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搬新家

　　“老大，你說呢？”老爺子沒有直接回答二柱的問題，掉頭問程大柱。

　　“這個......”程大柱心里有些無力了。他們家已經(jīng)讓了一大步，看爹的意思是要他多給一點(diǎn)地讓二弟種了，不然，分家的事就別想順利下去。

　　然而，道理上卻有些說不過去。因?yàn)椋謇锏幕牡睾芏?，特別是靠近大山腳下的那一片，二弟和弟妹要是手腳勤快一點(diǎn)，用不了幾年開墾出來田地就能成為一塊塊肥田。為啥偏偏要從他的手里分出新田呢？

　　屋里的沉悶很快被三柱的聲音打破了?！按蟾?，還有三弟我呢！我可不會像二哥那樣種地，只有到鎮(zhèn)上找活干，但那些活計(jì)掙錢太少，你看能不能讓小輝和小蘭他們先跟著你?！比舐暤氐?。

　　程大柱只覺得背上冒冷汗，眼里閃金花。程老爺子也被兩個兒子的話給震住了。

　　幾個人在屋里說得正熱鬧，外面的院子里前前后后的也來了一群人。

　　“爹，和爺爺商量好了嗎？”小柱從門邊竄進(jìn)來問道。屋里的人吃了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院里已是堆滿了人，老爺子走出房門，沖著這堆人道：“既然大家都來了，這個家要如何分就一起定下來吧！”回過頭，又叫小柱去找村長邵大河來。

　　邵大河來的時候，程家的人已經(jīng)初步達(dá)成了合議。唯一感到不滿的是崔氏和劉氏，因?yàn)槌檀笾患覉?jiān)持不把新田拿出來分，三柱想去鎮(zhèn)上開鋪?zhàn)拥脑竿矝]有實(shí)現(xiàn)，而新修的院子兩家人都沾不上邊。最后，程老爺子拿出了六兩銀子給二柱和三柱，才把兩個媳婦的嘴巴堵上了。

　　“走吧，人家可是發(fā)了大財?shù)娜?，我們還是離遠(yuǎn)一點(diǎn)的好。到年底，我們每家還得準(zhǔn)備敬老的錢，那可是整整五百文大錢??！”劉氏拉長了聲音道。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個三進(jìn)三出的院子嗎？等過幾年青兒中了秀才，當(dāng)了秀才老爺，以后還會當(dāng)舉人老爺。我們把老屋子全推了，再翻修成一個大大的新院子，誰也不比誰差。那家人就是鄉(xiāng)巴佬，一時富貴罷了?！贝奘习寥坏馈?p>　　“娘，再過三年我就及笄了，到時候找一個有錢人家嫁出去，你還不跟著我享福呀！”程小芳把聲音提高了一點(diǎn)。她可不愿意像自已的老娘那樣說話都避著人。

　　“姐，還有我呢！娘說我長得比你好看?！背绦∶返?。

　　程小芳橫掃了她一眼，鼻子里冷哼了一下。崔氏見姐妹倆為了以后的親事吵嘴，本來就心煩意燥的她更是有些火起了。

　　“都閉嘴！你們要是有出息的話，就什么都會做了?！边€是她的青兒有望，將來就指望他了。

　　香茉看著灰溜溜地離開西廂房的兩家人，心里冷笑了一下。有些人總是心不死，自己沒本事還看不得別人過得好。老爹一個人開墾出來的荒地，憑什么送給不動手腳的人去享受，新房子是小柱的，并沒有得過老爺子一文錢。還有那個三叔，嘴皮子一動，就從老爺子那里弄到了三兩銀子，卻沒有他們家的份兒。

　　老爺子的偏心讓江氏也有些寒心，程奶奶一直皺著眉頭坐在旁邊，對老頭子身上還剩下的六兩銀子感到疑惑。按理說，這六兩銀子得分成三份，每家二兩銀子才對。

　　“好了，今天勞煩大河過來幫著我們分家了，改天搬新屋子的時候，一定請大河過來好好的吃一頓?！崩蠣斪用銖?qiáng)地笑著說。見老伴的臉色不好，他也不想再留人說話。

　　邵大河沒說什么，只是搖搖頭，背著手走出了院子。

　　第二天，香茉就把自己和小柱的包裹拿去了新院，并且讓人打掃干凈正屋，又從西廂房搬走了兩個老人的東西，再把家里養(yǎng)的老母雞抱進(jìn)了院子。當(dāng)她叫小柱把剩下的幾只小雞一起弄到新院的時候，遇上了程小芳的阻攔。

　　“喂，我說你這小子，怎么把我家的雞抱走呢？”

　　小柱吃驚地看向程小芳，嘴里不由自主地說道：“這是我養(yǎng)的雞。”程小芳一付得意洋洋地樣子，又道，“這些小雞在我家院子里，怎么會是你家的雞！”

　　小柱無語了。

　　這些小雞花了他多少的功夫呀，白天黑夜的就怕它們吃不飽。不說這些小雞應(yīng)該歸屬于誰，要是把它們交給程小芳來養(yǎng)，沒幾天就會餓瘦了吧！他覺得，程小芳一定不會去挖蚯蚓來喂它們。

　　“現(xiàn)在，你們在這老屋里的東西都是我們的了。別在這里站著不動，還是趕緊去當(dāng)你的大富人吧！”程小芳一點(diǎn)不客氣地訓(xùn)斥道。

　　程小柱摸了摸鼻子，左思右想，都沒想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這位大堂姐。

　　記得他和姐姐的屋子里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沒有帶走，現(xiàn)在估計(jì)不行了。無精打彩地走進(jìn)新院里，小柱回頭看了一眼離他越來越遠(yuǎn)的小雞們，心中嘆了一口氣。

　　“小柱，快拾掇一下你的屋子，馬上要吃飯了！”香茉沖他喊道。

　　看見小柱回來時的模樣，香茉就知道他一定遇上了什么事。受委屈是難免的了。只要能跟老屋的人分開過日子，就是天大的幸事。一家人什么都沒有分到，包括老爺子手中的存銀也沒他們的份，但是，這道院門一關(guān)上，總算能讓人清靜一下。

　　新屋的后院比原來的地盤大，能種下的蔬菜和藥材就更多了。搬過來的時候，香茉已經(jīng)把剩下的藥材種子都撒在后院這片土地上，收成會比老屋那邊的還要多。另外，老屋后院先前種下的藥材一出頭，只怕住在那里的兩家人就能看出一些苗頭來。到時候，她還得找機(jī)會把它們悄悄地移栽過來。

　　“姐，為啥叔叔家的孩子跟我們想得不一樣呢？”

　　香茉撲哧一笑，“因?yàn)樗麄儧]有小柱子懂事啊！當(dāng)然，也沒有小柱子能干?！北粙蓪檻T了的孩子，只希望天天有人白送他們錢財，還有榮華富貴能夠從天而降。兩個叔叔都是一路貨色，不是沒有認(rèn)識到這一點(diǎn)，而是早被城里的財富迷了眼，不思進(jìn)取，也不識親情為何物。

　　晚上，程大柱一家人團(tuán)團(tuán)圓圓地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老爺子和奶奶在席間沒說什么話，本來有些對不住自己的大兒子，自然也不想多說什么。灶房里，留下了準(zhǔn)備請村民們明天來吃飯的食物。

　　盡管搬新家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但一家人的心頭依然蒙著一層陰影，兩個老的在這邊，老屋那邊的人真的會收斂私心嗎？幸好地窖的糧食搬得很快，否則，跟那邊灶房里的東西一樣，都成了他人的口中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