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殿熱鬧的緊,御書房卻是靜的嚇人?;实奂炔慌喿嗾?,也不回內(nèi)室休息,就坐在龍椅上,眼睛盯著外面,不知看些什么。福貴不敢言語,其他小太監(jiān)更不敢嬉笑怒罵,只能不時的換茶水然后退到一旁。
“福貴,朕是何時下旨立安歡顏為嬪的?”
皇帝突然發(fā)問,而且問的竟然是安歡顏,他不禁疑惑,這還是皇帝頭一次在御書房問起后宮的妃子。
“回皇上,已有月余,還有半月安嬪娘娘就會入宮”
“你說她此時會在相府做些什么?”皇帝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回答,繼續(xù)問道。
他一個不能出宮的太監(jiān)如何知道相府的小姐做什么,“奴才不知,安嬪娘娘即將入宮,想來安府此時應(yīng)該忙碌此事,至于安嬪娘娘怕是也在準備著”福貴小心回答著。
“去準備便裝,朕要出宮”
“皇上可是要去相府?”福貴問道。
皇帝撇了他一眼,手輕輕拍打著扶手,福貴知道他多言,急忙跪下請罪。
“你去準備一下,萬不可讓人知道朕的行蹤,你也不必跟著”皇帝的交代他不敢不聽,更何況他剛剛得罪了皇帝,此時還是不要多嘴的好,趕忙去準備。
相府薔薇苑內(nèi),安歡顏正坐在窗前,手里的梳子有一下每一下梳著發(fā)絲,凌煙她們也不過去打擾她,各自干著自己的事情。
很快她就要進宮,不知再見故人,心情會是如何。看著凌煙幾人,她心里再次亂了,真要帶她們?nèi)雽m么,此去,她連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前世的她是為了幫嫡姐爭寵,樹敵不少,遭受的災(zāi)難自然也多,如今是她自己主動要爭那個位置,那么她的敵人應(yīng)該就是宮里所有的女人了吧。
心亂了,她就沒心思在坐著了,喊了凌煙、杜鵑跟著她去花園散心。三個人走在鵝卵路上也不說話,到?jīng)鐾r,她才出聲。
“凌煙杜鵑,我再問你們一遍,隨我進宮當真是不悔?”
她二人點頭,安歡顏再次搖頭嘆氣,看來她們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了,也罷,進宮后她盡量護著她們便罷。
“好,那我跟你們說說宮里的情況,你們回去后也將這些話告訴青蘭丁香”不等她二人答話,她接著說道:“在宮里你們尤其要注意六殿六宮一房一閣一門,我的嫡姐安歡馨是貴妃娘娘,品階最高,居仁和殿,其余四位娘娘雖然低了一等,但也在我之上,且有皇子公主傍身,你們進宮后萬萬不可得罪她們幾位,她們分居昭和、熙和、暢和、謹和四殿。椒房殿乃皇后所居,至于六宮,我進宮后會入住明德宮,其余幾宮都是皇子公主所住,其他嬪妃要么住在四位娘娘的殿里,要么就住在儲秀宮...”
凌煙聽著安歡顏描述著宮里的情況,只覺得頭都大了,仍舊將安歡顏說的記在心里,杜鵑卻是聽出了其他意思,她家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么對宮里的情況一清二楚,這話她能想?yún)s不敢問。
“你們回去吧,我在這里坐坐便回,不用服侍了”
她們沒有多言,先退下去,這些日子以來,安歡顏變得沉默寡言,性子沉穩(wěn)不少,比起之前的懦弱不爭,她們更喜歡如今的她。她們能夠察覺得到她的變化,至于為什么一個人突然之間會產(chǎn)生如此變化,她們不得而知。
早春的風還是有涼意的,做了片刻,她覺得有些冷,便起身準備回薔薇苑。剛一回頭便撞到了一個人的懷里,憑直覺她知道她撞的是個男人,而且身材不錯,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她就倒了下去。來人也不顧男女之防,在她倒地的剎那摟住她的腰身。
她緊緊攥住眼前這個人的衣服,抬頭望向抱住她的人,又是一驚,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來人笑道:“方才倒地不見你被嚇到,怎么看見我的臉就被嚇成這樣?”
她當然會被嚇到,因為抱著她的人正是當今的明宗皇帝元辰熙。她沒想到元辰熙會出現(xiàn)在相府,更沒想到她與他面對面,還讓她抱著自己。反應(yīng)過來的她急忙掙開他的懷抱,卻不料元辰熙沒打算讓她逃開自己懷抱。兩人就這樣曖昧的僵持著,直到一聲喊叫,兩人同時轉(zhuǎn)頭望向聲源。安歡顏不禁皺眉,安歡雨不是在佛堂思過么,怎么會到這里來,還讓她看到她與陌生男子摟摟抱抱。
安歡雨三步并作兩步,快速來到他們面前,指著安歡雨的鼻子罵道:“安歡顏,你還真是厚顏無恥,已經(jīng)是皇上的女人,卻還在府里勾搭男子,上次你說我對皇上不敬,這次我看你怎么抵賴,走跟我去見父親”
說著便要拉安歡顏的手,卻被元辰熙擋住,“你是誰?”
