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昏暗甩在身后,步入光明的那一刻,賀蘭肖看見遠(yuǎn)處明亮的月光下,一人黃色長裙,嘴角帶笑平靜地看著他。
賀蘭肖立刻快步上前,同時緊握住景筠的手,低聲喚道:“景筠--”
“嗯?”景筠看著他,輕笑著問:“怎么了?”
“我賀蘭肖欠你太多?!辟R蘭肖手上的力氣突然加重幾分,很認(rèn)真地說道:“景筠,我們終于又能在一起,原諒我曾經(jīng)的離開,以及給你造成的傷害,相信我,我賀蘭肖欠你的,必將十倍償還。”
景筠捂嘴笑道:“傻瓜,你不是已經(jīng)以身相許了嗎?”
盡管他曾與溫珞珞有過一段四年的感情,甚至超過了他與自己在一起的時間,但他最后愿意回到自己的身邊,深愛的那個人還是自己,自己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賀蘭肖向你發(fā)誓,從今以后,今生今世只愛你顧景筠一人,必與你同生共死,永不離棄,若違此誓,則墜無間練獄,永世不得翻身?!辟R蘭肖突然舉起右手,豎起三指,對天起誓,他目光堅定,表情凝重,另一只手依舊死死抓住景筠,深怕她會消失一般。
在賀蘭肖發(fā)誓的時候,景筠準(zhǔn)備攔住他,但還是晚了一步,賀蘭肖已經(jīng)將誓言發(fā)完了,景筠的心突然一顫,賀蘭肖為什么今日這么古怪,還說出這樣的誓言,難道他知道自己中了溺霜之毒的事?
“阿肖,你怎么了?”景筠看著他,心痛起來,但剛強打起微笑,就被賀蘭肖拉入懷中。
“景筠?!辟R蘭肖表情痛苦,他的心宛如刀割,想到她當(dāng)初為了救自己中了溺霜之毒,又為了自己放棄赤焰果,還被自己傷透身心,導(dǎo)致溺霜之毒發(fā)作,默默承受著一切不告訴自己,他的心就仿佛碎了一地。
現(xiàn)在魏衡子已死,赤焰果了無痕跡,千機天尊消失于世間,這溺霜之毒如何解得了,倒不如讓自己與她一起離開,黃泉路上相伴,彼此都不會寂寞。
至于天下蒼生,他太累了,不想再管。
“阿肖,你是不是聽說什么了?”景筠看不見他的臉,但能感受到他語氣的悲傷,心中的想法確認(rèn)了幾分,剛準(zhǔn)備勸他,他卻放開了自己。
賀蘭肖的表情很平靜,似乎還帶著淺笑,只是那雙眼微微泛紅,他看著景筠,很認(rèn)真地說:“沒事,我只是好開心,這一生能夠認(rèn)識你,能夠與你相伴,而且我們終于迎來了最后,終于能夠在一起?!?p> 景筠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賀蘭肖突然將一個東西放在她的手心。
手心里冰冰涼涼,很熟悉的感覺,景筠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當(dāng)初自己給賀蘭肖的手鏈,心生疑惑。
還未開口,賀蘭肖已經(jīng)回答:“景筠,你說過你來自另一個世界,我想你可能回不去了,所以這樣?xùn)|西我希望你能留下。”
景筠握住那條手鏈,仔細(xì)看了看,發(fā)現(xiàn)有一顆珠子上,竟刻上了一個“肖”字,眼眶便紅了。
來到這里這么久,當(dāng)初那些東西幾乎都丟了,現(xiàn)在只剩下這條手鏈,賀蘭肖在以自己的方式關(guān)心自己,尊重自己。
“阿肖,謝謝你?!?p> “傻丫頭。”賀蘭肖摟主景筠,問道:“你那邊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呢?”
景筠想回答,卻覺得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畢竟不同的地方太多了。她想了想說:“如果你在我們那用這個名字會有些奇怪?!?p> “是嗎?”賀蘭肖沒有在意,隨口說道:“那你幫我取個吧?!?p> 取名?景筠有些頭疼,但想到賀蘭肖又不可能會去,隨便編個就好,正想著腦袋里突然蹦出個名字:“喬宇揚如何。”
“喬宇揚?”賀蘭肖念了一遍,“有些奇怪。”
景筠笑了一下:“在我們那就不奇怪了?!?p> “是這樣啊。”賀蘭肖點點頭,突然說道:“我愛你,景筠?!?p> 說完,賀蘭肖的頭輕伏下來。
“嗯?”景筠真的沒反應(yīng)過來,賀蘭肖的唇已經(jīng)貼上了她的唇,于是她的雙手也緊緊環(huán)抱住了賀蘭肖的腰。
這一刻讓我們拋棄一切煩惱,活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愿這一刻能永遠(yuǎn)停留,也愿明天永遠(yuǎn)不要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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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已定,四海降歸,賀蘭肖的登基大典在及,而作為皇后的不二人選顧景筠也在忙碌地學(xué)習(xí)各種禮儀,試穿大典上的鳳袍。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 突然覺得一切好不真實,七年了,她經(jīng)歷了太多事,當(dāng)初她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xué)生,而現(xiàn)在的她竟然要母儀天下,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她想笑又想哭,內(nèi)心煩悶,說不出的難受。
細(xì)長的手指撫過那些金釵玉飾,不知不覺淚水就要流淌出來。
“景筠,你怎么了?”賀蘭肖進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景筠盯著那些,眼神渙散,心頭一緊,立刻屏退左右,上前一步,想幫她把那些東西取下來,“是不是這些太沉了,我來幫你取下?!?p> “不!”景筠攔住他,反而將最后一支金釵重新插回頭上,端正地站在他面前,將裝扮展現(xiàn)給他看,笑嘻嘻地問道:“怎么樣?”
