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即到了聶桑榆的回門日。她讓荷香為自己細(xì)細(xì)打扮,加了幾重胭脂去掩蓋臉色的蒼白,無奈昨日哭腫的眼睛,紅腫如核桃,仍是怎么裝扮都顯得憔悴:“荷香,我這般回家,爹娘定是擔(dān)心的?!?p> “那也沒法子,若夫人問起,小姐只能說身子重,休息不佳?!焙上銍@了口氣,轉(zhuǎn)身才見房間外頭寧辰宇候著,她慌忙間想請安,又想著要扶小姐起身,竟手腳有些慌亂。
“你先退下吧?!睂幊接钜膊还肿?,帶著笑意走到聶桑榆跟前,小心翼翼:“這般挺好看的,你爹娘見了,會高興的。”
聶桑榆垂眸,想著荷香昨兒說的話,想著自己不該一味責(zé)怪端王,才又抬起眸子,回以淡淡笑容:“妾多謝王爺能陪著回府?!?p> “你是我的妻子。妻子回門,丈夫怎可缺席?”寧辰宇仍是笑意,伸過手將聶桑榆扶起,半護(hù)著她緩緩步出毓芳園。馬車已經(jīng)在園外等候,他小心地扶聶桑榆上車,深怕她會摔著。
聶桑榆能感受到寧辰宇的體貼,在車內(nèi)坐穩(wěn)后不再對寧辰宇疏離,而是倚靠著寧辰宇而坐。這是寧辰宇第一次到聶家,從前青瑜的回門寧辰宇并沒有出現(xiàn),那時聽說是朝中有要事。聶桑榆記得青瑜回門那天強(qiáng)顏歡笑的臉,想著想著她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不覺想抬起頭看寧辰宇,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深深地看著自己,嘴角仍是微微笑意。
“王爺,有什么事情讓您這么高興?”聶桑榆問道,就見寧辰宇笑意更濃,身子向她靠得更近,將她半個身子攬入懷中,好聽的聲音傳來:“到聶府的路還遠(yuǎn)著,你先休息吧。我讓你靠著,好睡些?!?p>“嗯?!陛p應(yīng)著,聶桑榆便閉上了眼睛。寧辰宇總是喜歡笑,心情總是極好,她竟覺得被這樣的他護(hù)著,有些糾結(jié)心底的事情變得沒那么痛了。
“王爺,榆兒這是?”迷糊中聶桑榆仿佛聽到自家父親憂心而急促的聲音,她心一緊,猛地睜開雙眼,也顧不得儀態(tài),硬是從寧辰宇懷里掙脫跳了下來。許是動作太急,腳一觸地險些重心不穩(wěn),惹得寧辰宇和聶老爺、聶夫人忙上前扶她。
“沒事,榆兒沒事!”這弄巧成拙,聶桑榆有些不好意思,她忙擺手:“爹,娘,咱們進(jìn)去說話吧,站著怪奇怪的。”
“好好好,咱們進(jìn)府?!甭櫡蛉丝戳丝炊送?,又看向自家女兒,送嫁時忐忑的心情如今稍定了定,含著笑牽著聶桑榆進(jìn)府。而寧辰宇倒被聶桑榆弄得有些驚魂未定,還是他的老丈人鎮(zhèn)國公去提醒了才有些促狹地回禮,與鎮(zhèn)國公聶松原一同進(jìn)府。
這回門宴聶夫人是精心準(zhǔn)備良久,兩個女兒,如今只剩桑榆,她自是分外憂心。原皇貴妃強(qiáng)要桑榆嫁作端王妃時,她心里是有恨意的。但自家夫君最后同意了,她婦道人家也沒有法子。今兒看到端王親自送女兒回聶府,又是這般體貼抱著桑榆下馬車。她這為母親的心才不那么懸著。方才見著端王抱著桑榆下車,她真真以為是女兒心疾又犯,整顆心都提到嗓子上了。聶夫人看著宴席上端王禮貌有加,且時不時將桑榆愛吃的菜夾至其碗中,那夾菜的時機(jī)總是對上桑榆剛吃完了碗中的菜。要不是看端王與自家夫君談笑自如,她都懷疑他是不是只盯著桑榆的碗來吃飯的。
宴席過后,聶夫人便領(lǐng)著桑榆回房說些體己的話,留下聶松原與寧辰宇到書房內(nèi)對弈,一家人的時光顯得溫馨。聶夫人雖見女兒有些憔悴,但神色是精神的。想來也是病體,才這般蒼白。原有許多害怕桑榆受委屈的話,可這一天相處下來聶夫人倒找不到要說的話了。她只是笑,聽桑榆說些王府的事情,說起老夫人,說起毓芳園。雖聽到青瑜時心里又有些難過,但見桑榆過得快活,她也稍稍安了心。及等女兒隨端王離開時,聶夫人才感到不舍,還是鎮(zhèn)國公在旁安慰她,“若是想見女兒只管去端王府就好,方才端王說你我要是樂意,可過府住上月來日子?!?p> 聶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聶松原說得認(rèn)真,瞧他此次也是對端王滿意的。她終于滿心歡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