她自然是相府的三小姐。本來聽說皇帝陛下駕臨相府,與父親在書房談話,她就找了個由頭溜出來,本想去書房見皇上,沒想到在這里看到安歡顏與陌生男子私會,正好,讓皇帝陛下看看,她安歡顏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到時入宮的人只怕會是她安歡雨。
想到這里一陣狂喜,聲調(diào)不由自主的變高,好像故意要將眾人引過來,“我是相府的三小姐,你是誰?青天白日的在相府與皇上的女人私會,你找死不成?”
安歡顏一陣嘆息,這個妹妹還真會找死,上次背后說皇帝的不是,這次當著皇帝的面罵他,看來是上次的教訓不夠深刻啊。
此時早有小廝將所見之事去稟報相爺,她不用出手,自然有人教訓她,她也樂得看戲。神情也變得輕松起來,元辰熙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一喜,看來她的性子改了許多。
“我是誰你不用管,去將安盛叫過來!”
“我爹爹是當今的丞相,尊貴無比,你怎么敢直呼他的名字,你這是大不敬!”安歡雨大聲喊著。
安歡顏笑的更加燦爛,她估計安歡雨再多說幾句,元辰熙直接處置了安盛也不是不可能。
元辰熙聽得此言,倒是有了興趣,“哦?沒想到相爺這么威風,那你覺得相爺會怎么處置我呢?與皇帝的女人私會,罪名不小啊”
“哼!你怕了吧,如何處置,當然是要看我爹爹的意思,走,跟我去見爹爹”
說著就要拉安歡顏二人去書房。還未等他們走幾步,安盛帶著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向他們走過來。不等元辰熙說話,安盛一巴掌甩在安歡雨的臉上,將她扇倒在地。
“皇上恕罪,臣教女無方,還望皇上看在臣的面子上饒小女一命”
除了安歡顏,其余一眾圍觀人等都震驚不已,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后反應(yīng)過來,向皇帝行禮,安歡顏雖然不想,也得向他跪下行禮問安。
“丞相大人,你治國有方,沒想到教女卻是外行,依朕看來,你這小女兒還須多多管教才是!”
“陛下說的是,是臣管教不力。還不向皇上請罪!”
安歡雨此刻早已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聞言,立即跪在地上請罪,“請皇上恕罪,方才是小女無禮,小女罪該萬死”
皇帝此刻的心還在安歡顏的身上,擺了擺手道:“起來吧,丞相你帶著你的小女兒下去吧,朕想和朕的安嬪說說話”
安歡顏大驚失色,依照她對元辰熙的了解,他是斷然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此等言論,話里調(diào)戲的意味甚濃,她能聽出來,別人自然也能。
安盛不敢多言,帶著安歡雨退下,心里的那桿秤卻是有了變化。
眾人走后,偌大的花園只剩他二人,元辰熙伸手去拉安歡顏的手,卻被她躲開。他上前一步直接將她抱在懷里,這樣的舉動元辰熙稍稍有些驚訝,他只是因為她躲開自己而有些生氣,卻不想自己已經(jīng)氣到這種地步。而這也嚇壞了安歡顏,掙扎著要脫離他的雙臂,卻愣是推不開逃不掉,只得作罷。
“皇上,小女雖已有安嬪的稱號,卻還未進宮,如今這樣的舉動是否不妥?”安歡顏試探問道。
元辰熙知道不妥,但是在見到她的一刻,他就想把她抱在懷里,“以后朕面前不要說小女、臣妾,我不喜歡”
不喜歡就不能說,那要規(guī)矩是干嘛吃的,她感到頭暈,記憶中的元辰熙不是這樣的啊,誰來告訴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小女謹遵皇上旨意,只是還望皇上放開小女,不,放開我”這樣被他抱著她也不好回話,他是皇帝可以沒規(guī)矩,她可不敢。
元辰熙沒有放開她,而是松了松手臂,兩人之間有了間隙,笑著說道:“不喜歡朕抱著你?還是不習慣與朕的親熱?”
聞言,她又是一陣頭暈,元辰熙什么時候變得好色了,還明目張膽的調(diào)戲她。
“咳咳,皇上,這是安府,我...”