“很美?!辟R蘭肖看著景筠,覺得這天下似乎除了她再也無人配得上這副裝扮。
“那就好?!本绑夼d奮地轉(zhuǎn)了個圈,想將一切展現(xiàn)在賀蘭肖面前,奈何腳步不穩(wěn),直接跌入賀蘭肖的懷里。
賀蘭肖抱住她,淘氣地捏了下她的鼻子,替她把那厚重的頭飾卸下,“明日才是封后大典,戴著這些你不嫌重嗎?”
這次景筠沒有攔住他,而是任由他將那些金釵金冠取下。她突然抱緊了賀蘭肖,撒嬌地說道:“阿肖,陪我看星星吧?!?p> 賀蘭肖愣了一下,繼而展開笑容,“好。”
賀蘭肖抱著景筠輕易地上了鳳儀殿的屋頂,鳳儀殿建筑巍峨,坐在屋頂上,視野寬闊,景筠覺得自己離那星星更近了些,她依偎在賀蘭肖的懷里,似乎很隨意地提起:“阿肖,還記得上次我們在屋頂上飲的那杯煙花醉嗎?”
“當(dāng)然?!蹦莻€時候她還是以楚飛靈的身分與自己飲酒,自己飲酒思人,別提有多傷心了。
賀蘭肖的手輕輕撫摸著景筠如堆鴉的長發(fā),眼里是說不出的愛溺。
“你說,這天下是不是真的只有一片星空。”景筠看著滿天的繁星,內(nèi)心沉重。
“難道不是嗎?”賀蘭肖覺得景筠地問法有些奇怪,突然想到景筠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便問道:“你們那里的星空與我們這不是同一片嗎?”
“不,肯定是一片,不論哪里都只有這一片星空。”景筠語氣從來沒有過這么堅定,“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見不到我了,就抬頭看看星空,那時我肯會與你看著同樣的星空,這樣你就會覺得我還在你的身邊?!?p> 聽見這話,賀蘭肖連忙轉(zhuǎn)身抓住景筠的肩膀,語氣著急:“你要去哪里?為什么這么說!”
他的力氣有些大,握得景筠肩膀很疼,可是景筠卻不想讓他松開,她揚起嘴角的笑:“我是說如果。”
“我不要如果。”景筠的樣子,讓賀蘭肖說不出的緊張與恐慌,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深怕下一刻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他將她摟入懷里,他突然想到什么,對景筠說:“如果你不喜歡這里,我陪你一起離開,歸隱山林,可好?”
他說得很認(rèn)真,景筠想不到他會突然這么說,愣了一下,稍稍離開他的懷抱,對他莞爾一笑,“我不會離開你的,不會的?!?p> “真的。”得到景筠的承諾,賀蘭肖微微放了點心,再看景筠,發(fā)現(xiàn)他們靠得如此之近。
賀蘭肖能聞到景筠身上淡淡的香氣,很陌生,但很好聞,令人不知不覺陶醉其中。
賀蘭肖猛然一驚,推開景筠,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然后慢慢倒在了景筠的懷里。
賀蘭肖眼神悲痛,語氣凄涼:“你個騙子,我不許你離開我。”
“是啊,我是個騙子?!本绑薜拖骂^,將自己的臉貼在賀蘭肖的臉上,語氣帶著深深地不舍,“我要食言了?!?p> 景筠又說道:“你知道嗎?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我取了你的血,你的血里有赤焰果,還有魏衡子配的解藥,說不定有人能制出解藥來。這樣我就不會死,會在某一處等著你,你要尋找我,守護這江山,就像當(dāng)初我一樣。阿肖,你還欠我許多,你的命是我的,也許將來有一天,我們會再次相見,如果那時你還愿意娶我為妻,那么我們便會在一起,永遠(yuǎn)不分離。所以答應(yīng)我,你一定要活下去。我還要你記著,萬一你食言了,墜入地獄,我們下輩子就遇不到了哦,而且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你?!?p> 說到這,景筠想起賀蘭肖的誓言,便抬頭看了一下天空。
阿肖,如果我死了,你還活著,那么老天看著你不知道的份上應(yīng)該會原諒你的吧,畢竟它對我們太狠了,總要彌補一下。如果它不肯原諒你,那么就算地獄我也會去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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