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韓掌柜長出一口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接著說,“這標記別人可能找不到,可這幾十年來我看過的名筆數(shù)不勝數(shù),這青云上標記的位置,我自然知道?!?p>韓掌柜略帶自豪的斜眼看看冷纖蝶,笑道,“剩下的事情更是簡單。我讓手下人稍作查找就找到了這支青云的主人。沒想到啊,這支名筆當初竟然是經(jīng)過皇城制筆師父之手,直接賣個了兵務司的冷承戚冷侍郎,聽說這位冷侍郎是個喜歡收藏好東西的文人,他雖然棄官而逃了,可我猜,現(xiàn)在他的手里,應該還有些東西沒有出手。應該……還有比青云更好的東西,藏在什么地方……”
韓掌柜的話就像夾著刀子,掛著冷風嗖嗖而過。冷纖蝶坐在那里默默聽著,直到他說完,冷纖蝶才抬起頭,冷聲道,“這么說來,韓掌柜是想要那位冷侍郎藏起來的東西了?!?p>韓掌柜聞言一笑,搖頭道,“韓某只是商人,不是強盜。這世間一切事情在我眼里,都是買賣。買賣買賣,有買有賣,你有東西我有錢,只要你把東西拿出來,韓某自然不會白拿,銀子照付。而且……生意場上有這樣的規(guī)矩,那就是一筆生意一筆賬,這比生意做完之后,我韓某恐怕就想不起這位冷侍郎是誰了?!?p>冷纖蝶知道這韓掌柜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實際上應該已經(jīng)把他能夠查到的事情都調(diào)查清楚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提著禮物親自上門。
冷纖蝶試探著說,“韓掌柜,你可要知道,一個避世已久的逃難之人,手里怕是也藏不住什么東西了?!?p>韓掌柜放下茶杯,沖冷纖蝶擺了擺手。
“冷小姐有所不知。”韓掌柜壓低聲音說,“韓某在這買賣文房四寶的圈子里,還算得上有些門路。那位冷侍郎收藏了什么東西,韓某托人稍作調(diào)查,再與市面上還未出現(xiàn)的東西稍作對比……嘿嘿……”
冷笑一聲,韓掌柜沖伙計挑了一下手指。
伙計立即端過來一個散發(fā)著幽幽香味的檀木盒子,韓掌柜小心翼翼把盒子打開,只見盒子里面雪白絲綢上放著一支通體漆黑的毛筆。
“這支筆名叫晨娘,冷小姐請看,這筆的筆支用的是上好的黑玉,經(jīng)少女之手溫潤多年才生出這般光澤,而這筆毛漆黑如墨,用的便是那少女的秀發(fā)精制而成。”
聽韓掌柜這么一介紹,冷纖蝶不由得背脊發(fā)涼,瞄了那毛筆一眼便不再看了。
而這時韓掌柜收好了毛筆,接著又說,“這毛筆本是一對,另一只名叫夜將,筆支同樣是黑玉制成,不過那支筆支是由一位年輕將軍溫養(yǎng)出來的,筆毛用的也是那位將軍的頭發(fā)。”
隨后韓掌柜給冷纖蝶講了關于這兩支毛筆的傳說,在韓掌柜口中,這“晨娘”和“夜將”化身成為一對被戰(zhàn)爭拆散的苦命鴛鴦,他雖然說的十分簡略,可冷纖蝶卻在他講述的時候想起了當年的父親。
那時父親風華正茂,是有名的才子,他也時常給冷纖蝶講那些天方夜譚一般的故事,有時說的是萬里山河,有時講的是愛恨情仇,更有那些寄物托魂的鬼魅妖魔故事。冷纖蝶小的時候不知有多少個夜晚就是聽著父親的低語之聲沉沉睡去的。
“晨娘”與“夜將”,冷纖蝶暗嘆著,如果父親沒有棄官帶著她逃跑,也許這個故事就會是父親講給她聽的。
可如今……
冷纖蝶抬頭看了一眼陶醉在故事中的韓掌柜,從心底泛起一陣惡心。
說完了故事,韓掌柜沖冷纖蝶一笑,變回奸商的嘴臉,說道,“據(jù)我所知,‘夜將’現(xiàn)在應該還在令尊手中。只要令尊肯割愛將那支毛筆賣給在下,那在下就心滿意足了?!?p>話說到這個份上,冷纖蝶也明白這韓掌柜的目的了。她答應回去問問父親手里還有什么東西,便從衲巖墨閣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