還未來得及說完,元辰熙直接吻住了她的嘴唇,輕輕的吻著她。她此刻腦袋一片空白,根本忘記了抵抗,任由元辰熙吻她。元辰熙見她沒有拒絕,慢慢加深了這個吻,情已動,直到此時安歡顏才發(fā)覺剛剛他做了什么,如今他還得寸進尺,她極力反抗,他卻將她抱得更緊。
“皇...皇上...唔...”
元辰熙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時間,只是用力的吻著她,她沒有動情,只覺得突然,為何元辰熙會有此舉動,明明上一世他都不在意自己的。
良久,終于放開了她,看著她微微紅腫的嘴唇,他不禁害怕他沒有弄疼她。低頭,輕輕地在她唇上一吻。
“對不起,你生朕的氣了嗎?”
她是徹底看不懂元辰熙了,扶著自己的額頭,想讓自己沉靜下來,始終做不到,“皇上,你還是先放開我吧”
這次元辰熙沒有再硬抱著她,胳膊雖是放開了她,但兩人的距離始終沒有改變,她只得后退一步,道:“女兒家的聲譽想必皇上也是懂的,我雖已被封為安嬪,如今卻還是未出閣的千金,皇上此舉卻有不妥,希望皇上在我入宮前,和我保持距離”
“你還是怪我冒犯你了是不是?”
她不禁懷疑元辰熙是不是吃錯藥了,這都哪跟啊,“我本就是皇上的人,何況您是天子,您若想要,我自然不敢拒絕”
“你還是怪我,對不起,我只是情不自禁,沒有故意冒犯你的意思”元辰熙低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語氣甚是低沉,仿佛做錯的孩子,驚慌失措。
“皇上,您不必如此,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她哪里有資格怪他,他是皇帝,天下之主,她不過是個奴才,她敢怪他么。
元辰熙好像得了特赦令一般,立即高興起來,道:“方才是朕逾矩了,朕跟你保證,在你入宮之前朕不會再碰你,不過,歡顏,朕希望你明白朕的心”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不再回頭看她一眼,她莫名其妙,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立即回薔薇苑休息去了。
安歡雨在相府大鬧一事,被安盛壓了下來,沒有傳出府。夫人董氏對安歡顏沒有盡過心,對安歡雨還是疼愛,忙去找相爺求情。若是往日安盛也不會把此等小事放在眼里,今日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過去的。
“夫人,你難道真不曉得其中是非?”
安歡雨在花園頂撞圣上一事,她當然知道,只是安歡雨從小也是養(yǎng)在她身邊的,她哪里舍得她去受那些罪,董氏哽咽道:“歡雨年紀還小,雖然犯了過錯,在家中好好教導便是,若真把她送到莊子上去,外面還不知道會有什么傳言,以后老爺讓她如何自處?”
安盛無奈搖了搖頭,道:“我知夫人你心疼孩子,這次歡雨著實犯了大錯,我若是不處置,圣上如何看我?又如何看待貴妃娘娘?”
提及安歡馨,董氏這才止了淚,董氏一子一女,安皓軒是個不長進的,長年在外廝混,她管不了,安歡馨雖是她親生女,心性卻是難猜的,母女兩人一向不親近,安歡雨雖是庶出,自小養(yǎng)在身邊,對她也孝順,是個貼心小棉襖。安歡雨犯了錯她難受,可宮里那位親生女她也放不下,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歡雨也是我的孩子,夫人擔心歡雨,為夫也心疼,我先將歡雨送到莊子上住些日子,等事情過去了,我再把她接回來就是,此事我已命人不許外傳,不會累及歡雨的名聲”安盛耐心的勸說,“夫人盡可放心,我會命人好好照顧歡雨的,不過此事還要夫人幫忙,明日夫人和歡雨一同去莊子住幾天,然后假稱歡雨重病不宜回京,夫人若是想念的緊,隨時可去看看歡雨,這下夫人放心了”
相爺如此安排也是盡了心的,她自然滿意,“老爺費心了,妾身這就去準備”
安盛安得什么心思,又是如何安排安歡雨,做奴才不會在意,但是在那些奴才眼里,安歡雨已經(jīng)是個棄子。此事看似風平浪靜,府中人對此事也緘口不提,實則并沒有如表面那邊平靜,私下里都在小心議論,府中最不得寵的主子安歡顏如今成了整個相府最重視的珍寶。薔薇苑的人還好,其他院子的人都在惶惶不安。安歡顏被封為嬪,雖是喜事,但宮里的嬪何止她一個,得寵不得寵還得另說,何況她上面還有一位安貴妃娘娘,他們沒必要巴結(jié)她。如今看來事情并不如想象那般。開罪過薔薇苑的奴才都在擔心,安歡顏會不會找他們算賬。
經(jīng)過花園一事,安盛心里的那桿秤早已傾斜,當初在書房的那般言論,看來真不是她這個女兒在妄自尊大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