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賜名
夏重光駕車隨何源處取藥,想到葉君如的遭遇和再生女嬰的事,不由得垂頭喪氣。
“唉,想想我夏家兩代單傳,到我這代生五女卻無一子,莫非到我這一代就要斷了香火?”
“先生,生男生女,不可強求,此事也要講究個機緣?!?p> “再說了今非昔比,女子就非不能繼承家業(yè)了?想想我們那一代女子不可上學(xué)堂,只能待字閨中,近十幾年來女子也照樣可以上洋學(xué)堂了!您說是與不是?”
“何先生說的倒也正確,緣份如此,我也不再強求了,現(xiàn)在只希望她們母女平安就好?!?。
何源的勸慰讓夏重光有些釋然。
秋雨一搭沒一搭的從大變小,再從小變大,讓這條原來不算寬的馬路積水暴升,走過的車身激起高高的水柱朝車身兩邊噴射而去,前面的雨刷忙得不可開交,也無法趕上大雨的肆意狂潑,車前朦濃,路面變得更滑,他駕著車緩緩前行。
在趕回夏家的時候,路上已經(jīng)沒有半個人影,時間不早了,雨下的有些小了。
在夏家明亮的街燈下,管家張根和小六子正在門口等待老爺,看車子緩緩開來,小六子連忙撐起雨傘立在雨中等候。
未下到車來,他就在車內(nèi)問到,“二姨太可好?”
小六子一邊忙著拉開車門,一邊回應(yīng)。
“聽黎媽說未見得好,身體很是虛弱,孩子倒很康健,睡得很香,有七斤二兩重呢!”
夏重光嗯了一聲,隨之朝偏房走去。未進得偏房,隔著窗戶卻聞黎媽抱著嬰兒,口中念念有詞。
“我的好小姐,想來你的母親那般的苦,在懷你的時候吃不好,睡不好,倒是生下你來這般的健康。真是天可憐見,菩薩保佑了!”
夏重光沒說什么,干咳了兩聲進到屋里去,黎媽連忙起身,慌忙改口。
“老爺,您看這孩子,多漂亮!臉蛋和眼睛,像極了她的母親!”
他站在床前瞧了一眼葉君如,見她正在熟睡,并未叫醒,從黎媽手中接過孩子看了兩眼,看孩子的時候他眼睛瞇成了縫,然后將孩子放在了虛弱的葉君如身邊。
然后笑到:“君如,這是咱們的孩子,她真漂亮啊!”
他朝黎媽瞄了兩眼示意:“黎媽,請隨我來,我有話要同你說?!?p> 黎媽畢恭畢敬地隨老爺進了旁邊的客廳,問到:“老爺,您有何吩咐?”
“黎媽,這些藥是給二姨太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您務(wù)必仔細了!”
“另,有兩味藥是百年靈芝和人參,我去跟太太要來,你再配與二姨太每日服用,此次二姨太難產(chǎn),己經(jīng)不能再生育了!如若調(diào)養(yǎng)不當(dāng),還恐有生命危險!”
細聲地叮囑黎媽,再叮囑了用法和用量的方法。
“老爺,二姨太當(dāng)真不能再生育了么?”
難道夏家生子真的無望得子了?
“唉,這就是命,二姨太身子向來不好,數(shù)次流產(chǎn),這次又難產(chǎn),能救得命來己然是大幸了!記住,此事定勿與二姨太提起,否則她又要傷心了!”
“老爺,二姨太身體遭殃的事太太若要問起,我想還是不要與她說的好!”
心細的黎媽一想,太太若是知道二姨太不能生育,定會對她變本加厲。
夏重光不自覺地自責(zé)。
“唉,這一年來我也看在眼里了,自知君如的日子不好過,我常忙于生意,多虧有您一直用心照料?!?p> “老爺,雖然我們不是二姨太的貼身傭人,但二姨太對待我們也從沒當(dāng)下人看過,我們偶有燙傷摔傷的,二姨太也是關(guān)懷備至的照顧,作為下人我照顧好她,本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黎媽感激涕零地擦了一把眼淚。
夏重光是個明白人,至從王麗萍答應(yīng)君如進夏家,不過是希望她幫我夏家添子,如今君如又生了個女兒,且又再無生育能力,想來她是更不會將她放在眼里的!
他起身感嘆:“您說的我未曾沒有想過,只是,這百年靈芝都是太太收著,數(shù)量并不多了,也并不好尋,人參倒未那么講究,倒是她王家這百年靈芝倒不少見。要問這靈芝這事,必得跟她說個明白才是啊!”
權(quán)衡再三,他覺得救人更為重要,先就不再考慮什么個人榮辱了。
“重光!重光!”
門外一聲聲的叫著的,是王麗萍的聲音,黎媽聞罷,連忙接過話題。
“老爺,如此這般,還是二姨太的身子要緊了。老奴下去了,這就煎藥去了!”
夏重光在內(nèi)房長長的嗯了一聲,起身向外走去,門外王麗萍徘徊,神色怪異。
“重光啊,我生四女,四小姐取名叫作紫圓,只可惜這葉君如又生一女,何來得子?這又該叫做什么?還需老爺賜名才是!”
“你對名字如此有饒有興致,索性你去取罷!”
夏重光心情自然不悅,敢情就是來抱怨君如生了個女兒嗎?
因為紫圓的名字,現(xiàn)在她倒想著來將君如一軍?
因為向來幫夏家子孫取名,祖規(guī)是:夏家老祖或夏家上一輩來取子孫的姓名,這就說來如若白老太太不取,自然是輪到夏重光來取。
“我來取名,也不是不可!畢竟老太太不問世事,又大門不出,現(xiàn)在您又來授權(quán)與我,那我作為夏家的太太,也并非不能取,只不過這事,我還是問過葉君如吧?!?p> 哪想,這王麗萍聽過夏重光的一席氣話,把矛頭指向了葉君如,當(dāng)真跑去了偏房。
還沒進門檻,就扯高氣揚鼓著嗓子嚷叫。
“葉君如,老爺要我賜名于五丫頭,你看如何?”。
五丫頭?這夏家上上下下,又有誰敢說老爺?shù)暮⒆邮茄绢^,除了她王麗萍而己。
她自己生的就喚作小姐,我生的倒成丫頭?簡單的兩個字,都能知道孩子的地位。
她想:而今我產(chǎn)下的是女兒,未能幫夏家續(xù)得香火,自然有愧,自然是可悲。
如若她說是老爺要她來取名,她又是太太,我若不同意,這又把老爺?shù)淖鹧苑旁诤翁??我若答?yīng),又說是我破了祖宗的規(guī)矩。
這是左右不對頭,所以她才故意跑來問我?為了孩子好過,索性就隨了她的愿,讓她取罷。
想罷,她虛弱地細聲應(yīng)允著。
“太太,就尊照老爺?shù)姆愿?,還是您來賜名吧!”
“那,就叫夏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