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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大官人

第128章 卷珠簾(下)

吾乃大官人 冷氏子興 2011 2016-11-02 19:00:00

  人生三大錯(cuò)覺:我很英俊,有人在看我,以及……她好像喜歡我。

  包成心情激動(dòng)地看著側(cè)頭過來的蝶衣,心里百般滋味,難道是她看上了我的英俊瀟灑,想要和我……還是說要……他想著等花魁結(jié)束了,一定要上前寒暄幾句。

  “鐫刻好每道眉間心上?!?p>  歌曲鋪陳開來,一幅工筆絕倫,畫中一絕代佳人正手持畫筆勾勒自己心上人的眉宇,如訴心聲。

  與那首古詞新曲的明月幾時(shí)有不同,卷珠簾的修辭韻腳構(gòu)句上都有不盡人意之處,但意境獨(dú)到,僅僅一張口,就讓全城俱靜,仿佛在看一場畫戲。

  “畫間透過思量?!?p>  思量承載多少的相思,在夜色蒼茫的寒冷中,一筆一劃宣泄得淋漓盡致。

  “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黃。夜靜謐窗紗微微亮……”蝶衣的歌聲余音繞梁,仿佛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魅力,讓所有人都靜得不想說話。那一種觸動(dòng)心靈的美,正在醞釀回轉(zhuǎn)在心間。

  肖大家琴藝精湛,撥弄到此處,也漸漸低顫,仿佛夜深人靜,幾近天明,也該入睡去了。

  然而還未結(jié)束。

  “拂袖起舞于夢中徘徊,相思蔓上心扉。她眷戀梨花淚,靜畫紅妝等誰歸,空留伊人徐徐憔悴?!?p>  輕涂胭脂,慢捻紅粉,流云鬢,步金搖,打扮的猶如新嫁那時(shí)的一樣,然而獨(dú)留一人,這該是一種怎樣的憂傷?

  琵琶聲與琴音開始短促有力地奏響,所有人都心弦一顫。

  “啊胭脂香味,卷珠簾是為誰?啊不見高軒,夜月明,此時(shí)難為情。”蝶衣唱得悲慟,也讓滿座皆目露動(dòng)然。

  音調(diào)至高出,忽然緩緩降落。

  “細(xì)雨落入初春的清晨,悄悄喚醒枝芽。聽微風(fēng),耳畔響。嘆流水兮落花傷,誰在煙云處琴聲長。”

  流水也罷,落花也罷,一切都隨著煙云深處最后一抹琴聲悄然離去,留給聽眾的是一抹血紅,靜靜的涂抹在心上,還有兩股正在細(xì)細(xì)流淌。

  女子最終還是為了男子殉情,這樣的結(jié)局,確實(shí)感人,但也悲傷。畫舫之上的貴人們都有些哽咽了。

  云袖招壓軸出演,卷珠簾,至此,終了結(jié)。

  蝶衣起身,抱著琵琶一禮。

  禮部的那位侍郎起身,鼓掌道:“好啊,真的是好。不知道這詞曲是出自何人手筆,雖非大雅,卻感人肺腑,真好!”

  從禮部這位侍郎前后的態(tài)度,這花魁之選,已然是水落石出。

  最可氣的自然就是薛蟠了,他原以為這云袖招最多也就是拿水調(diào)歌頭來博人眼球,沒想到還留了這么一手大殺招,有些忌憚地看了一眼屏風(fēng),肖大家果然不愧是肖大家。

  薛蟠也只能甘拜下風(fēng),花招都耍了,還是沒能夠翻身,這就沒法子了。薛家小廝忽然從外邊趕來,在他耳邊說道:“爺,大事不好了?!?p>  “說?!毖葱睦镱^正煩著,懶得多說一個(gè)字。

  “金鈴舫出岔子了,掌柜的叫我來支會(huì)您一聲,趕緊過去?!?p>  薛蟠起身,對一應(yīng)薛家的人說道:“汝等且等著,我去去就回?!闭f罷,便起身離去。

  林嵐微笑著目送薛蟠離去,將酒灑在了幾案上。

  若是一杯,站在角落的小廝也就當(dāng)沒看見算了,然而林嵐連灑三杯,這就讓小廝有些看不下去了。

  “公子,酒灑了?!?p>  林嵐微笑道:“恩。我樂意。”

  花魁投籌,毫無疑問地被驚艷全場的蝶衣奪走。云袖招在這十里秦淮的霸主地位,依舊無人可以撼動(dòng)。

  肖大家聊表幾句感謝的話后,正常的歌舞曲目端上閣臺(tái),只是再也沒有能夠有那種扣人心弦的感覺,所有人都還沉浸回味在那卷珠簾之上。

  包成終于將目光收了回來,喝了一口酒,說道:“林嵐,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gè)很重要的事情?!?p>  “哦?說來聽聽?!?p>  “蝶衣姑娘好像喜歡我?!?p>  “……”

  包成眉頭一挑,道:“你不信?剛剛好幾次,都側(cè)目看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說我要不要過去寒暄幾句?”

  “額……我覺得吧,是錯(cuò)覺?!绷謲狗畔率种械木票?。

  包成雙手互搓著,靦腆地笑道:“我還是想去試探試探?!?p>  竹簾微微撩起。

  “公子,蝶衣姑娘有請。”

  包成一個(gè)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將發(fā)帶朝身后一甩,紅光滿面地說道:“看吧看吧,我就說有戲!”

  小丫鬟害羞地扭過頭,道:“您是林嵐林公子嗎?”

  “我……我!”包成身子一滯,坐回到椅子上。

  林嵐替包成斟上酒,笑道:“我就說是錯(cuò)覺吧?!?p>  “去你的!”

  ……

  ……

  林嵐跟著丫鬟左拐,一個(gè)個(gè)清倌人都將甬道上的小窗半開著,讓原本很狹窄的甬道更加擁擠了,幾乎只能讓林嵐側(cè)著身子通過。

  “林官人,什么時(shí)候也替姐妹們寫首曲子呀?”

  “林官人,您可要雨露均沾吶!”一塊散發(fā)著胭脂味兒的帕巾拂過林嵐的臉。

  這些云袖招的清倌人,可沒有一般大家閨秀那種端著的姿態(tài),雖說云袖招不算是那種風(fēng)月場所,但是這些藝妓們的口才也是了得,不然哪里能夠討得貴人們的歡心。

  “額……改日改日。”

  “那個(gè)……一定一定?!?p>  林嵐像是小沙彌過十八銅人陣一般,左躲右閃地,終于到了蝶衣的繡閣內(nèi)。小丫鬟嘻嘻笑道:“公子莫要當(dāng)真,那些姐姐們只是欣賞您的才華,與您說笑玩鬧呢?!?p>  “蝶衣姑娘在里邊?”林嵐覺得還是問清楚的好,不然蝶衣沒見到,再炸出個(gè)肖大家來,他可吃不消。

  “您請就是了?!?p>  林嵐進(jìn)屋,見到那端坐在繡墩上的蝶衣,才松了一口氣。

  蝶衣紅唇輕啟,“林公子好久不見?!?p>  “蝶衣姑娘別來無恙?!?p>  蝶衣黛眉一皺,似乎有些生氣,道:“都說戲子薄情,薄如一面??晒硬攀亲罱^情的一位!”蝶衣眼波流轉(zhuǎn),仿佛對眼前的林嵐很是生氣。

  林嵐挑了個(gè)稍遠(yuǎn)的位置坐下,露著牙笑道:“我們就只見了一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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