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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月光如霧。
幽靜的街道上,人影綽綽。
一輛黃包車在川菜館門前停了下來。
銘恩目送著唐少昂上了車,心里總有一些不安的感覺。
就在這時。
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陣刺耳的汽車喇叭聲。
有好幾輛大車亮著燦白的車頭燈朝這邊飛速開了過來。
唐少昂很快下了車,跟銘恩一起躲進店里,關上了門。
不一會兒的功夫。
川菜館的門外就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槍械上膛的聲音,看樣子似乎是被包圍了。
銘恩一時間慌了神不知所措,唐少昂卻顯得格外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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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燕潮此刻的猶豫是因為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抓到那些人。
先前,康薩被鋪入獄,卻死硬地很,已經上了刑,就是不肯吐露與他籌謀的人是誰。沒想到第二天晚上,就有他的同黨膽大包天的闖進靜園來劫人,幸好那天地牢門口有重兵把守,那四個同伙眼看形勢不對,纏斗了一番,很快撤退逃跑。
陶局長下令,在全城排查、緝拿漏網毒販的時候,金燕潮的線索很快落在那一家叫鳳來閣的小旅館。
旅館的吳掌柜說昨兒夜里是有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來投宿,聽那聲音像是受了傷。金燕潮不想打草驚蛇,便派兵暗暗監(jiān)視著那家旅店,可那人躲在屋子里兩天都沒有出來。金燕潮想著,他的其他同伙肯定會找機會偷偷和他碰面,便一直按兵不動,想要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第三天的時候,金燕潮刻意叫了一份川香苑的外賣,讓送到鳳來閣小旅館的那間屋子去,借以探探虛實。
送外賣的人就是銘恩,他曾經救過的姑娘,這一點金燕潮沒有料到。晚上的時候,吳掌柜又跑來稟報,說川香苑那個送外賣的小姑娘將二樓住的那位客人接走了。
金燕潮以為這招引蛇出洞起了作用,他倒想看看,康薩的幕后同僚究竟有多少人,只是他沒想到,又兩天過去了,川香苑的那個叫銘恩的姑娘卻主動跑來找他了,金燕潮以為到了收網的時刻。
可是現在,他站在川香苑的大門外,望著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心里忽然沒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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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昂其實也在賭,他在賭金燕潮并沒有認出他就是那晚劫獄的人,因為當天晚上,他并沒有正面和他交手,救人失敗后,他們四人就分開逃了。楚平和另外兩人估計已經出了城,在城外等著和他會合,他也必須在今晚出城,因為五天時限已到,楚平等不到他,說不定會返回城中救人,這樣更容易暴露身份。
黑暗中,唐少昂忽然被這種模棱兩可的情緒困住了,搖搖頭,抑制不住地冷笑出聲。
銘恩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就在這時。
“啪嗒——”一聲,頭頂的燈光亮了起來。
銘恩和唐少昂同時震在原地,呆呆地扭過頭望去。
原來是李大娘,也被吵醒了,從后院進了店里,四下查看情況。
“你們,你們這是?”李大娘狐疑的看著宛若驚弓之鳥的兩人。
就在這時。
“砰——”一聲巨響。
川菜館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了,緊接著,幾十名身著制服的警察涌了出來,無數的槍口瞬間對準了他們三人。
李大娘哪里見過這陣勢,眼睛一瞪,嚇得幾乎要暈過去了。銘恩趕緊上前扶住她。
唐少昂卻在這時笑了笑,玩世不恭的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四下里驀地一陣安靜。
片刻后,一個卓爾不凡的白色身影走了進來,他撥開了擋路的槍頭,徑直走到了唐少昂跟前。
銘恩驚住了,一雙流瀉著擔心和恐慌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金燕潮。
只見他微微一笑,抬起手拍了拍唐少昂的肩膀,臉上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戲虐。
“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唐家大少爺!”他玩味似的說。
唐少昂聳聳肩,有些百無聊奈的樣子,調侃道:“是啊,我們上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來著?”說著嘶地吸口氣,斜起眉眼做回憶狀。
“兩個月前,百樂門,你忘了?”金燕潮左右看一眼,只是笑,“你當時還說要介紹百樂門的花魁給我認識呢?
“哦——!”唐少昂很快想了起來,大力點點頭,附和道:“對對對,當時是為了你們金家老宅的那塊地,可惜你呀,真是不近人情,飯也吃了,酒也喝了,就是不肯松口把地賣給我,現在想想,金家老宅那塊地,不會已經被日本人給占了吧!”嘖嘖的眼神,有些痛惜的樣子。
金燕潮聽出了對方話語里的諷刺意味。
他低了低眼睛,嘴角微微斜揚,似乎在笑,眼底的光芒卻是清冽逼人的。
“依我看,這里并不是我們敘舊的地方,唐家大少爺,咱們還是換個地方談吧!”下一刻,他眉峰一挑,淡淡地笑著提議。
唐少昂攤了攤手,“悉聽尊便!”他送還他四個字,堅定而飄逸。
就這樣,唐少昂沒有任何反抗,被連夜押走了,銘恩作為同伙也一同被押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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