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zhàn)開始了,突厥兵仍先是湊近了仰射,數(shù)輪之后,突厥兵一齊喊著口號,抬著攻城遞向城墻迅速靠近。
雖然戰(zhàn)術和上午沒有什么不同,可佯攻和全力進攻的差別明顯顯現(xiàn)出來,羽箭準度很高,也不像上午那樣零星射來,在有指揮的集射下,每一輪射擊,都能明顯地看出突厥人是有針對性的對某一區(qū)域進行覆蓋性的打擊。每輪射擊過后,所覆蓋的區(qū)域插滿羽箭,凡有暴露的守兵無不喪命,有的人身子躲好了,一只腳伸的長了些,也被射中了,發(fā)出痛苦的嚎叫。
在這種情況下,守軍躲在掩體后面根本不敢動彈,只能在一輪羽箭過后抽空還擊一下,可零星的射擊根本形成了不太大的傷害。
只聽城下突厥人大聲吼著相互助威,聽聲音知道是攻城梯搭到城墻上了,楊宇大聲命令:“大家做好準備,敵人的箭就要停了!”
果然,隨著突厥人越攀越高,為了避免誤傷,覆蓋性的弓箭射擊停了,只有零星的箭射上來,楊宇大吼一聲:“殺!”率先沖出掩體。
守城士兵立即開始各司其職,有的拿著盾牌專門掩護,有的伸出撓鉤去拉對方的梯子,有的在長官的指揮下向下投著滾木擂石,有的開弓射向城下的突厥兵,想要壓制對方的攻勢,一時之間,刀弓齊亮,鮮血橫飛,城墻內(nèi)外均是一片喊殺聲。
突厥人勝在悍不畏死,單兵戰(zhàn)斗力強,守軍勝在訓練有素,配合默契,楊宇的專練守城、模擬實戰(zhàn)的法子起了作用,有了城墻作為屏障,一時與對方斗了個齊鼓相當。
攻城梯上的敵人不斷被擂石滾木擊落下去,被擊落的人發(fā)出慘叫,卻絲毫沒有動搖其他突厥兵繼續(xù)進攻的勇氣,他們手持盾牌繼續(xù)沿著梯子向上爬。
雖然不斷有梯子被守軍拉倒,可更多的梯子又搭上了城墻,楊宇心中怦怦直跳。原來沒打過仗的時候,楊宇想象不到守城竟也如此艱難,總覺得守城的一方在上,只須哪里有敵人哪里拋個石頭拋個滾木,那還不立即把對方打了下去?
可現(xiàn)在才知道,且不說城下不時飛來的冷箭不斷收割著生命,就算是順著梯子向上爬的敵人,當然也不會在你面前集中了送死,城下也審時度勢,各處進攻,在長長的城墻鋪開了進攻,讓守軍往往顧此失彼。
楊宇已經(jīng)從其他三面城墻各抽了二百人,又從后備兵中抽了四百人,可仍然不時有突厥兵攻上城墻來。鄭千源蘇兵帶人來回奔走,哪里有險情就撲向哪里,大牛也被楊宇派出去了,只有七寶還跟在他身邊。
盡管如此,形勢還是越來越有利于突厥一方,守軍越來越吃力,新兵訓練不足的缺點暴露出來,一旦敵人攻上城,往往要數(shù)倍的守軍才能把他們打下去,幸而守軍表現(xiàn)的也異常英勇,雖然單兵戰(zhàn)斗力比不上突厥兵,可勇氣一點也不輸。
眼見日已偏西,形勢對守城一方越來越不利,蘇兵沖過來,抹著臉上的鮮血沖楊宇叫道:“楊宇,動手吧,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楊宇緊張地望著城下,都沒顧上看看蘇兵臉上是敵人的還是他的血,嘴里說道:“等等,再等,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行了!”
蘇兵狠狠的跺跺腳,把刀一揮,喊道:“弟兄們,再跟我上!”返身又加入戰(zhàn)團。
楊宇渾身緊張的冰涼,全城人的性命于一身的重壓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楊宇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下達命令下去,卻拼命對自己說:“忍??!忍?。●R上就要到最佳情況了!”
楊宇雖然沒有加入戰(zhàn)斗,卻全身哆嗦起來,他在七寶和其他親兵的掩護下,一直仔細觀察著敵人的動向,他在等什么呢?
突然,楊宇大聲命令:“動手!”
一邊的七寶早已急不可耐,聞言立即抽箭拉弓,一只特制的鳴鏑怒沖云霄,發(fā)出奇特的聲音。
此時,一直居中待命的韓文猛聽到聲音,立即飛身上馬,喊道:“城危將疲,存忘一線,今吾欲出城斬敵首,眾將士可愿隨我!”
其中一百人盡著黑色戰(zhàn)甲,個個高大魁梧,看上去殺氣騰騰,早已等的焦急不已,聞言立即上馬,高喊:“殺!殺!殺!”韓文猛再不言語,打馬先行,一百黑甲人緊隨其后。
這一百人一半是隨韓文猛而來的梁兵的精銳,另一半是從所有士兵中精選出來的善戰(zhàn)之士,此時所騎都是良馬,真?zhèn)€是馬如龍人似虎。這一百人楊宇只命他們原地待命,各處廝殺均不讓參與,他們聽得城上喝殺之聲,眼看不斷有同袍受傷被抬下來,早已紅了眼,多次請戰(zhàn),可韓文猛只是不許,此刻終于能上場殺敵了,直如猛虎出籠一般,旋風一樣從西門沖了出去。
這一百人沖出城來,韓文猛按城上楊宇旗語的指點,遠遠繞過敵陣,沒有和城下的敵人糾纏,直接殺向陣后的突厥首領,楊宇給他們的任務很明確,擊殺敵首!
在那個年代,將為兵膽,一旦領兵的將領被殺,普通士兵必然大亂,甚至有時全然崩盤。突厥兵成分比較雜,各部有時互不統(tǒng)屬,擊殺敵首效果必然格外好。
此時確如韓文猛所言,柳官驛到了存忘一線的時候,城墻各處密密麻麻都是突厥人在攀城,守軍雖然努力想把突厥人打下去,可一是單兵戰(zhàn)斗力不如雙方,經(jīng)驗呢,也不如對方,城墻上突厥人占據(jù)的地方越來越多。
突厥首領眼看成功在即,一條條命令流水一般傳下去,不斷催戰(zhàn),力求一舉拿下柳官驛,說實話,柳官驛的抵抗已經(jīng)遠遠超過他的預想,己方的傷亡也已經(jīng)達到了他的心理極限,不過好在,這一切都要結束了,不知不覺之間,部隊已經(jīng)全部壓了上去,連親兵也撒出去一大半去傳令了,身邊已經(jīng)沒有成建制的隊伍,楊宇一直在等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