。但這里能買得起它的人實在太少了，價錢上可能要打一些折扣了......”
“寧大夫，你只管開價吧！”香茉再一次申明道。她心里很清楚，這位年輕大夫說的是實情。
如果他們能夠走遠(yuǎn)路，一定能得到更多的回報。然而，程家急需銀子還債，家中的房屋也需要在冬季來臨前得到修繕，到明年春天的時候，還得送小柱子去上學(xué)，要不然，他就真的錯過讀書的時機了。
另外，她手里也沒有去縣城的路費，根本不可能帶著這支烏靈參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售賣。再加上如今時局的變化無常，說不定哪一天戰(zhàn)火就燒到自家門口了，而她的手里，必須得有一筆存銀才是全家保命的依仗。
“好吧，一百五十兩！”寧大夫咬著牙道。
香茉心中一喜，知道這是對方能開出的最高價了。當(dāng)下，她趕緊點頭，表示愿意以這個價格來成交。
一百五十兩！
這是壽康館能給出的底線了。香茉盯著面前這位神態(tài)和靜，且身上充滿了淡淡藥香的寧大夫，再次刷新了她心中的認(rèn)知度。此人值得信任和可交。
小二把靈參小心翼翼地拿走了，之后，聽香茉又道：“寧大夫，如果我們再采到什么好藥材的話，就拿到你這里來賣掉，你看行嗎？”
寧仁致的嘴角又是輕輕一彎，點頭道好：“只要是好藥材，壽康館都可以全部收下?！?p> 這姐弟倆是很實在的人，小姑娘的眼神清亮無比，為人坦蕩。弟弟也是一付積極向上的模樣。他就喜歡跟這樣的誠實人打交道，比起那些奸滑的藥商來好多了。
香茉得到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還有四十兩的銀錠，少許散碎的銀子和幾百文銅板。想了想，她又在寧大夫那里為奶奶求了一個補虛益氣的方子，用方子抓了一些草藥，再買了一些比較少見的藥材種子一起包好，才帶著小柱離開了這家醫(yī)館。
拿著從壽康館得來的錢財，姐弟倆徑直向著一家米鋪走去。
“姐，我們有大米吃了，還有白面！”小柱子十分興奮地說道。
“嗯，是的。以后這些東西都會有的。到明年的時候，姐還要送你去讀書呢！”
小柱子雙眼發(fā)光，嘴里喃喃地說著什么，又生怕旁人聽見了，不得不壓低聲音地道：“姐，奶奶的病會好起來的，是嗎？”這是爹娘最擔(dān)心的一件事，也是他記掛著的事情。那可是很難治愈的陳年舊疾?。?p> “當(dāng)然。寧大夫可是一個有本事的大夫，他的藥一定是有用的?！毕丬猿錆M信心地道。
雖然那個寧大夫的方子都是一些普通的藥材，但是，她仍能看出其中的一些藥材對奶奶的身子有用。
“買五十斤粳米，十斤白面，二十斤糙米！”
“好咧！這位姑娘稍等一下，小的馬上給你過秤打包。對了，客官要如何把這些米糧拿走？”米鋪里的小二一邊裝袋，一邊樂呵呵地問道。
“東西先放在店里一會兒，我會找牛車來運走。”
香茉說完，就付了錢，又帶著小柱往對面的成衣鋪子里走。米店的小二高興地數(shù)著錢，把那些糧食堆在了一邊，等著有人來取。
“姐，我們要買布料嗎？”小柱的眼睛更亮了。他這是快有新衣服穿了啊！
“嗯。家里的人現(xiàn)在穿的衣服都不保暖，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進(jìn)入深秋季節(jié)了，我們必須換成暖和一點的料子才行。還有冬衣的布料也要先準(zhǔn)備在那里，過后再來買一些棉花做成棉襖?！?p> 兩人說著話，香茉便在這間成衣鋪子里選好了三匹較厚的布料，順便再問了一下新棉花上市的價錢，心里準(zhǔn)備著等今年的棉花上市時再來購買。
申大爺?shù)能囎觼淼煤芸?，太陽剛剛偏西了一點點，申大爺?shù)能嚲蛠砹?。下午趕車的人不多，都是臨時到鎮(zhèn)上來買急需品的。
“大爺，我買了一些東西，還要請大爺幫我過去拿一下。”香茉請求道。
申大爺高興地點頭，見時間還充裕，就趕著車往香茉說的地方去取貨。香茉和小柱子隨車而行，在街頭順便還買了幾個大包子，把其中一個遞給小柱后，只見小柱快活得差點跳起來。有多久沒吃上一口包子了！他等不及地接過包子來狠狠地咬了一口。
接著，申大爺帶著他們從米鋪到成衣鋪，很快用牛車取了貨，又在經(jīng)過肉攤子的時候，等香茉買了兩塊豬肉和幾根大骨頭。到了大樹下，下午準(zhǔn)備返村的人都未到齊。
一個時辰后，準(zhǔn)備回村的村民們終于回來了。姐弟倆懷著喜悅的心情，和他們一道任憑車子拉著往沙圭東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